西門。
當黑石城的城主扎那趕到這里后,便第一時間從手下口中得知,入城的那一伙騎兵是由“飛狼”多吉帶領(lǐng)的羌人部隊。
對雷刀鏢局和赤劍鏢局早有懷疑的他第一時間便確認了城內(nèi)有內(nèi)鬼!
而且十有八九便是兩個鏢局的人!
果然,在詢問了幾個手下后,他又得知那一支騎兵已經(jīng)分作兩隊,一隊六百人去了赤劍鏢局,另一隊兩百人去了雷刀鏢局。
這讓扎那在神情凝重的同時,雙眸也不由閃過了一抹竊喜。
“嘿,居然真是他們!”
以往兩個鏢局的人老是在城里耀武揚威,仗著各有一位先天高手的存在,連守軍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甚至……
有一次他和兩個鏢局的大當家喝酒的時候,二人居然借著酒勁威脅自己,說什么鏢局其實是為某位軍部大佬服務(wù)的,勸他不要對押送的貨物查的那么嚴,否則小心官帽不保!
扎那自然是義正嚴辭地拒絕了。
畢竟,自己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被人單憑兩張嘴就買通了?
不得不說,那兩個老頭真是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啊!
不知道求人辦事,得先塞銀票么?
那天晚上連陪酒的青樓女子都看出老子是在裝醉了,悄悄把房門的鑰匙放在了酒杯底下,懂事得讓人心疼。
可兩個老頭卻愣是沒一個開了竅的,連老子第二天起來的包夜費都是自個兒掏的!
簡直蠢貨,活該被人找上門來屠個干凈!
至于什么軍部大佬……
呵,比得上“狼王”柯圖察的一根毫毛么?
作為一個羌人,在并州,老子只認拒北王的王令!
“嘖嘖,這下有人要玩火自焚嘍?!?p> 扎那幸災樂禍道:
“只要扛過這一關(guān),從今以后黑石城便是由我一家獨大?!?p> 正在此時。
親眼見證了一場屠殺的西門守軍統(tǒng)領(lǐng)已經(jīng)從赤劍鏢局趕了回來。
見到扎那后,他急匆匆上前稟告:
“大人,我們在赤劍鏢局中搜出了二十幾具神臂弩!”
在官場混跡多年的扎那一下子就聽出了重點:
“我們?”
“你是說,這件事我們黑石城也有份?”
守軍統(tǒng)領(lǐng)點了點頭,確認道:
“四公子說了,功勞簿上可以有黑石城的名字?!?p> 一聽有功,扎那頓時喜笑顏開,拍了拍守軍統(tǒng)領(lǐng)的肩膀,不吝夸贊:
“很好,你做的很不錯?!?p> “明日起,你便去北門任職吧?!?p> 守軍統(tǒng)領(lǐng)心領(lǐng)會神。
北門正對著狄人所在的方向,所以黑石城一半的防守力量都被布置在那里。
被調(diào)去北門,他手下管的人可比在西門多了整整三倍!
突然,扎那神情劇變:
“不好!”
“雷三刀和任劍那兩個老頭還在桑吉家中!”
若是讓那兩個老家伙跑了,不但自己會被那位素未謀面的四公子問責,就連黑石城的守軍以后也一個個都睡不了安穩(wěn)覺!
想到這一點,扎那立即命令道:
“不用等到明天了,你現(xiàn)在就帶著我的佩劍去北門上任。”
“然后再抽調(diào)五十名弓弩手、五十名盾兵趕赴桑吉將軍的家中,隨我一同捉拿要犯雷三刀和任劍!”
守軍統(tǒng)領(lǐng)神情嚴肅,挺胸回應(yīng):
“諾!”
……
與此同時。
雷刀鏢局。
由于姜青竹此行只帶來了兩百騎,所以青竹營只是堪堪圍住整個院子。
好在姜青玉給她的任務(wù)只是拖延時間,要不然僅憑這兩百人,就算吃下了整個鏢局,自身也必定會傷亡不小。
和赤劍鏢局不同,雷刀鏢局的二當家是個體型瘦如干柴的中年男子,名叫粱墨。
和儒雅的名字相反,他長了一副鷹鉤鼻,八字須,眼神陰郁,看上去宛若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黑石城的百姓為他起了個外號,叫“黑狐貍”。
世人皆知,狐貍多智。
而粱墨更是此中翹楚。
早在姜青玉帶著八百騎兵出現(xiàn)在西門的時候,他安排在城門口監(jiān)視的手下便飛奔回來稟報了這個壞消息。
在聽到“狼圖騰旗幟”的那一刻,粱墨便立即斷定自己等人已經(jīng)暴露了!
而黑石城守軍的不阻攔,更是讓他感受到了棘手。
可當看見出現(xiàn)在鏢局門口的領(lǐng)頭人是姜青竹而不是多吉的時候,他又恢復了以往的鎮(zhèn)定,舉止間顯得從容不迫。
因為他已經(jīng)尋到了一線生機。
鏢局門口。
自從抵達了鏢局后,姜青竹和孟倩二人便一直坐于馬上,除了命令手下圍住院子外,再沒有下另外的指令。
在眾人的注視下,粱墨孤身一人來到鏢局門口,朝著二人拱手道:
“見過青竹小姐,孟將軍,敢問二位帶兵造訪,所為何事?”
姜青竹找了個理由搪塞:
“有人舉報你們押送的貨物中有違禁品?!?p> 可一旁的孟倩卻是魯莽道:
“哼,小小鏢師也敢直呼我家小姐名號?”
“我問你!”
“爾等今日凌晨你們是不是假扮賊寇,在王城以北百里外襲擊了多吉將軍的羌人部隊?”
此言一出,姜青竹頓時神情微變,死死扯緊了勒馬的韁繩。
“黑狐貍”粱墨則是哭喪著臉,大喊冤枉:
“二位冤枉??!”
“我們那么大一座鏢局,日進斗金,怎么可能冒著砍頭的風險去做觸犯法律卻一個銅板都賺不到的事情?”
“至于孟將軍所言那更是子虛烏有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鏢局半月前接了一筆買賣,從黑石城護送一批香料去雍州,再從雍州護送一批茶葉回來?!?p> “十五天時間,來回趕路都差點不夠,以至于我們的隊伍一個時辰前才剛?cè)氤牵趺纯赡軙埬敲创笠蝗θネ醭潜辈恳u擊什么部隊呢?
“再說了,我們鏢局和羌人的關(guān)系向來很好,大當家雷三刀和黑石城的桑吉大人更是一見如故的忘年交,隔三差五就會聚在一塊切磋武學?!?p> “我們沒理由去襲擊羌人?。 ?p> “……”
這一番話聽上去滴水不漏,可正因為話太多太井井有條了,卻反而加重了姜青竹的懷疑。
再加上副將孟倩的反常……
這讓她幾乎可以斷定,四弟姜青玉此行并沒有找錯目標!
然而……
盡管姜青竹沒有開口,可孟倩卻和粱墨在一旁開始了一唱一和:
“你可敢讓我們?nèi)朐核巡樽C據(jù)?”
“有何不敢?請二位派人隨便查看,若有一件違禁品,我雷刀鏢局上下兩百余口人任憑處置!”
“此言當真?”
“絕無半點虛假!”
“好,來人——”
“夠了!”
突然,姜青竹一聲怒喝,打斷了二人的表演。
她緊盯著孟倩的面龐,幾近撕破臉地質(zhì)問道:
“孟倩,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再不說……”
“我便即刻下令,屠了鏢局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