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少年賀辭
林櫻并不打算進(jìn)入樹林,這具身體現(xiàn)在還很虛,她縱有一身功夫,卻沒有襯手的武器,她現(xiàn)在是在后山,這里光照不行,蛇蟲特別多,毒物不少,很危險(xiǎn)。
她可不想剛活過來又死掉。
林櫻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正巧在這個時候,不遠(yuǎn)處的樹林里傳來一道聲音,像是重物落地,但林櫻不是普通人,耳力不凡,自然是聽到了一聲淺淡的悶哼聲。
林櫻往哪邊看了一眼,樹林里樹藤交纏,雜草很深,根本看不出什么。
沉默了一下她抬腳往那邊走去。
一撥開雜草,入目就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年皮膚黝黑,卻黑的健康,一看就是曬出來的,五官很精致,身材高挑,骨感很強(qiáng),像極了生活在邊塞地區(qū)的康巴漢子。
但與之不同的是,少年身上沒有邊塞漢子的那一種兇勁和糙感,他身上的,是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身上穿著一身打獵裝,露出兩臂結(jié)實(shí)的肌肉,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小小的傷,一看就是竄在樹林里被劃傷的,多了一種野性美。
此時少年在一個坡下,他旁邊還倒著一大捆柴,柴上還掛著一只小兔子,他像是摔倒了,一捆柴倒在一邊,他倒下去的時候正好磕在自己的彎刀上,彎刀深陷腿上的皮肉,鮮血流了出來。
但林櫻觀察到,少年捂著胸口,深色痛苦。
很顯然,他的悶哼并不是摔倒在彎刀上,而是身體原因。
腦子里有關(guān)于這個人淺淡的記憶,林櫻想了下就上前去準(zhǔn)備伸手扶他。
她的手還沒碰到那把彎刀,少年就像只兇狠的小狼崽一樣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折。
林櫻也不是吃素的,毫不猶豫抓住他的手,借著身材嬌小的好處,身體一個旋轉(zhuǎn)就解救了自己的手腕,然后站起來、抬腳、邁出,動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
同時,只見少年整個人如同破布一般飛出三四米遠(yuǎn),重重的砸在那邊的一棵樹上。
“咳咳……”
“不準(zhǔn)碰我的刀?!彼人詢陕暟褎偛艤?zhǔn)備說的話說出口。
剛才他對林櫻是沒什么惡意的,因?yàn)榱謾褱?zhǔn)備碰他的刀他才出手制止,可是誰想到林櫻的動作那叫一個快狠準(zhǔn),根本不給他反應(yīng)的機(jī)會直接一腳將人踢飛。
林櫻聞言知道是自己過激了,剛才的動作完全是出于本能,卻也沒有道歉,扯了扯嘴角,一臉平靜的走過去將那捆柴拖著,然后彎腰將地上那把帶血的彎刀撿起來別在腰間,隨后才在少年的注視下走到他面前去,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彎腰,把他扶起來。
賀辭是準(zhǔn)備推開她的,他獨(dú)來獨(dú)往慣了,不喜歡跟人接觸,而且他也不喜歡溪口村的人。
推了兩下發(fā)現(xiàn)推不動——這女娃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感受到比他足足矮了一個多頭的少女嗤了一聲,像是在嘲笑他的矯情,賀辭沉默了一下,然后沒有動了,任由林櫻扶著一瘸一拐的回村。
賀辭家剛好住在村尾最后一家,他們回到賀辭家里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否則的話免不了一頓亂嚼舌根。
這個時代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電子產(chǎn)品,但該有的緋聞流言卻一樣不少。
人多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是非。
不過還好賀辭家周圍人并不多。
眼前是一個十分破財(cái)?shù)男≡鹤印?p> 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賀辭家里人都去世了,房子還在,雖然十分破舊,但起碼是個木屋,而不是茅草屋。
木屋外面是用籬笆圍起來的一個院子,院子里面堆了很多柴,還有一堆破爛,整個看起來十分破財(cái)蕭條。
不止是賀辭家里是這樣子,整個溪口村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甚至還有很多家里比他們家更窮。
大有人在。
一回到自己家里,賀辭就立馬退開了,看著林櫻認(rèn)認(rèn)真真的道謝:“多謝?!?p> 他雖然性格孤僻,但懂得知恩圖報(bào)。
如果不是林櫻的話,他可能還要再過很久才能回來,這捆柴和兔子肯定也是拿不回來了。
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好多了,胸口也不怎么痛了,賀辭想也沒想轉(zhuǎn)身就把那捆柴上綁著的兔子取下來遞給林櫻,沒有說什么,但意思很明顯。
剛才雖然發(fā)生了點(diǎn)不愉快,但林櫻幫了他。
林櫻看了一眼在他手中扭動的兔子,又看了一眼眼前一臉想要跟她算清賬的賀辭,驀然開口:“我不需要,如果真想感激我不如請我烤下火。”
賀辭并不想和林櫻多相處,他不喜歡與人打交道,但看了一眼林櫻身上的衣服,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去了灶屋。
林櫻也不客氣,跟在他身后一起進(jìn)去了。
林櫻不是不餓,相反,她很餓,但是這只兔子帶回去也是被惦記的主,就算她有能力讓那一家子吃不著,但免不了又是一陣周旋與應(yīng)付。
她是一點(diǎn)便宜都不想讓那一家子占。
賀辭很快在灶口生起了大火,緊接著讓出了位置,林櫻坐在那里,靜靜地烘干衣服。
賀辭往鍋里添了一大鍋水之后就抓著兔子出去了,全程沒有跟林櫻交流。
他很孤僻,她也是。
賀辭出去之后林櫻一個人坐在灶口看著賀辭家的廚房。
廚房里黑乎乎的,到處都是很厚的灰,一眼看過去沒什么吃的東西,柴火熏得墻壁都是黑漆漆的,無聲地透露著兩個字——窮困。
其實(shí)這樣也很正常,不僅大多數(shù)人家屋里都是這個樣子,而且賀辭家里只有他一個人,沒人收拾,自然會差些。
原主腦子里對賀辭的印象不多,只知道他是個沒有爹娘的孤兒,沒什么親人,只有村頭小賀家有他一個嬸嬸以及兩個堂兄妹。
而他這個村尾的大賀家,只有他一個人,年紀(jì)很小的時候父母雙亡,年少當(dāng)家。
十三歲參軍,十六歲回鄉(xiāng)。
原主之前是個傻的,對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人罵他。
大家都說,他是逃兵。
思緒萬千,等她回過神來的時賀辭已經(jīng)殺好了兔子,把兔子分成兩份,一份用草綁了起來,走到她面前遞給她。
林櫻哭笑不得。
感情他是以為她不好意思了。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干了,林櫻站起來看著他:“我不是扭捏之人,我說不要就是不要,我是幫了你沒錯,但并無所求,你如果真的想報(bào)答我,以后我走投無路時收留我一晚即可?!?p> 這也不是林櫻亂說的,而是認(rèn)真想過的。
林家她是一定要離開的,但她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就算有一肚子賺錢的方法也苦于條件有限,真有一天離開了林家,她也不一定有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