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春風(fēng)傷人
眼前的人唇角微揚,眉梢的和煦之意宛如三月春風(fēng),那眼中的關(guān)切更是赤裸裸,遮都遮不??;這一切讓蘇芷覺得如夢,仿佛秦錦白前一世的殘忍都是幻境,是她的一個夢。
夢醒來,秦錦白溫潤依舊。
哪個才是夢?
秦錦白徑自吩咐沈飛回他的府邸拿藥,見她出神,伸手碰了碰她的額,“小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蘇芷斂眸藏下復(fù)雜神色,“沒有?!?p> 秦錦白一笑,點了點她的額,“還是這般倔強,我不喜歡你這樣。”蘇芷總是把自己藏得好好的,任何壞情緒都不會在他面前泄露,只呈現(xiàn)出屬于她的美好一面。
秦錦白不喜歡這樣的她。
因為這樣的蘇芷太不真實,人無完人,他不需要一個完美的蘇芷;他只需要一個活得真實,能在他面前隨意表露任何情緒的蘇芷。
而眼前的蘇芷帶著靦腆笑意,手腕有一道淺淺的傷痕,像是一把刀,隔開他們之間的層層障礙;這是蘇芷第一次在他面前呈現(xiàn)出她的傷口,她的脆弱,秦錦白滿心憐惜就快要溢出來了。
他臉上笑容更深,“若是不舒服便回去歇息,我在這里等你醒來?!?p> 蘇芷搖搖頭,正想開口,只聽外面一陣吵鬧響起,蘇曼舞的聲音就從外間傳了進(jìn)來,“蘇芷,蘇芷你給我出來,我倒是要看看你死了沒有,不過一點點小傷,你竟然裝死睡了一天,害得大姐姐在祠堂跪了一天,你一定是故意的!”
蘇曼舞排行第三,跟蘇云裳一樣是續(xù)弦夫人梁夫人所出;又是幼女,蘇博仁很是疼愛她,所以性子乖張,頗為紈绔,蘇芷跟她合不來。
偏廳的門被踢得乒乓作響,蘇曼舞先發(fā)制人,冷哼一聲,“我還以為有些人傷了肺腑,性命垂危,起不得呢!”
“曼舞,三皇子在這里,由不得你放肆。”蘇芷淡淡道。
“你不就是故意裝作受傷,好讓三皇子來看你嗎?”原來蘇芷什么事都沒有,而“傷人”的蘇云裳還在祠堂跪著,一天一夜!蘇曼舞更生氣了,“你想借機跟三皇子卿卿我我,我偏不如你愿!”說著,蘇曼舞搬了一張圓凳坐到兩人中間,隔開兩人。
蘇芷勾唇,幼稚!
倒是秦錦白心情不錯,開口說:“小芷確實剛剛醒來,是我讓素琴叫醒她的?!?p> 蘇曼舞才不相信呢。這蘇家三位小姐里,秦錦白跟蘇芷走得最近,大家都在說,等蘇芷冬日及笄,秦錦白就會跟蘇博仁提親,他當(dāng)然幫著蘇芷說話了!“是嗎?為何我覺得她是故意裝睡,在房間里等著你的到來呢!”
秦錦白一窒,明知蘇曼舞是無理取鬧,卻找不到理由反駁她。
他跟蘇芷一向發(fā)乎情止乎禮,蘇芷的閨房他沒有進(jìn)去過,當(dāng)然不知道蘇芷是真睡還是假睡。
素琴扁扁嘴,很是為蘇芷委屈。
蘇芷抿一口茶,不輕不重道:“曼舞,你誤會我了?!?p> “你少撒謊!”蘇曼舞倏地站起來,蔥白的手指指著蘇芷,“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報復(fù)大姐姐!所以才假裝睡了整整一夜,讓大姐姐在祠堂受罰。”
素琴實在聽不下去了,“三小姐,你心疼大小姐在祠堂受罰??捎邢脒^我家小姐所受的苦!這場比武里,明明是我家小姐險中取勝,大小姐卻不依不撓,暗中偷襲,若不是我家小姐避得及時,你覺得她還能坐在這里跟你說話嗎?將軍府里向來賞罰分明,既然大小姐錯了,受罰也是應(yīng)當(dāng)?!?p> 秦錦白來時還想幫蘇云裳求情,畢竟聽沈飛說,蘇芷只是小傷,罰蘇云裳在祠堂長跪一日太過重了??陕犓厍龠@么說,秦錦白覺得該罰!
既然比武蘇芷已經(jīng)贏了,蘇云裳就不應(yīng)該再糾纏下去,愿賭服輸。
蘇曼舞急得跺腳,“不管怎么樣,最終蘇芷沒有受重傷,大姐姐就不應(yīng)該罰跪祠堂一天,都是你害的!”
“曼舞,我再說一遍,我昨夜喝了藥,早早躺下,對大姐姐那邊的事不清楚?!碧K芷冷冷堵回去,見蘇曼舞還是氣鼓鼓,她又道:“還是你覺得,不管如何,都應(yīng)該拖著不適的身體去跟母親求情,讓她饒過大姐姐?”
“蘇芷,她是你姐姐!”蘇曼舞大聲說。
蘇芷抬眸,直直凝視著她,“蘇曼舞,我也是你姐姐;你在用什么口氣跟我說話?”
蘇曼舞這些年在將軍府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就連蘇博仁都沒有用過這樣的口氣跟她說話;一張圓圓的俏臉憋得通紅,眼淚在眼眶急急打轉(zhuǎn),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正僵持著,蘇云裳的侍女從門外沖了進(jìn)來,一把拉住蘇曼舞,“三小姐,大小姐暈倒了,現(xiàn)在怎么辦?”
蘇曼舞慌了,兜在她眼眶的淚吧嗒吧嗒滴出來,她狠狠剜了蘇芷一眼,“蘇芷,如果大姐姐有什么事,你傷的可不是這一只手!”話落,她便提著裙擺跑了出去。
秦錦白也不那么淡定了,蘇云裳出身將軍府,自小習(xí)武,只是跪了一夜,怎么會暈倒?他問,“怎么回事?”
蘇曼舞的侍女還沒走,猶猶豫豫的說出原因,“大小姐自知自己做錯,在祠堂跪了一夜沒有懈怠半分,就連三小姐派人送過去的食物也沒有吃。早上三小姐去看她,叫她偷偷起來也不肯,說是要跪到黃昏才算是一日一夜。”
秦錦白心一沉,原來如此!
蘇云裳從昨日黃昏開始就沒有進(jìn)食,還一直在祠堂跪著沒有休息,到底是姑娘家,哪怕是練武的底子也熬不住??!這么想著,他的腳步已經(jīng)跟蘇蘇曼舞的侍女走了出去,走了好幾步,才想起身后的蘇芷。
他回頭,目中的憐惜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擔(dān)憂,“小芷,我先去看看她,稍后便回頭看你?!?p> 不等蘇芷回話,那素白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蘇芷怔怔看著,唇畔慢慢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這才是秦錦白,可以憐惜她,也可以為蘇云裳擔(dān)憂的秦錦白。
跟她青梅竹馬,聲聲說著非她不娶的秦錦白。
背著她跟蘇云裳寫信多年,娶她之后一年便立即封了蘇云裳為妃的秦錦白……
蘇芷,你還敢說前一世的遭遇不是真的嗎?
那歷歷在目的曾經(jīng),刀刀錐心的痛,都是真的!
前世她有眼無珠,才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出秦錦白的多情與無情,陷入他制造的陷阱里。
誰說春風(fēng)不會傷人?
傷人于無形,這樣才最痛!
叮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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