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xiàn)惠含淚允了,本欲先幫文清斂尸,忽然有傳信兵急匆匆地跑來,說是接到了玉瓊的求救信號,獻(xiàn)惠一面拿了軍報看過,一面讓手下將士們迅速整隊,朝邙州行進(jìn)。
細(xì)細(xì)看過了那邊傳來的信件,獻(xiàn)惠心中不禁疑惑萬分,是什么給了孟殊這般大的勇氣,不過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林聽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有要事要單獨報與元君。
因不知獻(xiàn)惠的行動路線,林聽幾乎追著軍隊的路線繞了路,故而遲了些,待獻(xiàn)惠拉他到了一處,施了隔音之法,林聽才將陸曜重傷的事情吐露,獻(xiàn)惠將腦中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聯(lián)一番,不禁變了臉色,林聽察覺到事情不對,便接著道:“天君說,若他有不測,便讓真人速速離開?!?p> 獻(xiàn)惠經(jīng)過短暫的思索,既心系愛徒,也不愿就此認(rèn)輸,對林聽道:“現(xiàn)如今還不知玉瓊那邊的情況,而且這些天兵也不能丟這不管,倒不如快些趕到那邊,若及時,尚有可挽回的余地?!?p> 林聽聞罷,點了點頭:“那我隨真人一道過去,萬一天君醒了,我就跟他傳話?!?p> 那邊玉帝與思敬君臣攜手,未得說上幾句話,突然就有天兵向孟殊報告,說是來人了,孟殊即刻明白了,轉(zhuǎn)身向玉帝行禮:“啟稟陛下,那逆賊王姽婳如今率兵前來,臣請旨前往迎戰(zhàn)。”
聽見獻(xiàn)惠的名字,玉帝愣了片刻,才點頭同意,孟殊起身告退,睿極瞧玉帝方才那反應(yīng),分明就是在害怕,急忙接過自己父親的話茬,對玉帝道:“啟稟陛下,當(dāng)初那陸曜膽大包天,做出欺君犯上的事來,如今病得好幾個大夫都救不得,一日余未出過門,也算是報應(yīng)了?!?p> 言罷,睿極見玉帝面色舒展,知自己說中了,不由得自喜起來,當(dāng)初陸曜逼走玉帝,只不過是趁人之危,仗著玉帝身旁沒人保護,如今玉帝被他們一群人守衛(wèi)著,已是勝券在握。
睿極想著,聽得外頭一陣喊殺聲,出去一瞧,原是孟殊與獻(xiàn)惠已打了起來,一個是軍功赫赫的天君,一個是久經(jīng)沙場的真人,紫晶長矛對上青方天戟,縱孟殊早在周遭布防,獻(xiàn)惠才趕過來,打斗之中卻未見劣勢,長矛揮舞之間,于空中畫出一個大可遮天紫光的法陣,隨即快速縮小墜向獻(xiàn)惠,獻(xiàn)惠亦不肯讓,將手中之戟往上一擲,以槍尖刺入陣心,掌中結(jié)印凝氣,綻出萬千霞光推至戟桿末端,直叫那陣就此炸開。
方才一打起來時獻(xiàn)惠便一把將林聽推開,此刻獻(xiàn)惠與孟殊手下的天兵正打的激烈,林聽擠在其中,望著遠(yuǎn)處玉帝的行宮,不知那里情況如何,突然收到袖中傳聲符的感應(yīng),乃取出。
趁著二人拉開距離,林聽迅速跑到獻(xiàn)惠身側(cè),使了個隔音的法術(shù)道:“真人!那邊的消息,天君沒了,請盡快脫身!”
獻(xiàn)惠背對著林聽,林聽瞧不見她的表情,只聽見她說:“好,知道了。”說完之后,獻(xiàn)惠巡視四周,欲找撤離之道,瞥見遠(yuǎn)處一群神官扶著玉帝駕云朝這邊飛來,她又補了一句:“只怕來不及了,你快逃?!?p> 金光開道,祥云為御,玉帝在眾仙的簇?fù)硐露鴣?,于九天之下垂眸睥睨眾生,俯視下界被硝煙籠罩著的螻蟻與斷肢,未完全燃燒的火藥顆粒在光芒下閃爍飛舞,圣元天君開口:“獻(xiàn)惠元君,何故領(lǐng)兵于此?”
獻(xiàn)惠心知敗局已無力可轉(zhuǎn),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盡己所能的救下自己手中的天兵,他們是為天庭御敵保護蒼生的英雄,不可背上謀逆的罪名死于此,遂反轉(zhuǎn)手腕收起長戟向玉帝行禮:“臣聽聞陛下回天,特來相迎。”
既然如此,玉帝對圣元使了個眼色,圣元知曉是玉帝接受了這個臺階,乃傳話道:“既然如此,兩支隊伍各走各的實在不成體統(tǒng),請速整理隊伍,一道回天罷?!边@同時也是對孟殊的命令,孟殊快步上前,向前伸出右手,獻(xiàn)惠會意,將戟遞至他手中,孟殊即命手下副將獻(xiàn)惠帶來的人分割為數(shù)小隊,再分下去給自己的人看管。
這邊蕭裘好不容易破開了天門,卻在天門的缺口之后瞧見了孟殊,當(dāng)即險些被嚇倒,愣了好一陣,才瞧見孟殊身后的神官、天兵以及人群之中的玉帝,孟殊大喝一聲:“混賬東西,在這里站著做什么?要攔玉皇上帝的圣駕不成?”蕭裘被這一嚇,直接跌倒在地,忙揮手讓手下的人退下。
孟殊不急著與蕭裘算打破天門的賬,只讓副將帶獻(xiàn)惠去天牢,他則伴玉帝徑直入天門,進(jìn)天宮,所到之處無人敢攔,至陸曜的居所,孟殊喝退了看守,方請玉帝等人入內(nèi)。這里本是建來方便那些入宮議事的神官休息的,陸曜逼玉帝命他為攝政之后,他便直接搬到了這里,如今瞧著這些更改的陳設(shè),顯然是將自己當(dāng)做了主人,在場的眾仙都?xì)獠淮蛞惶巵怼?p> 躲在里頭的人聽見外面有聲音,紛紛跑出來跪作一團,又是磕頭又是灑淚,皆道自己是只個大夫、奴才等等,被人命來做事的,沒得選,什么也不知道,還望陛下開恩饒命。
“陸曜呢?”孟殊問。
“在里面在里面,已經(jīng)死了……”跪著的人七嘴八舌地喊道。
乍聽到陸曜已死的消息,眾人都有些驚訝,但是先前聽說了他重傷不治的消息,這么久未曾出面幫他的同黨,死了也是可能的,只是陸曜先前兩次險些死了,卻又活了過來,叫他們不得不提防。
睿極看出玉帝心中憂慮,道:“啟稟陛下,那陸曜先前借著殘識陣死而復(fù)生,如今雖陣已毀,為保險起見,臣請陛下留在此地,由臣前去確認(rèn)?!贝O說完,孟殊也跟著表示自己愿意代勞,在玉帝同意之后,孟殊即提著膽子跟著睿極進(jìn)里間,穿過屏風(fēng)挑起簾子往床上一看,觀里頭躺者的面貌,確是陸曜不假,只見他雙目緊閉,面上毫無一點生氣,想是真的死了,孟殊這才大膽地上前去檢查他的生命體征。
睿極站在一旁,悄悄瞟那陸曜的尸體,心想這究竟是什么人,才能這樣騙得這么多人因他送命。
“確實是死了。”孟殊將被子又給陸曜蓋了回去,從邊上的架子上取了帕子來擦手,看見睿極站的這樣遠(yuǎn),不禁有些好笑:“真君這是……怕死人?”
睿極點頭,又問:“可真是死了,不會又有什么花招罷,天君可曾驗過尸,是怎么死的?”
孟殊攤手:“我不是仵作,驗不了尸。”
“為穩(wěn)妥起見,當(dāng)把尸身毀了,以絕后患?!?p> 孟殊以為然:“這倒是個法子,只是天快亮了,陛下得先到凌霄殿去,我先叫人把這尸體拉走,嚴(yán)加看管,縱他詐尸了也做不出事來。”
昨夜發(fā)生之事,未參與進(jìn)來的神官多少都聽到了些動靜,只是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未敢輕舉妄動,今一到凌霄殿外,仙侍宣覲見,眾仙見寶座上的人又變回了玉帝,不禁有些恍惚,好似回到從前,憶起前些日子種種,如做夢一般。
時辰一道,圣元天君便開始宣讀他們才擬好的圣旨,宣布玉帝修養(yǎng)結(jié)束,重理三界之事,陸曜攝政之職終止,趙玣珕即日退位。不過半日之后,陸曜在圣旨上便變成了失職忤逆之人,已被秘密控制,在他攝政期間與之有較多往來之人均要接受訊問,陸曜在攝政期間頒布且至今日未完成的命令立刻中止,全部重新審查是否實施。
陸曜到底是為天庭打過不少的仗,平了驪王與魔族,在三界還剩下些威望,要處理起來確實有些麻煩,才說他失職便有不少神官上書為他講話,玉帝不想這成桓的事一樣成為哪個逆臣的把柄,反復(fù)召集幾個大神前來商議。
睿極到真武殿去孟殊說事,才到附近,便有人攔著不讓他再往前走了,他往里一瞧,只見得里頭一片狼藉,又有天兵押著天兵出來,個個皆是灰頭土臉的,睿極問攔路者孟殊何在,答曰去了天牢,睿極即轉(zhuǎn)身到天牢去。
待見了孟殊,睿極不由得吃了一驚,只見孟殊臉上有幾處烏青,腕子上也打著繃帶,急忙問是怎么了。
“嘶……為的一點錢的事,手底下有幾個不安分在那鬧,真以為會用個火銃就是戰(zhàn)神,可以一敵百了不成,陸曜都沒了還拿他的話當(dāng)事呢,非說當(dāng)日是我將他們騙……唉,還不都是陸曜把殿里搞得烏煙瘴氣,一個個目無尊長怠惰無度!”
事情講完后孟殊正要送睿極走,于出門前睿極聽見有人自稱韓月,心中莫名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不禁回頭一看,正好對上了明康的雙目,此時的明康已經(jīng)扮作了韓月,設(shè)計叫大家皆以為真的孟皎已死,混在戰(zhàn)俘之中被送到了天牢,正對看守他的天兵解釋:“……我是韓月!就是那個,給你們報信,讓你們?nèi)ャ曈裆阶ト说哪莻€韓月!我的心是向著天庭的,只是被他們抓過來湊數(sh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