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楊帆閉眼靜靜立在通道里,與青種之前的表現(xiàn),很是神似。
但兩者終究不是同一個靈魂,自然效果也是不同的。
舵艙里的老者,眉頭略微一皺,感覺楊帆的舉動很是可笑。
他懼怕的,是楊帆體內的青種,而并非眼前的螻蟻。
足足過了一刻鐘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流出一絲冷笑,指尖輕彈,飛出一只魂蟲。
這只魂蟲也是螢火蟲模樣,只是不是紅色的,而是通體呈現(xiàn)金色。
金色魂蟲速度極快,數(shù)息后便出現(xiàn)在楊帆面前,上下翻飛著指引方向,像是要帶楊帆去什么地方。
想要眾人活命,楊帆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跟著它走。
時間不長,便已走至通道盡頭。
盡頭處有一個樓梯,一頭通往上層船艙,一頭通往下面的底艙。
看到樓梯,楊帆更加確認了一件事,那便是之前經(jīng)歷的許多場景,都是虛假的幻象。
比如艙室進水,比如永無盡頭的通道。
而蟲海、白骨尸骸、散落的盔甲和武器等等,又是真實的。
但不管真實,還是虛假,在楊帆看來,對方的種種作為,都是逼迫自己等人的手段。
似乎,那個存在是想把他們驅趕到某個地方,又像在玩一場優(yōu)勝劣汰的游戲,篩選著什么目標人選。
那位老者并不知道楊帆的想法,不然定會驚嘆一番。因為楊帆的猜測極為正確。
金色魂蟲沒有停留,徑直順著樓梯往下飛,它的目的地是底艙。
樓梯不長,數(shù)十步便已到底。
與上面不同,底艙空間極為狹小,在堆滿許多壓艙石后,更是擁擠不堪。
這些壓艙石都是長條形的巨大石柱,重量極其沉重。
楊帆試著推了推,石柱紋絲不動,更是觸手冰涼,微有濕意。
他舉著夜明珠近看,才發(fā)現(xiàn)上面凝結著一層細密的乳白水珠,除了顏色不同,看起來就像露水一般。
“轟隆~”
不等他再細看,身后傳來巨大的轟鳴,只見一塊巨石落下,正好擋在樓梯口前,將此處徹底封死。
而始作俑者,正是那只金色魂蟲,是它促發(fā)了某種機關。
金色魂蟲速度極快,早在巨石落地前,便已逃脫出去。
此時,它正化為一道光影激射而去,似乎對底艙很是忌憚,不想多呆一息時間。
“該死!”
楊帆立刻尋找出路,但始終不得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小友,還請搭救……吾乃……中土……封常青……必有重謝”
聲音極微,時斷時無。
楊帆略微一怔,看著底艙深處,久久沒有動作,直至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楊帆暗道,反正已是困死此地,去看一看又有何妨。
隨著前行,夜明珠照亮了某個墻角,只見那里半躺著一白發(fā)老人,已成干尸狀,身上套著一件青色古袍。
那人身上纏繞著一根青藤,寥寥數(shù)片葉子耷拉著,也很是枯萎。
這時,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正是眼前的干尸發(fā)出,意思類同,只是稍稍響亮了一絲。
這干尸竟然還活著!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白發(fā)老人,楊帆突然想起自己的養(yǎng)父,準確的說,是收養(yǎng)自己的孤兒院老院長。
老院長待他極好,二人感情也極好。那枚數(shù)次救他的印章吊墜,就是老院長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只是在他考上大學后,老院長便得了阿爾茨海默病,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癡呆癥,且病情迅速惡化,在一次獨自出門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而這也成了楊帆最大的心病,直至工作多年,他都沒有放棄尋找過。
此時此刻,無論如何荒誕,楊帆看見這具形容枯槁的干尸,就如同再次見到老院長。
堅硬多年的心,再一次柔軟。
他已不在乎什么危險,什么陰謀詭計,只想著如何拯救這位白發(fā)老者。
經(jīng)過極為漫長的溝通,楊帆按照白發(fā)老者所述,在老者身下發(fā)現(xiàn)一個孔洞。
孔洞不大,僅有碗口粗細,早已被那根青藤扎入。其內本是一個小水潭,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干涸。
根據(jù)白發(fā)老者所說,他需要靈液才能恢復。
靈液是什么,楊帆不懂,但想來是一種液體。而此地唯一的液體,便是那些石柱上的乳白水珠。
所以,楊帆摘下青銅頭盔當容器,扒了白骨甲,又脫下上衣當抹布,將石柱上的水珠一一收集起來,通通擰到青銅頭盔里。
就這樣,楊帆收集了半個頭盔的水珠,全部倒進那個孔洞里。
水珠尚未積聚,就被那根青藤盡數(shù)吸干。藤上耷拉的葉子,頓時恢復了不少生機。
而老者也恢復了不少,身體充盈了許多,已經(jīng)不是干尸模樣,面孔更是年輕了很多,變成一位劍眉星目的中年俊男,只是一頭白發(fā)依舊。
中年男子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果斷一揮手,那根青藤便向著楊帆激射而出。
青藤速度極快,楊帆根本來不及躲避,就連眨眼都來不及。
下一瞬,青藤貼著楊帆的鬢角飛過,似乎是打偏了,但后方卻是響起一聲悲鳴,藤尖之上正掛著一只蟲子。
原來,那只金色魂蟲,不知何時竟又潛回了此地。
金色魂蟲死亡的一瞬,艦艏舵艙里的老者,也跟著悶哼一聲,身形巨顫間忽隱忽現(xiàn),竟不是真正的肉身,而是靈魂之體。
顯然,那只金色魂蟲對他很重要??雌錁幼?,似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本來,按照他的推測,這位老對手性情狠辣,絕對不會放過任何生機。
而楊帆就是他送去的誘餌,只要對方敢吞了楊帆,便會激發(fā)青種的反擊。那他就可坐收漁翁之利、一舉兩得。
但現(xiàn)在,老者滿臉都是失敗后的憤怒。
“哼,老鬼,你的伎倆對我無用。再送你一句,人之所以是人,除了貪婪,更知感恩?!?p> 隨著中年男子的話語,那根青藤迅速變小,化為一顆小苗,沒入他的體內。
然后,他才對著楊帆鄭重行禮。
“多謝小友相救。吾乃仙域中土星封家家主,封常青。封某身無長物,這些東西權當謝禮。以后若有需要,只管尋我便是。”
說完,只見三樣東西飛出,一一落在楊帆手上,分別是一枚黑色令牌、一枚玉簡、一枚戒指。
不等楊帆細看和回話,他便逃也似的,化作一道流星,轟碎了封門巨石,急速離去。
……
數(shù)息過后,一塊離地球極遠的星空碎石上,顯露出一個中年身影,正是封常青。
他望向古船方向,眼眸中透出很是忌憚的神色。
“此番被困千年,總算讓我重傷了那鬼王,趁機僥幸脫逃?!?p> 被困千年,他已將所有資源耗盡,唯一剩下的只有三樣東西:家主令牌、儲物戒、封家絕學。
這次全都送給了楊帆,真正說的上是身無長物,孑然一身。
身為封家家主的他,自出生以來,還未這么窮過呢。
他想到楊帆,老臉不禁閃過微熱和歉意。
他不是沒想過帶他走,只是暗中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似乎對方體內,蟄伏著某種巨兇,始終在抗拒著他。
甚至他有種感覺,若再耽擱下去,只怕連他也休想離開。
雖然無法帶走楊帆,但封常青身為道界境強者,雖然修為大減,但憑借天地感應,也隱約直覺楊帆此行并無危險,仍有再見之日。
想完這些,封常青不再停留,在星空之中稍一辨別,便朝著一個方向遁去。
……
古船底艙,楊帆打量著手里的三件東西。
那枚令牌應該是一個信物,材質非金非玉,像是某種木頭所制,刻有一個“封”字。
玉簡只有指頭大小,是由極好的玉材制作而成,暫時不知道什么用處。
楊帆對手中的戒指最感興趣。
因為之前拿到戒指的一瞬,他的神魂便與它建立聯(lián)系,也知道了具體用法,想來離不開封常青的幫忙。
這枚戒指叫儲物戒,既然有儲物之名,那自然是用來裝東西的。
想到此處,楊帆拿起那枚令牌靠近儲物戒,隨著心念一動,令牌就消失不見,然后再次出現(xiàn)。
用玉簡試驗,也是如此。之后又將青銅頭盔、白骨甲也裝了進去。
最后,他仍不滿足,硬是將所有的壓艙石都收入囊中。
即便如此,儲物戒里的空間,仍是綽綽有余。
說來話長,但楊帆做完這一切,并沒有耽擱多少時間,之后便立馬趕往上一層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