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不急不慌,爬上磚瓦祠堂,鋪滿大街小巷;林子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輕聲歌唱——說來倒也是奇怪,這里的破廟也早就斷了香火,平時也就成了孩子們捉迷藏的地方……
不過最近的孩子也越來越少就是了。
我循聲走過去,望見了那個青衣墨裳的長發(fā)女人。聽著他口中其他語言哼唱的歌謠,除了樹葉的沙響再無他音為她伴奏。這時的喧鬧已經不在了,仿佛這本來就是為她建造般,
一切都那么恰好正當。
她,一定是個漂亮的女人
我想。
我一步一步的走近她,但又不敢走近她。我只好躲在一棵樹的后面靜靜地望著她。貌似她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吧,轉過身向我走來。我慌張的想要逃開,所發(fā)現根本無法移動我的身體。就這樣,直直的望著她走來。
她的雙手背在身后,雙腳輕搖漫步。一步,一步,她離我很近,只有不到1m。我開口想對她說話想夸贊她美妙的歌聲。
然后——
我驚醒,睜眼望著黑空的天花板,回想著那個奇怪的夢。是了,從始至終我都會看清那個女人的臉,即使她轉過身,即使她近在咫尺。
我對她產生好奇,那張臉和那歌聲……她像是溫婉又張狂的海妖,用歌聲蠱惑人心,蠱惑著情節(jié)。
雖然霧氣遮住了她那張臉,但他給我的感覺卻是那么清晰。仿佛與她的相遇就在現實,就在最近。我好奇她口中歌謠的含義,好奇她究竟是誰,來自哪里……
我努力回想著那天在祠堂邊發(fā)生的一切,但除了那聽不懂的歌謠,我什么也都忘記了。
我只記著,當記憶再次清晰明了的時候,我躺在黑暗的房間里。直到那白熾燈下可憎而猙獰的面孔出現。
我害怕,我慌張,我想要逃跑,卻什么都做不到……
現在的時間還很晚,但窗外卻時不時有窸窸窣窣的聲響,我本以為是誤闖到醫(yī)院外面的動物穿過草地的聲音。
但好像不是的……
緊接著一個人影灑在了厚重的窗簾上。她不知道我,但我可以窺到她,那個黑色的人影逐漸走進走進,黑色的輪廓在我眼前不斷的放大——倏地,窗簾被風吹出一條縫隙來,一只眼睛緊貼著玻璃望了進來。
我的身體向后靠,緩緩地斜躺下,那個人就這樣看著……看著……直到窗簾再一次合攏。
我拼了命的呼吸新鮮的空氣,那一刻我?guī)捉舷?,那只眼睛充滿了壓迫感,像是無底深淵要把我吞噬。
那是個長發(fā)女人,她的頭發(fā)被風吹散衣服緊貼在了她的身上。而那個身影我好像曾經見過,像是那個唱歌謠的女人……我不知道,那只是個輪廓而已。
那女人還在窗外踱步,是不是的敲擊著我的窗戶,她一定是發(fā)現我并沒有睡去才這樣做的。
我輕輕的滾落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挪向衛(wèi)生間,逃離她視線所及的最大范圍;但我知道她看到了我移動的身影,我聽見她銀鈴般的輕笑聲以及一陣呢喃的聲音。
我躲在衛(wèi)生間,側一點身子觀察著她的行動……她就站在我的正前方一動不動,怎么會這樣——她知道我在這個方向?
不可能的吧,窗簾這么厚,我的房間這么黑,她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方位。
她很熟悉病房嗎?
她是誰——
她想怎樣?
求求來個人好不好,救救我吧,把她趕走——母親,保安,醫(yī)生,誰都好。
我轉過身來不再去看她,她一直站在那一動不動,像個木偶般被人固定在那。
鏡子中隱約可見我驚慌的神色,不斷地深呼吸想平靜下來,鏡子里同步著我的動作反映著我的神色——但那只是表象罷了,里面的我根本不懂什么是驚慌與害怕。
“咚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不會是那個女人吧,我探出頭來看向窗邊,女人修長的身影仍在外面站立著,是不是掃過的汽車的光讓它更加清晰。
那門外是誰?
是可以救我的人!
我奔向門口把手搭在門鎖上,敲門聲持續(xù)不斷,逐漸變得暴躁……我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門外的人不停轉動著門的把手想要以暴力把門打開。
那一刻,我慶幸我把門反鎖上了,不然現在已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我轉過頭看向窗外,那個身影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我匆忙跑回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心臟跳動的聲音蓋過了門外傳來的噪音,溫熱的空氣讓我無法呼吸……我就躺在這里。
但沒有人記得我在這里。
我現在就在這里,像瀕危的弱小動物一樣祈求著門外的捕獵者離開,但我不能發(fā)聲,我無法去求饒。
為什么沒有人發(fā)現如此可疑的人站在門口,為什么這么大的噪音卻驚擾不起任何人,為什么會有人在半夜來敲打我的門……
滴答……滴答……
墻上的老式鐘表仍在紛擾的世界里按照自己的步調行走,它不緊不慢不在卻從不后退永不停歇。
我睡去了——又醒來。
汗水浸透了我的發(fā)絲,黏膩著我的身體,已經到早上了嗎?
或許我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吧。
一切都是那么安靜祥和,除了我沒有人知道那場鬧劇的發(fā)生,即使我也覺得不過是一個故事罷了。
誰會在意呢?
我爬下床緩緩的走到門口。
你看啊,房間的門仍完好無損,木質的紋理清晰可見。我緩緩地掀起門簾的一角,但是本會透進來的光線卻遲了到曠了工。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幼稚可笑的卡片,上面畫著一的眼睛——古代的那種奇怪符畫。
我仔細觀察著那張卡片,在那只眼睛的瞳孔里我看到了另一幅畫——一個中年男人擁抱著一個女孩。
我猛的拉下門簾蓋住了那張惡心的卡片——我知道那不是溫馨的父女情,畫中男人微笑蘊含的也不是真正的愛……
我向后退,看到了門縫出的另一張卡片;這次又是什么?
我攥緊了拳頭緩緩拿起它,我感覺我的每一個關節(jié)都生了銹,動作僵硬得像個死壞的機器。
我翻過卡片,睜大了雙眼后悔我所做的一切。我不該知曉昨晚的情節(jié),不該掀開門簾,不該翻開卡片。
我?guī)捉偪竦乃核槟菑埧ㄆ阉釉诹死袄锶缓蟛煌5赜美渌の业哪槨?p> 殘破的紙張在垃圾桶中堆疊,潦草的字跡變得支離破碎,但我的腦海中卻怎樣都揮不去那幾個字
——“I found you 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