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婆兀自在歇斯底里地哀嚎,聲音在黑夜里響徹了密林。
姬澄澈不慌不忙將那顆無憂丸塞進(jìn)她的口中道:“既然這玩意兒神仙也不換,不妨便宜你了。”
嚎叫聲立停,閻婆死死閉緊嘴巴驚恐地?fù)u頭,姬澄澈也不廢話,“咔吧”脆響再將她的左手腕骨捏爆。
閻婆疼痛難忍,禁不住張口大叫。姬澄澈屈指一彈,無憂丸落入她的口中,立時化為濃稠的藥汁順喉而下。
閻婆面色如土“嗷嗷”干嘔想把無憂丸吐出來,卻又哪里能夠?
這時候帳外映射出一簇簇火把亮光,附近的守衛(wèi)被閻婆的叫喊驚動,趕了過來。
林曉面色微變道:“澄澈快走。若被他們包圍,你便逃不了啦!”
姬澄澈從容自若道:“誰說我要逃了?曉姐,我?guī)慊丶摇!?p> “回家?”林曉怔了怔,眼睛不由濕潤。
“你走吧,”她深吸口氣道:“帶上我只怕你也走不了。”
“試試吧。”姬澄澈不由分說,將林曉背在身后。
林曉情不自禁地一愣,這才意識到姬澄澈已長大長高。
記得當(dāng)年他和林隱離開時,個頭才剛過自己的胸口,而今歸來卻已明顯比她高出一頭多。
閻婆見狀大急,叫道:“哪里來的小魔崽子,快放下這賤……”
“砰!”姬澄澈撩起一腳踹在閻婆臉上將她踢飛,皺皺眉道:“這藥生效真慢,不會是假的吧?”
話音未落,兩名龍威部落的武士手持刀槍沖入帳內(nèi)。
不等他們看清楚帳內(nèi)的情形,姬澄澈長身探手奪過左首武士手握的斬馬刀,順勢一抹“噗”地血如泉涌割開了他的咽喉。
另一個武士不由大駭,挺槍刺向姬澄澈。
姬澄澈振臂揮刀,“鏗”的脆響切金斷玉,將槍桿一劈為二,刀鋒翩若驚鴻再抹開這他的喉嚨。
林曉趴在姬澄澈的背上,只覺得刀光一閃便見兩名龍威部落的武士命喪黃泉,禁不住驚訝地瞪大眼睛。
雖然小時候的姬澄澈也非常厲害,但林曉還是想不到他竟能如此輕松地一氣斬殺兩名武士。
姬澄澈卻扭頭沖她一笑道:“曉姐,你要是不喜歡見血就閉上眼睛,我要?dú)㈤_一條血路,順便替你出氣!”
林曉五味雜陳,搖搖頭道:“我沒你想的那么膽小?!?p> 姬澄澈昂首闊步走出門外,只見帳外火把閃動人聲鼎沸,數(shù)以百計(jì)的龍威部落武士從四面八方涌向了這里,將他和林曉重重包圍。
看到姬澄澈背負(fù)林曉走出營帳,一名百騎長裝束的武士兇悍地?fù)]刀劈來,叫道:“放下少夫人!”
姬澄澈埋身向前,不可思議地躲閃而過,手起刀落“噗”的血光迸現(xiàn),那百騎長碩大的頭顱沖天激飛。
這一次,他要好好教訓(xùn)一番龍威部落。
雖然林曉與他毫無血緣關(guān)系,但在姬澄澈的心目中早將她當(dāng)成了自己的親姐姐。
一想到方才的所見所聞,姬澄澈委實(shí)不知這些年林曉在龍威部落過的是怎樣艱難辛酸的日子,他胸中的怒火不可抑制地燃燒起來,如同虎入狼群完全無視眼前的敵人,手中的斬馬刀翻翻滾滾幻舞出一團(tuán)團(tuán)森寒耀眼的雪光,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絕無一合之?dāng)场?p> 林曉畢竟是林寒寺的女兒,面對著鋪天蓋地的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即沒有驚慌失措地尖叫也沒有六神無主地哭泣,只是緊緊摟住姬澄澈,盡量減少對他行動的影響。
耳畔慘叫聲怒吼聲不絕于耳,一蓬蓬血花起此彼伏絢爛開謝,在姬澄澈的身后已赫然倒下二十余具尸首,而這數(shù)字還在以驚人的速度不斷上漲!
“弓弩手,射死他!”混亂中,一名千騎長匆匆趕至怒不可遏地大叫道。
四周龍威部落的武士立刻像潮水般退開,以免被己方的弓弩誤傷。
下一刻弦聲鏗鏗響動,數(shù)十支弩箭閃爍著符印輝光似滿天星雨向姬澄澈激射而至。
姬澄澈巋然不動,雙目如電穿越叢叢亂兵直落到那趕來的千騎長臉上,抬起手遙遙向他做了個橫割的手勢。
“嗚——”神識涌動,殷紅的光火在剎那間以姬澄澈站立的地方為圓心,朝向周圍崩散開來,化作一條條火龍迎著密集的弩箭轟向龍威部落武士。
百龍咒!
滾滾洪流沖涌澎湃照亮了夜空,它們奔騰呼嘯完全無視茂密林木的存在,將一支支獸骨打制煉鑄的弩箭嗤嗤熔煉,化為濃郁的煙氣鼓蕩飄散。
緊跟著,百條火龍便排山倒海撲向了周圍的龍威部落武士。
“妖法?”武士們面色發(fā)綠,目瞪口呆。
“蠢貨,那是巫咒!”千騎長躲在厚重的堅(jiān)盾后氣急敗壞地叫道:“快躲!”
有反應(yīng)較快的武士不必他說也早已豎起了盾牌將自己的身體藏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至于那些反應(yīng)慢的倒霉蛋……他們猶若泥塑般佇立不動,兀自保持著各種姿態(tài),驚懼地瞪圓雙目,從口鼻眼耳中往外冒出縷縷紅色的煙氣。
這一記百龍咒,彈指間便消滅對方不下三十名精銳武士!
姬澄澈的腦海有些輕微暈眩,他明白這是釋放百龍咒的后遺癥。
百龍咒固然威力巨大,可是對神識的耗損亦十分可觀。
以姬澄澈目前的靈道修為,連發(fā)三記百龍咒已是極限。
他口中一聲長嘯震耳欲聾,如神龍騰夭一飛沖天,震得山林瑟縮草木皆兵。
在場數(shù)百龍威部落武士耳畔似有無數(shù)滾雷炸響,不由得心旌搖曳駭然失色,一時間竟無人再敢越雷池半步!
那千騎長的修為已臻至蹈海揚(yáng)波之境,仍不免被姬澄澈的嘯音震得氣血翻騰。
正自驚駭之際,眼角余光就看到姬澄澈背負(fù)林曉,雙腳凌空踩過一面面堅(jiān)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自己殺來。
千騎長一聲大吼掄起巨盾朝姬澄澈飛砸過去,盾面虎虎生威宛若一座小山在空中翻轉(zhuǎn),聲勢頗為驚人。
姬澄澈劍眉一揚(yáng),看準(zhǔn)巨盾來勢,身形遽然一縱在盾面上蜻蜓點(diǎn)水借力彈起,如飛龍?jiān)谔鞊]刀劈斬。
千騎長也不愧是名驍將,臨危不亂雙手掣動一桿黑色大槍橫掃千軍,勢大力沉朝姬澄澈的刀上拍落。
姬澄澈的雙腿猶如并蒂花開,啪啪飛踹精準(zhǔn)無比地絞住掃來的大槍,身形就像騎在槍桿上順勢滑行,刀鋒神威凜凜無堅(jiān)不摧直劈千騎長眉心。
千騎長臉上閃過一絲狠厲之色,猛然振臂甩出大槍,拔腰刀急劈姬澄澈。
“唿——”姬澄澈的身形彈起,憑空翻轉(zhuǎn)輕盈如絮,在躲避刀鋒的同時倏然越過千騎長的頭頂掠至他的身后。
刀光一閃,千騎長的脖頸自右側(cè)往后,被冰冷的刀鋒切開,一蓬鮮血飚射出來。
自始至終,所有人都沒有看到姬澄澈有任何揮刀的動作。實(shí)際上他也沒有揮刀,只是斬馬刀隨著身形的翻轉(zhuǎn)自然而然地掠過對方脖頸,完成了這一場驚心動魄的近身肉搏戰(zhàn),所施展的正是映雪洗冰章中“有所不為”的“不”字一撇。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彷如行云流水,斬馬刀與他的身勢完美無瑕地融合在一起,真正做到了人刀合一。
這些生長于北荒冰原上的部落武士何曾見過如此妙到顛毫的武道絕學(xué),頓時啞然失聲呆呆望著千騎長。
“砰!”千騎長死不瞑目,身軀直挺挺向前栽倒。
姬澄澈的左腳腳尖在一名呆若木雞的部落武士肩頭借力一點(diǎn),身形飛縱掠上了一株雪杉。
他目光一掃,就看見四面八方大量的弓弩手正在聚集而來,一名身材瘦削如刀的中年男子全身披掛手提大戟在眾多武士的簇?fù)硐驴觳节s至。
“他是這支偷襲輕騎的主將晝丁山,修為已臻劈山開府之境,十分了得?!?p> 林曉極力克制心頭的震撼,低聲對姬澄澈說道。
姬澄澈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與晝丁山交錯而過,遺憾之情溢于言表,嘆了口氣道:“算了,這家伙只能留到明天再殺了?!?p> 需知從沖出營帳到躍上雪杉,盡管不過眨眼的工夫,他的消耗遠(yuǎn)比想象大得多。
雖說姬澄澈的刀式摧枯拉朽氣吞斗牛,但每一招都傾盡全力不做保留。饒是他天賦異稟功力深厚,這一輪劈殺下來體內(nèi)的罡氣業(yè)已耗損三成有余。
假如繼續(xù)纏斗下去,一來對方的高手已然趕至,二來大批的弓弩調(diào)集到位壓住了陣腳,更為重要的是身后還背著林曉,很可能會身陷重圍難以走脫。
“咻咻咻咻——”又一排弩箭攢射如雨,黑壓壓地向他射來。
姬澄澈沒有動,仰起頭鼓聲長嘯道:“玄霜!”
嘯聲剛剛想起,玄霜已從高空中俯沖下來,張嘴噴吐出一團(tuán)寒霧。
“嗚——”數(shù)十支弩箭被寒霧卷裹,歪歪斜斜偏離方向,在空中寸寸凍裂。
姬澄澈嘯聲不絕道:“晝丁山,寄下你項(xiàng)上人頭,小爺明日來??!”
他的身軀在樹枝上一壓一彈如白鶴沖天,正掠上沖落的玄霜背脊。
底下數(shù)百部落武士聳然動容,仰頭目送兩人一龍?zhí)ぴ鲁孙L(fēng)飛出山谷。
再看身后不下五十名武士尸橫遍野,其中還包括一位驍勇善戰(zhàn)的千騎長,而那黑衣少年毫發(fā)未傷,殺透大營如入無人之境,在眾目睽睽之下救走林曉,此等非凡氣勢令素來敬仰英雄的龍族武士情不自禁為之駭然折服驚為天人。
雖千萬人吾往矣,是大丈夫必有所為!
牛語者
周六,一大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