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是,王遠南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君子,他有仇,一般就是當下就報了,等十年,那得等到什么時候去!
所以,眼看著細雨中的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而那個得了他授意的龍劍,居然來回報的消息都沒有,他心里不僅僅是怨恨林無雙,順帶著連龍劍也怨恨上了。
還說是參將的兒子,連個白身的商戶都對付不了,對方如此得罪了自己,若是自己的報復不來得快一些,豈不是叫別人看了笑話!這種事情,拖個三兩天了,誰還會知道這是他王公公手段,以后誰又還畏懼他王公公。
在宮里隱忍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才到這個位置上,若是到了這宮外頭,還要夾起尾巴做人,那這些年的隱忍,還有什么意思。
門外的雨聲漸漸的不可聞,王遠南坐在屋子,望著面前的食盒,還在微微出神。食盒的這通州最大的酒樓里送來的,此刻菜酒都還溫熱著,只是王遠南此刻哪里有心思吃喝。
“小城子,小城子,將昨日遞帖子的那個什么官兒的的名刺找出來給雜家看看!”
叫了兩聲,屋子外面有人輕輕的回答道:“稟公公,小城子按公公的吩咐,去了運來客棧那邊還沒回來,公公有事吩咐小的即可!”
“哼!”王遠南哼了一聲:“滾蛋,一幫廢物!”
別看身邊的人挺多,但是王遠南知道,自己信得過的可就只有自己貼身的小宦官小城子一個,其他的人,那些軍兵,是府軍前衛(wèi)的,隨著他來押運這批貨物,差事上的事情,或者他能做主,但是要做別的人,人家就未必買賬了;至于身邊的這幾個小宦官,這種貨色,有奶便是娘,不跟自己三五年,誰敢放心用他們。
他記得當時自己接過這帖子,看都沒看順手就丟在一邊,一個州府衙門的官兒,還不是知府縣令的那種,居然聞到自己的味兒就湊了過來,想要巴結上自己,還真是想瞎了他的心了,誰會想到,自己居然會用用到他的時候,那姓龍的小崽子辦事不得力,少不得就得動用一下這當?shù)氐墓俑?,不管怎么說,隨便拿捏個理由,找找這個林無雙的茬子,總是沒錯的。
翻了半天,依然沒找到那個帖子,他有些頹廢的坐了下來。
都怪當初自己干爹,內(nèi)官監(jiān)的太監(jiān)秦守生秦公公,給自己指派這趟差事的事情,讓自己低調(diào)行事,最好不要驚動地方官府,要不然,哪里會有這種局面,一個小小的商人,不管他怎么攀附上自己的干爹,敢給自己甩臉子,就算是打殺了他,難道干爹還會和自己為難不成。
一直到現(xiàn)在,王遠南都以為林無雙林家是走的自己干爹的路子,要不然,他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內(nèi)官監(jiān)是專門干采買這差事的,平日里往宮里折騰東西進去,那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但是往宮外頭折騰東西,那就不常見了,這種事情,不是沒有,但是,哪一次不是幾個有點權勢的宦官聯(lián)手做的,干爹將這差事交給自己,想來也是因為自己信得過的緣故。但是,這種事情,不是這宮外的買家應該求著宮里的人的么,天下的買家千千萬,可買家就是只有獨此一家別無分店,他林無雙哪里來的那么大的膽子。
給他,這些東西,自己會一件不少的交給他,不過,想這么輕輕松松從自己手里拿到,那可就不是這么容易的事情了,我要不是整得你林家出血出到傾家蕩產(chǎn),不跪著來求我,我也就不姓王了。
王遠南心里暗暗發(fā)狠,各種陰損手段在心里通通過了一遍,冷笑幾聲,下定了決心。
“王公公!”門外傳來敲門聲,王遠南抬抬眼皮,“進來!”
“通州同知王文生,求見公公!”
想想自己剛剛找了半天的帖子,好像就是找的這個人的名刺,王遠南霍然站了起來:“還不快點請王同知進來,你們都是豬腦子嗎?”
沒過多久,一個瘦削的中年人出現(xiàn)在了王遠南的面前,此刻的王遠南,一臉的和氣,哪里還有先前的陰險兇狠的模樣。
同知是姓王,和王遠南同姓,在通州同知這位置上,已經(jīng)呆了六年,基本上是外放無望也升不了官的那種,這人原本就沒什么靠山,從微末小吏一直到現(xiàn)在的位置,除了本身有些能力,主要就是靠的鉆營,自己的地面上,來了王遠南這么一尊大神,他幾乎是第一時間知道的,和定遠伯府家的大小姐比起來,顯然,王遠南比起定遠伯府家的大小姐,更容易攀附上。
兩人一見面就十分的熱絡,彼此都有求于對方,哪里有不熱絡的道理,等到王遠南將心里的那點心思說出來,這王同知直接就拍了胸脯:不過是一個商人,王公公要整治他,那是看得起他,這種小事情,下官保準為王公公辦的妥妥當當,好讓王公公出了這一口惡氣。
等到這一位走的時候,王遠南心情舒暢了許多,以至于小城子回來稟報龍劍的行蹤的時候,王遠南已經(jīng)呼呼大睡,叫也叫不醒了。
……
第二天早上,林無雙臉上有些淤青,眼窩也有些發(fā)黑,看那模樣,竟然好像是被人朝臉上揍了一拳一樣。一直在外面護衛(wèi)著的那些高手,見到林無雙這模樣,立刻就不淡定了。
領頭的那個千戶,那是一點也不顧忌林無雙的感受,非要問個明白,林無雙吱吱唔唔,到了后來,實在是編不下去了,直接就說自己昨日喝多了撞在柱子上了,這答案顯然不能讓這位千戶滿意,不過見到林無雙這么遮掩,也不好追問下去了,只是回到外面前院去的時候,眼中的疑惑那是一點都沒減少。
然后,前院就傳來這位千戶訓斥手下的聲音,大抵是說這些手下們懶散,辦差事不夠用心之類的,林無雙聽的前面的聲音,苦笑的搖搖頭。
他能說什么,還能說什么,說自己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小豆芽教訓了一頓?若是這不是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這說出來誰信啊!這小豆芽還手上沒輕重,自己眼眶都黑了,她居然說她還沒用力,那句老話叫什么來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話說的真的對極了,說他媽以后要是再說小蘿莉只能萌殺敵人,他第一個不答應,小蘿莉的拳頭,也是很硬的。
大抵是怕林無雙有些難堪,一大早小紅小玉兩人就嘻嘻笑著忙著自己的事情,沒在他面前晃悠了,但是丁玲和齊秀秀,卻是一點這樣的覺悟都沒有。
丁玲一副“我早就說過了我會證明給老師看的”神情,齊秀秀則是連昨天藏起來的糖果都拿了出來,一臉崇拜的請丁玲吃糖,以前丁玲好像是她身邊的小尾巴,此刻反了過來,倒像是他是丁玲身邊的小尾巴一樣。
“秀秀!”林無雙看不下去了,自己老師被打,這不是一件值得崇拜的事情,這小丫頭怎么就這么沒心沒肺呢:“叮當家里,昨天派人知會了的吧!”
“早就派人過去了說過了,叮當很孝順的,她可不想讓她娘擔心!”
“吃過飯,咱們?nèi)ザ.敿依镆粯?,既然是收弟子,總得讓人家家里放心,別說他娘我惹不起,就是他哥我也惹不起??!”
兩個小丫頭,吃吃的笑了起來,林無雙說的惹不起,他們可是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依舊是韋千戶帶著幾個人,不遠不近的跟著林無雙,林無雙左邊一個小丫頭,右邊一個小丫頭,就這么施施然的走出了自己的家門,路過巷口茶鋪的時候,林無雙看了那茶鋪一眼,方離果然手眼通天,今日的茶鋪換了另外一個人,也不知道是他們明教的人,還是已經(jīng)將這茶鋪轉(zhuǎn)手了,似乎他接手這茶鋪,就是為和林無雙談那番話一樣。
見到丁玲的母親的時候,林無雙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能夠教出叮當這么逆天的身手的女人,怎么可能簡單的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叮當?shù)哪赣H,就是那么一個普普通通的婦人,談吐普通,行事普通,若不是丁玲親口告訴他自己的武藝都是母親教的,林無雙還真要被她這副模樣給騙過去了。
對于林無雙要收丁玲做弟子的事情,丁母那里出乎意料的順利,也不知道丁家兄妹平日里在自己母親面前是如何的說林無雙的,在丁母的眼里,林無雙簡直就是鴻學大儒、士林表率,這是沒到科舉的時候,這要林無雙參加科舉,那最少也得是個連中三元的角色。
林無雙是一邊留著冷汗一邊聽著丁母說話的,他知道一定是什么地方誤會了,這丁母大概自己不大識字,對這識文斷字的讀書人,那是欽慕的不得了,自己女兒能夠在這樣的人門下學習,那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情,他要是反對,才是怪事呢!
偏生林無雙還不敢說開這誤會啊,人家拿自己當讀書人,自己可是知道自己的底細的,四書五經(jīng)那是絕對不會的,自己將來教丁玲的,也絕對不是這玩意。但是,這話要是說開,這丁母要是惱怒起來,怕是就不止他臉上多點淤青這點事情了,難道他還能叫外面那幾個家伙進來保護自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