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這一切的一切,對于林無雙來說,那已經(jīng)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了,那個他曾經(jīng)熟悉如今卻遙不可及的世界的事情了,他知道不知道,對于現(xiàn)在的他,并沒有多大的的影響。
石墨坩堝煉鋼法,操作起來,并不復(fù)雜,復(fù)雜的是這需要的工具,林無雙將這些從資料翻譯過來的時候,對于如何操作的流程,也已經(jīng)做到心中大致有數(shù)了,這石墨坩堝的制造,無疑是最重要的,至于密封性,在參考了送到他屋子里的那個古代的煉丹爐之后,覺得這并不是問題,依樣畫葫蘆就是了。
當(dāng)鋪里無疑不是一個能夠做這些事情的地方,弄清楚這些具體的步驟牢記自己應(yīng)該需要知道的是事情后,林無雙準(zhǔn)備開始工作了,地點(diǎn),自然是城外的四海田莊,按照他的開給錢寧姬的采買單子,他需要的大部分東西,此刻都應(yīng)該在田莊里。
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上午,林無雙招呼了一下東來,讓他去告訴劉小六,自己要去田莊那邊,劉小六自然是爽快的答應(yīng)了。
一個跟班,兩個護(hù)衛(wèi),就這么悠悠忽忽的走出門去,東來的意思是林無雙這去田莊,就算不騎馬,怎么也得整個轎子,林無雙拒絕了,他現(xiàn)在能有機(jī)會和這外面的風(fēng)土人情做近距離接觸,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坐在轎子里頭,那還能看到什么,反正田莊也不過在城外四五里的地方,走著過去,也不是太遠(yuǎn)的事情。
“東來,不大聽你說你家里的事情啊,除了個妹妹,家里還有什么人?。??”
背負(fù)著手,林無雙很是舒適的邊走邊和東來說著話,頭頂上不知道東來從哪里找來的一頂文士帽子,身上一身簇新的青色道袍,這一乍看去,林無雙倒是有點(diǎn)富家公子帶著幾個狗腿子出游的架勢了。說道這道袍,林無雙開始還鬧了個笑話,虧得東來悄悄給他解釋了一下,他才知道,敢情,這中沒有明顯標(biāo)志的道袍,在大明朝是極為普遍的家常服飾,這生意人能穿,讀書人能穿,就連官員們,脫下官服了,也能穿,大抵就是他那個世界的休閑服的意思了。
“還有個老娘,在莊子里賃了三畝地,我時不時還能拿點(diǎn)錢回家貼補(bǔ),這日子倒是比莊子外面的人過的好一些!”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小康之家,也算不錯了!”林無雙笑了笑,這兩天,他和東來親近了許多,自然對東來的情況多關(guān)心了一些,至于身后兩個錦衣衛(wèi),他就想想關(guān)心,人家也未必領(lǐng)情,索性就不浪費(fèi)表情在那倆身上了。
“可不是!”東來笑得十分幸福:“對了,林先生,到街角的時候,等我一下,我那妹子嘴饞,我這回去,空手回去,肯定要念叨我,我得給他帶幾塊點(diǎn)心什么的,她就是個吃貨!”
“哦,多買一些吧,你如果不嫌累的話,算是我的一點(diǎn)心意,你們家總有些相熟相好的鄰居朋友,大家都嘗嘗你買回去的點(diǎn)心!”林無雙習(xí)慣性的一摸口袋,這才意識到,自己壓根兒就是一個窮光蛋,那錢寧姬說的好聽,到現(xiàn)在為止,也為了他花了不少銀子了,但是,落在他手里的,可是一文錢都沒有。
見他身子陡然一愣,東來立刻意識到了什么,低聲湊了過來,顯然是不想讓身后的兩個錦衣衛(wèi)聽見:“先生,銀子我?guī)е?,出門的時候,從鋪?zhàn)永镏Я艘恍?,您不用?dān)心這個!”
林無雙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身后的那兩個護(hù)衛(wèi)一眼,朝著遠(yuǎn)處的街角走去。敢情,在東來心里,他和自己是一伙的,這兩個錦衣衛(wèi),卻又是另外一伙的了,這種有點(diǎn)算小小丟人的事情,他都不想讓他們知道。
……
錢串子是福建人,在通縣外面的四海天主里,沒人敢叫他的大名,莊戶們都恭恭敬敬的叫著他錢管事,莊戶里南方人不多,自然沒多少人知道這錢串子,原本是南方類似蜈蚣的一種爬蟲的俗稱,不管,就算他們知道了這個名字的意義,也不會因此小看他們的管事,盡管這錢管事只剩下一只胳膊,但是,人家可是跟著伯爺打過西洋番鬼的老兵,手下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西洋番鬼的冤魂,這這眼睛一瞪,能夠嚇?biāo)纻€人。
這些天,錢串子是幸福的糾結(jié)著。
作為一個被伯爺安置到田莊里養(yǎng)老的退伍老卒,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臨到老了,還能有這樣的好日子,那全都是托的伯爺?shù)母#踔粮遗闹馗f,他這一條命,就是伯爺?shù)?,若是誰想對伯爺一家大小不利,他錢串子就是豁出命來,也要將對方狠狠的咬上一口。
他知道,像他這樣的退下來的傷殘的兄弟,有這樣想法的兄弟,還有很多。這些兄弟,能安置的,伯爺都妥善安置了,他孤家寡人一個,自然不能像那些兄弟一樣回鄉(xiāng)什么的,如果不出意外,大概他就會終老在這個莊子里了,對于伯爺?shù)亩鞯?,他估計自己這輩子是報答不上,不過,他也不氣餒,在軍中的時候,伯爺就曾經(jīng)說過,他不指望沒一個士卒,都成為百戰(zhàn)勇士成為獨(dú)領(lǐng)千軍的大將軍,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位置,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情,那比什么都好。
錢串子就是這么做的。田莊里春種秋收,各種事情,他盡自己的能力安排,管理,一絲不茍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努力的爭取不犯錯。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剛剛到這京師附近莊子里的時候,他還期望著能夠有機(jī)會見到伯爺和幾位伯爺夫人一樣,要是能夠湊上去,說幾句話,那可就更好了,不過,終究這只是他心里的一個期望,他心里也明白,像伯爺和伯爺夫人,他們身上多少事情,而這樣的田莊,四海的名下,只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這個希望,總歸是有些渺茫了。
不過,人總歸是該有點(diǎn)念想的不是,錢串子有時候,吃過晚飯,在莊子里的打谷場上,和那幫年輕莊戶們吹吹你打打屁的時候,總會想到這一點(diǎn),哎,小伯爺出生的時候,自己剛剛從軍,若是算起來,小伯爺今年也二十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