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天資聰穎
她這也是不得已。
守墓老人都七十多歲了，她是他女兒，總不能才二十一。不然一位大唐的守墓老人，豈不成了“老不羞”？里正也容易起疑竇。
倒是“他侄兒”的身份倒沒關(guān)系，依舊報了正常的年歲。
好在后來她反正也是頂著一張濃妝艷抹的臉，那虛加出來的二十歲，就也沒那么要緊了。
“……是有人要嫁禍于你?！贝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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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她怔了一下，隨即倒也明白了。
正如崔虔之前的懷疑：她用骨鞭，形狀很像那霧；還有那霧氣成形，別人卻看不見，會都覺著她扯謊。
還有，她如果還要去死咬錢氏的話，那便更顯得她是賊喊捉賊。
她便笑了，“一石多鳥，厲害?！?p> 殺五娘，借她手除錢氏，最后再嫁禍給她；順帶著還有可能將崔旰，甚至大管家崔忠也給除了。
還能要了幾個忠誠的家丁的命，比如錢氏的侄兒。
崔虔杏眼清亮，“除了你，此番處于險境的，全都是我家中得力之人?！?p> 她贊賞地拍手，“三郎聰明?！?p> 崔虔緩緩抬眸，“這樣說來，喜娘子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葉青鸞點頭，“沒錯?！?p> 崔虔忽然笑了。
這還是葉青鸞認識他這么久，第一次看他不遮不攔地笑。
她寒毛根兒卻豎起來了。
“三郎打什么主意呢？”
崔虔忽然起身，伸過手來在她肩上微微一按，“……那就交給喜娘子了?！?p> .
葉青鸞登時原地彈起。
“什么就交給我了？憑什么交給我啊？這是三郎你的家事！”
崔虔眼瞳幽深，“我不便自己去查自己的兄嫂?！?p> “而此事，算是我的家丑，不想外揚。喜娘子既然已經(jīng)置身事中，還請你援手。”
葉青鸞看著崔虔。
行啊，他比她還多想了一步，直接把他二哥也給加進來了。
原本她主要防備的還只是小王氏一個。
——崔府此時本來家主、大郎就不在，若是五娘、崔忠、崔旰、錢氏等都折了，那整個崔府便就落進小王氏兩口子手里了。
“你大嫂呢？”葉青鸞本能問。
若是長嫂在家，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崔虔一嘆，“長嫂要與長兄和離，兩人還在鬧著別扭，故此長嫂已是回了娘家。”
葉青鸞便嘆道：“因為兩地分居吧？你長兄常年陪著你父親在涼州……我要是你嫂子，我也要鬧和離了。”
崔虔微微蹙眉，“長兄是為國盡忠，為父盡孝?！?p> 葉青鸞又嘆口氣，“話是沒錯，他只是忘了還為人夫?！?p> “我們女人家的幸福，憑什么就總要排到國和父的后面？”
崔虔有些愕然。
葉青鸞嘆口氣。算了，他們大唐的排位是天、地、君、親、師，壓根兒連妻子的位置都沒有。
“……所以，崔三郎你必須把想要害五娘的人給揪出來！不然，我真跟你沒完！”她忍不住義憤填膺。
崔虔認真點頭，“都交給你了。你盡管揪，我必親自送去衙門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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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鸞回家收拾行李。
她這回得搬進崔府去且住些日子。
一想到要有些天看不見她師叔和沐兒，她還是忍不住有點惆悵。
回鋪子的時候，她繞了條僻靜的路。西市的熱鬧，跟她現(xiàn)在的心情有點不匹配。
她選的這條僻靜路，正好經(jīng)過“京華學(xué)堂”。
書堂的先生秦應(yīng)寒原本是個進京趕考的學(xué)生，結(jié)果沒考過，卻把心丟在西市里一位當壚胡女這了。他索性就在西市住下，開了這間學(xué)堂。
學(xué)堂里主要教的是胡商的子弟，讓他們從小便可孺慕中華文化。
他這立意特別好，所以葉青鸞還給他這學(xué)堂捐過錢。后來康昆侖當了祆正，索性幫他在薩寶府那申請了一筆款項，叫秦先生從此可以專心教書，胡商的孩子也免了學(xué)費。
她就是路過，隨便那么一看。
結(jié)果她就站住了。
她看見人家學(xué)堂里，第一排格外加了一套小幾。一個豆兒大的娃娃正跟個小佛兒似的坐在那，也跟著聽課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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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點想抓耳撓腮。
按說古代小孩兒開蒙基本都在五歲，秦先生這學(xué)堂因教的都是胡商的孩子，隔著文化差異，來上學(xué)的小孩年紀還要再多一兩歲去。
那個豆兒大的小東西才兩歲呀！他這不是“自投火坑”？
不，她生出來的兒子，怎么會這么愛上學(xué)？
這是她親生的么？他這風格，也不隨她啊！
她也總算知道，她師叔來開糧店這些日子，這小東西的下落了。
本來她還擔心，他就是跟著蒜泥和三八去瘋跑呢。
窗邊有風吹過，樹葉颯颯。
那小豆兒坐得筆直，認真聽講，竟一點都不像在過家家。
不知怎的，她鼻子竟忽然有點發(fā)酸。
她就這么一個駐足的工夫，沒想到秦先生眼睛倒尖，竟給瞧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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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忙往月洞門旁一退，可是秦先生卻追出來了。
“哎喲，喜娘子，怎不進內(nèi)坐坐？”
葉青鸞知道他估計是把她當成股東了。
“啊不用，我就是一走一過?！?p> 秦先生卻是一臉的討好，沖窗子里指了指，“……不是來看令郎的？”
葉青鸞只好干笑，“啊哈哈哈，我也沒想到他竟然跑到這兒來調(diào)皮搗蛋來了。他必定給秦先生添麻煩了吧？”
秦先生一臉的正經(jīng)，“怎會！令郎天資聰穎，學(xué)堂中師兄師姐都不及他！”
葉青鸞覺得牙床發(fā)酸。
——那些孩子都是胡商家的子弟，許多都是剛來大唐的；那豆兒卻是個土生土長的大唐娃，說起大唐的話來，自然秒殺他們??！
這跟“天資聰穎”不沾邊好嗎？
“他沒鬧出什么亂子來吧？”她只好問。
秦先生卻用力擺手，“沒有沒有！沐沐一心向?qū)W！”
她：“沐沐？”
秦先生：“啊，沐沐說自己姓沐，名沐啊?！?p> 她只有捂臉。
因為從小只叫他沐兒，并未有正式的姓名，這孩子許是到了學(xué)堂，看別的小孩兒都有姓名，他就干脆給自己double了。
不是她不想給他姓氏，她又該給他一個何樣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