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答應(yīng)
李澤默默地抱著陸路,久久沒有說話。
哈特清了清嗓子,看著李澤的眼睛,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履歷上好像并沒有記載你們是男女朋友?!?p> 李澤立馬松開手,瞪大了眼睛。
“艾瑪查到的,她讓我先將學(xué)校的入學(xué)規(guī)矩帶到?!惫卣f。
“當(dāng)然,只要入了學(xué),規(guī)矩就作廢,而且在校內(nèi)生下了孩子有每年120000美元的養(yǎng)育補(bǔ)貼。當(dāng)然,只針對你?!边@時,一只蒼老的手拍在李澤的肩上,李澤探頭往上鋪張了一眼,滿臉皺紋的白發(fā)老人卻如英倫紳士站在門口,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菲利普·瑞福,可以直接稱我為菲利普教授?!?p> 哈特輕盈地走到跟前,和老人握手。
“那所學(xué)校,一定是最好的育兒地,相信我?!?p> 如此明目張膽的暗示讓李澤和陸路一時尷尬的偏過了臉,門外的壯漢也繃不住,笑出了聲,這種條件簡直誘人到極致,要說獎學(xué)金都拿不出這補(bǔ)貼十分之一,簡直讓人聽得催人淚下,可在一對剛失去親人家鄉(xiāng)的人面前說出來,總有種是在緩和氣氛的錯覺。
李澤看著眼前的少女。
驕傲了十二年,從進(jìn)小學(xué)的第一天就一直稱霸在學(xué)校,無論是運動還是成績,讓人興嘆,連續(xù)征占了班花?;ㄊ?,甚至有兩年被評上了所在市的最美情人。可偏偏有一個不知好歹的男生,手捧著99朵玫瑰在高一那年對其告白求婚。
那個男生就是李澤。
事實上李澤和陸路的關(guān)系并不差,甚至可以說好到幼兒園睡在同一張床上,但能在那所高中非富即貴,他的背景不差,但比他背景好的一抓一大把,要說情書,陸路不知道在他面前燒了多少封,但告白失敗的人,他就是一個。
然而,現(xiàn)在只剩下了李澤和陸路,這是玩笑還是命運?
菲利普教授與哈特對視一眼,互相比了一個笑臉,與其說是知道什么,不如說是在策劃什么。隨即一把鑰匙丟了過來,李澤慌亂地伸手接住。
“如果心情不好,就出去逛逛吧,車在街邊,雖然你沒駕照,但我知道你會開車。”菲利普教授再次拍了拍李澤的肩膀。
“但是我......”李澤在這份洋溢的熱情前有些窘。
“帶著這封信,有什么意外情況就拆開打電話,雖然陸路小姐也有,但我忘了為她準(zhǔn)備挎包,這身衣服也沒辦法帶信?!狈评战淌诹x正言辭,“陸路為了你可等了七天,同是無家可歸,作為紳士就應(yīng)該好好陪一陪女士,德國的不限速高速公路你應(yīng)該知道,別嚇著陸路,她可是個好女孩?!?p> “但是......”李澤說。
“走啦!揚眉挺胸,渾身正氣,要是弓著背哪里像是開Aventador的帥哥,何況還載著美麗的女士?!惫卦诶顫裳g一捅。
李澤點點頭,順從地往外走去,剛出門,兩個妝容精致的金發(fā)女孩如餓虎撲食般沖過來就脫李澤身上的休閑服,好在手腳輕柔。之前清爽的過道,瞬間被兩排衣褲攔住,愛馬仕一系列可以叫出又叫不出的品牌琳瑯滿目。那兩個女孩大概是什么店的職業(yè)店員,頗有眼力地拿著五六件大小合適的西裝和皮鞋為李澤搭配。
“去飆車,不穿著正經(jīng)點兒,可配不上精心打扮過的小美女?!狈评战淌隗w貼地為他捏了捏肩,滿臉笑容都快能擠死一只蒼蠅,“晚餐前面見?!?p> “晚餐?”李澤突然反應(yīng)過來。
“沒錯,晚餐是中式的,至于地點,等你打電話了我便會派人來接你?!狈评战淌诘吐曊f。
“怎么可能?”
“你拒絕不了?!狈评战淌跐M臉得意。
該死,不會是策劃了什么東西吧?比如那些放胎氣的小孩子行為,或者是警匪片里在郵箱安裝了一顆定時炸藥?他一直以為生活可以坦坦蕩蕩不受人約束,但那是以前,有錢的時候,現(xiàn)在他不得不像只狗一樣聽話,不僅沒錢,也沒權(quán)。即便給他安排這么一個初戀加失戀的對象陪著,他還是很難想象他們話里的學(xué)校是什么學(xué)校。
兩位女店員將一頁疊好的方巾插到李澤的口袋里,以目光征詢陸路的意見。
陸路顯得不知所措,可能是誤解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臉色羞紅地轉(zhuǎn)過頭。
“去吧,我的男孩兒,用你手里的鞭子去征服你的馬兒。”菲利普教授一腳踹在李澤的屁股,直接將他踢了出去。
“玩得開心。”哈特則紳士地露了一個笑容。
陸路點點頭,出門挽著李澤的胳膊,身上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兩人一身宴席的裝束,而且身高差度上更像一對兒情侶。從酒店走出,雖然兩人動作稍顯僵硬,卻沒人覺得違和,只覺得像小妻子在鬧脾氣一樣。他得到了這一刻,卻又什么也沒得到。
一切如夢般,來得去得。
門前停著一輛車,一輛引起許多拍攝者目光的車,公牛蘭博基尼Aventador SVJ 63款,價值接近1000萬。
陸路猶豫地看著李澤,“你會開車?”
“以前跟老爸出來跑商務(wù)業(yè)務(wù)的時候開過,不過是在專業(yè)賽車場里?!闭f到父親,李澤明顯停頓了一下。
“......但我聽說跑車和轎車的配置不同?!标懧房粗墒值谋秤?。
“一個手把一個撥片,只要不碰到賽車模式,基本沒問題。”李澤走到一側(cè),貼心地為第一次坐的陸路打開車門,“我也沒說我會開到120以上?!?p> 但事實上,落日的余暉下一顆寶石在最左側(cè)的高速上瘋狂,兩側(cè)車流來往,卻化成了跑馬燈般來回過往。李澤死死地盯著前面的車況,覺得自己在做夢,他看著儀表盤上在300上一點點跳動的數(shù)字,最終卸了一口氣,右轉(zhuǎn)燈停在了應(yīng)急車道。
“抱歉,讓你陪著我這么一個瘋子?!崩顫煞藕萌_架,回到車旁看著搖搖欲墜的陸路。
“好過些了嗎?”陸路喃喃。
“心情嗎?被你這么一位小美人陪著當(dāng)然開心,想當(dāng)初多少人求著你坐他們的車,你都拒絕,沒想到今天我......”
“還在想叔叔阿姨的事兒嗎?”陸路抓住李澤的手,輕微的用力而顫抖,“你昏迷著,昏迷了五天,醒來肯定接受不了,而我一直醒著,我查找證據(jù)新聞,甚至在他們的陪同下回去了一次,但......李澤,你說爸爸媽媽他們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我不想接受但......不得不接受......”
李澤看著陸路,陸路看著地面,眼睛里裝著清晨的露水,即將流淌而下。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李澤從未見過陸路哭過,這時候應(yīng)該給她肩膀,他卻給不了。手心里溫暖而柔嫩,卻也脆弱而哆嗦。
“李澤,陪我去找爸爸媽媽......還有叔叔阿姨好不好?”陸路看著李澤,細(xì)聲細(xì)氣地說。
“你知道那有多危險嗎?”李澤問。
車流聲中,李澤看著那雙不解的眼睛,憋了一口氣。雖然陸路說她一直醒著,但她絕對沒看見那怪物長什么樣子,他這么問,大概已經(jīng)被陸路認(rèn)為是一種懦弱。
“真傻,和三年前,四年前,五年前一樣傻?!崩顫缮斐隽硪恢皇置陉懧返哪X袋。
陸路當(dāng)然知道他的意思。
“我答應(yīng)你,一起去?!崩顫烧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