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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別惹我

我老婆是貞子

誰都別惹我 張小花 3795 2013-06-08 16:06:58

  我爺爺還很不樂意,后來也就勉強答應(yīng)了,如今回想起來,我爺爺還感慨那真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他說但凡當(dāng)時給那位副區(qū)長再買瓶酒隨隨便便就能多要一套房子,現(xiàn)在是萬萬不行了。

  這就是兩套房的來歷,這也是我們甄家迄今為止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是我爺爺和我爸一輩子都引以為傲的事跡。

  我走到二樓的時候,中戶的大門猛地被人拉開,一張活潑漂亮的臉蛋探了出來,笑嘻嘻地問:“小強你回來了?”

  這個女孩子叫趙倩倩,今年上高一,她和她母親是我的房客,母女倆一年前住了進(jìn)來,說是為了趙倩倩上學(xué)近,吉祥小區(qū)距市重點一中步行只需要不到10分鐘。

  趙倩倩剛一冒頭,屋里頓時有一個溫柔的聲音道:“倩倩,不許沒禮貌,要叫哥哥?!?p>  屋門一開,王芳出現(xiàn)在趙倩倩身后,她穿了一件別致的碎花圍裙,烏亮的頭發(fā)挽在腦后,趙倩倩漂亮的眼睛完全得自于母親的遺傳,不過活潑好動的小姑娘遠(yuǎn)不如母親那樣優(yōu)雅得體。

  王芳就是這樣一個女人,無論什么時候都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茍,端莊大方,即使是剛從廚房出來,把穿著圍裙的王芳扔到巴黎服裝展會上一樣讓人覺得毫無違和感,她有一張完美的鵝蛋臉,雙眸如星,一舉一動充滿柔美和知性,讓人賞心悅目,像是電視廣告里精挑細(xì)選出來的賢妻良母形象,基本秒殺一切戴著美瞳隆過胸的錐子臉。

  其實這本身就有一種違和感,這樣的絕世尤物本不該出現(xiàn)我們這樣的三線城市里,從舉止和氣質(zhì)看,王芳絕對是那種見過大世面和大場面的名媛,但我從沒見過她老公,也沒見她工作過,她全部任務(wù)就是照顧趙倩倩的生活起居,從付房租的痛快程度來看也不缺錢——去年到今年開學(xué)期間,房子只是空著。我也曾陰暗地揣測過,王芳可能是某位大人物包養(yǎng)的金絲雀,這種問題當(dāng)然也得不到任何驗證,總之我這位女房客就像是一個謎。

  趙倩倩卻并不吃母親這一套,調(diào)皮道:“我叫他哥哥他豈不是要叫你阿姨?”

  王芳瞪了趙倩倩一眼,微笑道:“我燉了湯,不忙的話喝一碗再上去?”

  就在這時天界娃娃忽然道:“哇哇,好惡俗,母女花,你這是要搞曖昧嗎?”

  我這才想起我今天還攬了這么一位,心情頓時郁郁,無力地往上一指:“今天就不打擾了,我先上去了?!?p>  上樓的時候,天界娃娃不依不饒道:“我問你話呢,你是不是和那煲湯女有一腿?”

  我崩潰道:“你一個布做的東西瞎操什么心?”

  我進(jìn)了門天界娃娃立刻道:“快把我拿出來,你口袋里臭死了?!?p>  我掏出它往沙發(fā)里一扔,它又抗議道:“你輕點!”

  “你又不知道疼?!蔽艺f,“我先去洗澡了?!?p>  把汗津津的衣服都脫在廁所門口,我洗得清清爽爽出來,頓時覺得這個世界真實多了,我偷眼往沙發(fā)上看去,見那個布娃娃歪在角落里,了無生氣的樣子,不禁對這一天的經(jīng)歷都充滿了懷疑——都說現(xiàn)代人壓力大,各種強迫癥幻想癥,所謂天界娃娃,不會是我胡思亂想出來的吧?要是那樣的話……可就太好了!

  我躡手躡腳地接近它,小聲道:“天界娃娃?”它無動于衷地歪在那,我提高聲音道,“小天天?娃娃?”它還沒有任何表示。我一把抄起它,心里暗道,“果然都是幻覺!哈哈哈!”

  “我就不說話,看你想怎么樣,原來你心里在轉(zhuǎn)這樣的鬼主意?!?p>  我頓時如墜冰窖,沮喪道:“你干嘛非找上我?”

  天界娃娃哈哈笑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p>  我把它端端正正地放在茶幾上面對著我坐好,表情無比嚴(yán)肅道:“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天地間的一股靈氣?!彼鼤f話以后連表情都靈動了很多,那三條線似乎都要活動起來。

  我下意識地把浴巾往下拉了拉:“那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你猜呢?”

  我說:“如果按響屁是公蔫屁是母來算的話,你害人都不打商量,又損又毒,我覺得你應(yīng)該是女的?!?p>  “你才是屁呢!”

  我嘆氣道:“不管你是什么,我要去工作了,說好了的,你不許影響我正常生活?!?p>  “你是要去碼字了嗎?”

  “呃……是寫作?!?p>  “帶上我?guī)衔?,我想看看你是怎么騙人家錢的?!?p>  我住的地方是一套三居室,其中陽面的一間就被我當(dāng)做了書房,我?guī)е旖缤尥迊淼诫娔X前,打開文檔開始發(fā)呆。

  《我老婆是貞子》如今已經(jīng)寫到了40多萬字,書中男主人公——我們姑且稱他為小強二號,小強二號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初遇貞子的,由于雷電改變了磁場,正在看《午夜兇鈴》的小強二號家電視機發(fā)生異變,然后貞子就像電影里那樣從電視機里爬了出來,當(dāng)時小強二號坐在馬桶上和客廳里的電視遙遙相對,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貞子一點一點地挪出來,本來也想采取補救措施,無奈廁所里沒有手紙了,偏偏小強二號那天還是竄稀,傳統(tǒng)觀念很強的小強二號固執(zhí)地認(rèn)為絕不能不擦屁股就去會客,哪怕對方是一個窮兇極惡的女鬼,而且他就算有打破執(zhí)念的決心也很為難,因為他被嚇得大小便當(dāng)場失禁,貞子鉆出電視以后循著屁聲和臭味找到了小強二號,然后在廁所門口便踟躕不前——實在太臭了,小強二號和這個以頭發(fā)無比順滑的著名女鬼進(jìn)行了長達(dá)一夜的對峙,他明白自己賴以生存的法寶,所以也不敢沖廁所,其間小強二號還試圖用有限的從日本愛情動作電影里學(xué)的日語和貞子溝通,無果。天亮以后小強二號的老板打電話催他去上班,他不敢出廁所,又怕丟掉工作,充分體現(xiàn)了一個現(xiàn)代打工族在高壓生活中被扭曲的人生觀價值觀,最后還是貞子嫌吵把電話拿給了他,通過這一細(xì)節(jié),小強二號發(fā)現(xiàn)貞子并非傳說中那么可怕,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沖出廁所去上班了。

  后面的情節(jié)大家都可以想象,小強二號除了回家無處可去,他每天必須面對她,然后他發(fā)現(xiàn)貞子并沒有害他的意思,而且兩人能通過電話交流,漸漸從恐懼到好奇,再到憐憫和憐惜,一人一鬼終于相互吸引,從而談起了戀愛。貞子把頭發(fā)扎起來以后是個特清秀的姑娘,以前是不幸的經(jīng)歷壓抑了她的性格,和小強二號處上對象以后變得開朗地一逼,喜歡看中國本土小成本電影以及電視劇,愛煎炸一切食物,目前一個高。潮就是貞子給在公司加班的小強二號去送午飯,引起了公司里男同事們的羨慕嫉妒恨。

  小說寫到這里我已經(jīng)有點難以為繼了,該用的梗都用過了,該丟的包袱也都丟完了,也就是遇上了瓶頸期。

  我坐在那里漫不經(jīng)心地翻看著以前的內(nèi)容,天界娃娃道:“這就是你寫的小說?”

  我哼哼了一聲。

  “快讓我看看?!?p>  我把它放到屏幕前,一頁一頁地翻著,天界娃娃不停催促我翻頁,最后道:“哎呀慢死了,我自己來。”

  我還沒弄明白它的意思,鼠標(biāo)的滑輪忽然自己動了起來,文檔頁面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瘋躥,我吃驚道:“你還有這本事?”

  天界娃娃道:“這還得歸功于你,我‘吃飽了’以后是可以指揮一些小物體的?!?p>  大約幾分鐘以后,天界娃娃說:“我看完了?!?p>  “這么快,怎么樣?”

  “前十萬字還行,滿搞笑的,可是自從貞子開始給你做飯以后就沒啥笑點了,還有,你以后就打算這么過下去?每天柴米油鹽醬醋茶,那你還不如去寫本菜譜?!?p>  我撓頭道:“這也是我現(xiàn)在遇上的最大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寫了。”

  “把我轉(zhuǎn)過來?!?p>  我把它轉(zhuǎn)過來面對著我,天界娃娃無動于衷又循循善誘道:“貞子可是一只女鬼耶,你丟掉這個特點是不對的?!?p>  我不自覺道:“你的意思呢?”

  天界娃娃道:“你們是想好好過日子了,可肯定有人不答應(yīng)呀,一個日本女鬼跑到中國來,愛上了一個把她熏得暈頭轉(zhuǎn)向的男人,然后就沒了?”

  我忽有所悟道:“你是說該出法海了?比如嫉惡如仇的道士和尚什么的?”

  天界娃娃道:“對嘛,中國閑人這么多,豈容一個日本女鬼猖獗?再有,貞子為啥會從日本跑到中國來,她又有什么秘密和背景?”

  我興奮道:“不管了,你這個法海的設(shè)定就夠我再寫五十萬的?!?p>  天界娃娃道:“也不能真寫成法海,太虐了,你就寫一個前凸后翹的妙齡女道士,上趕著非要幫男主除妖降魔,男主越拒絕她越懷疑是貞子迷惑了他的心智,這矛盾不就出來了?”

  我說:“那干嘛非要寫個年輕版的滅絕師太?”

  天界娃娃感嘆道:“哎呀你這個腦子還寫網(wǎng)文——搞曖昧嘛,女道士從瞧不起男主,到發(fā)現(xiàn)這個人還挺可愛的,最后由公及私,無論如何都要和貞子玩命了?!?p>  我不屑道:“你這完全是都市小白文啊,我最討厭曖昧了。”

  天界娃娃針鋒相對道:“你以為你寫的是《紅樓夢》???再說《紅樓夢》不曖昧嗎?”

  “你到底是什么變的?你丫上輩子不會就是一個仆街寫手吧?”

  “切,我要寫書會仆?”

  “別說話,我要工作了?!?p>  我不顧它的反對,把它擺到墻根就像面壁思過一樣,然后開始碼字,大方向雖然有了,但前凸后翹的女道士還不到出場的時候,我只好又灌了一章水。說小強二號請同事到家里做客,晚上看《午夜兇鈴》,結(jié)果小強二號家里那張碟子里根本就沒有貞子,同事們都笑話他買了盜版碟,最后還是小強二號假裝拿出幾副3D眼鏡,讓老婆親自從電視里爬出來才算。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照舊把天界娃娃往沙發(fā)上一丟就要進(jìn)臥室,天界娃娃喊了起來:“我要跟你一起睡!”

  我不滿道:“你是布娃娃又不是情趣娃娃,睡什么睡?”

  天界娃娃抗議道:“我就要和你睡!”

  我不理它,徑自往臥室走去,背后傳來天界娃娃弱弱的聲音:“我怕黑……”

  我一蹦三丈高:“你就是鬼你怕什么黑?”

  “你才是鬼!”

  我繼續(xù)往臥室走,天界娃娃發(fā)出了尖利的叫聲,我使勁堵住耳朵,那尖叫卻像會穿墻術(shù)似的隔著手往腦子里鉆,我只好舉手投降。

  進(jìn)了臥室,天界娃娃美滋滋地說:“給我蓋被子,快點?!?p>  我再也忍不住了:“你自己就是棉花做的吧?”

  “我不管我要蓋被子。”

  “現(xiàn)在是大夏天??!”

  “我就要蓋被子!”

  我無奈,把被子角蓋在它身上,天界娃娃不緊不慢道:“枕頭。”

  我耐著性子把它往枕頭上放了放。

  “太高?!?p>  我把襪子卷成一團道:“那你就只有枕這個了?!?p>  “好吧,那我湊合湊合吧?!?p>  我長吁口氣,關(guān)燈躺下。

  過了很長時間,天界娃娃在黑暗中幽幽道:“小強,你睡著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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