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從胡人入侵開始之后,喊殺聲就從未停止過,然而此時出現(xiàn)了詭異的安寧寂靜。
若從上方看去,祈奉軍原本整齊的軍陣此刻硬生生的被從中間截斷,整個部隊在這短短幾秒里死了三分之一!
重甲鐵騎過處,不留任何活口。
帶甲的祈奉軍在這樣的沖擊面前就跟紙糊的一樣,一戳就碎。
那些將士根本還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便已經(jīng)失去了性命。
戰(zhàn)士于疆場之上戰(zhàn)死,馬革裹尸還,這是一種榮耀。
可是重甲過處,沒有任何完好的尸身,甚至……連一個完整的部位都沒有。
只有一堆血肉殘渣,厚厚的鋪了一層。
血紅的殘骸里看不到碧青的草原。
窒息。
寂靜。
這就是十位本源武者合力所爆發(fā)出來的威力!
所有的本源之力消耗殆盡,重甲騎士也是來到了城墻下方。
他的面前是洞開的北城門,而身旁空無一人!
重甲騎士昂首,看向城頭。
“李代夫,聽說你也是祈奉王朝的一號人物,如今我想問問,還有誰,能阻我!”
兇悍無比的本源爆發(fā),重甲騎士的氣勢昂揚到了極點。
數(shù)十柄鐵筑的長槍憑空凝聚,皆是對準了城墻上的李代夫!
然而李代夫仿佛不為所動,夜燈吹過,衣衫飄飄,連鬢絲都吹亂了些許。
李代夫淡然的理了理自己有些糟亂的頭發(fā),看了一眼那被重甲騎士鑿穿的大軍,隨后目光又看向更遠處,停留在那九名本源武者身上。
“真是好手段,連我都沒想到,確實是精彩。”
很平淡的語氣。
仿佛不在意那死傷慘重的士卒。
聽上去更像是嘲諷。
“你的馬,還活著嗎?”
噗通!
重甲騎士的馬應聲而落,不過他卻是早有所料一般提前落在了地上。
“看,你馬沒了?!?p> 李代夫微微一笑,又指向前方。
“你的本源半個月內(nèi)也廢了。”
胡人軍里,那幾名本源武者果然已經(jīng)癱軟在地。
“接下來,你的鎧甲也沒了。”
咔……
咔……
咔……
道道裂紋如蛛網(wǎng)逐漸擴散,厚重的鎧甲頓時崩碎為飛灰消散殆盡。
鎧甲之下是一名中年男子,他并沒有胡人那標志性的滿臉胡茬,反而臉上很干凈,不過一雙眼眸卻是銳利如鷹隼。
“良駒,寶鎧,族中本源,花費了這么多就為了來到我的面前?這可很不明智啊……鄔騶!”
李代夫一揮手,四名本源武者從城墻上落下,齊齊站在洞開的城門前。
“這里有四名本源,我很好奇你還會有什么手段,使出來吧,或許我高興還能饒你一命!”
平淡的語氣說著最無情的嘲諷。
也是極端的驕傲!
你殺潰了我的大軍又如何?
沖到我城墻下又如何?
我依然不怕!
雖說李代夫的語氣很欠揍,可鄔騶的心情卻沒有被帶動,能成為部落之主的人可不是傻子,這種激將手段沒什么用處。
不過李代夫說的也是事實,如今四位本源阻攔在身前,更別提應該也是位本源的李代夫了,僅憑他一人該如何呢?
鄔騶沉默不語,他來到城門前從始至終都只說過一次話。
此次沖鋒,氣勢很足,效果很好。
可是正如李代夫所言,接下來呢?
鄔騶深吸一口氣,滿頭發(fā)辮狂舞。
“此城,我開!”
一聲爆喝,以鄔騶為中心忽然擴散開一股奇異的場域,轉(zhuǎn)瞬間囊括那四名本源武者。
“我于今夜聞道,此道名之——鋒銳!”
場域之中,頃刻間涌動出密密麻麻的鐵屑。
鐵屑依照著某種玄妙至極的規(guī)律匯聚在一處,凝聚出四柄純鐵匕首,泛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聞道境?!”
李代夫終于是有了一些詫異,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四柄純鐵匕首帶著最為鋒銳的道的意念分射而出,空氣,聲音,視線,這一切通通都被那道直刺靈魂的鋒銳感所覆蓋。
嗖!
在場每個人的心中都響起一道破空聲。
然而現(xiàn)實卻很安靜。
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能看清那鋒銳匕首的痕跡。
只是在下一瞬看到了那四名本源武者頭上那有如拳頭般大小的血洞!
四名本源,一瞬之間,梟首!
聞道有先后,術業(yè)有專攻。
這指的是每個人的道有所不同,所擅長的領域也不一樣。
不過聞道,不踏上大道如何能夠聞之?
本源于體,無論走到什么層次那都僅僅是靈氣的運用。
每個人的本源生來就有,乃上天所贈,踏入本源境之人,皆是在天地給的框架內(nèi)行走,因此只能稱之為武者,只因其并未走出自己的道路。
如果說世間本源千人,那聞道者只會有其一。
能在修行之路上踏出自己道的人都可以說是天縱之才。
試問天地間有多少條道?
數(shù)不清楚。
就算是最基礎的拳腳功夫都能演化出無數(shù)種大道來,每有一名武者踏入聞道,那天地間的大道又會多一條。
可謂朝暉夕陰,大道萬千!
一瞬擊殺四名本源武者,鄔騶面色淡然,他朝前行走幾步,不過這次沒有抬頭。
“如今我只需要一步就能入城,還是那句話,誰能阻我?!”
這一次,他的聲音響徹整個秋心城,猶如黃呂大鐘。
李代夫這個時候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祈奉軍的將士們對于這一系列突如其來的變故有些手足無措,紛紛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舉動。
胡人們則滿臉激動,他們的主上,在今夜,踏入聞道境界了!
如若此時沖殺,必定能夠?qū)⑵矸钴姎€片甲不留,但他們不能這樣做。
因為今夜,此刻,萬眾矚目。
這樣的榮譽是屬于他們主上的,任何舉動都是極大的不敬!
“區(qū)區(qū)胡人也敢在我祈奉城門前耀武揚威?!”
安靜的天地之間,一聲厲喝響起,把無數(shù)人都給驚到了。
許多人下意識的看向城頭的李代夫,可發(fā)現(xiàn)這位貌似也有些驚訝,在看是誰出的聲音。
鄔騶也轉(zhuǎn)身回望,他倒要看看何人有如此膽魄。
人群像潮水一樣涌動起來,如同翻騰的簸箕,想要找出那顆不尋常的石子。
很快的,人們找到了。
那是不知何時混入戰(zhàn)場的少年。
他穿著件破爛的棉襖,臉上猙獰的疤痕也掩蓋不住他的青澀稚嫩。
他的個頭在身邊軍卒的對比下還矮了半個。
他滿臉怒容,似是因為自己的國家受到了侮辱。
無數(shù)人驚詫的看著他。
陳出新,李代夫,鄔騶都在看著他。
此刻的舞臺中心緩緩調(diào)轉(zhuǎn),這少年剝奪了一切本應屬于鄔騶的光芒。
而在下一刻。
少年怒喝一聲。
彎弓,搭箭。
這一箭,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