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你這是要去哪?”
陳出新見到穆春出現(xiàn)在街道上,于是出門追了上去。
穆春的打扮有些奇怪,雖說還是穿著那件舊襖,可他卻背上一張長弓,腰間還綁著一把短刀,顯然一副要去干架的打扮。
他回過頭來,見來人是陳出新,于是笑著說道:“我要去殺胡人,李城主說了,只要我能取下一名胡人的頭顱他就讓我入伍,而且不是在后方的雜兵?!?p> 嗯……
陳出新沉默了一會,瞬間察覺了那位李城主的心思。
戰(zhàn)事開啟,城門封閉出不去,城墻也不可能隨意讓人踏上,穆春哪能碰到胡人?
這李城主,明顯沒在意穆春。
而陳出新知道了卻也不知如何告知穆春,尤其是他的表情還如此認(rèn)真。
策馬揚鞭,馳騁疆場。
這句話陳出新不知聽穆春說了多少次,聽到耳朵都快生繭了。
所以他很能明白穆春心中暗藏的那種情緒與追求。
此時,更不可能去打擊他。
“殺人可不是殺雞宰羊,你做好準(zhǔn)備了嗎?”
“不知道?!蹦麓簱u搖頭,“有些事只有抵達(dá)的那一刻才會明白能不能成功。”
陳出新轉(zhuǎn)身看了看自家院子,猶豫了一會開口道:“我跟你去吧,你一個人我可不放心。”
穆春一怔,“還是別了,我都沒想告訴你的,這種時候你還是看好小巧最重要?!?p> “扭扭捏捏的可不是什么好作風(fēng),在這等我,我回家一趟。”
陳出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容置疑的轉(zhuǎn)身。
回了一趟房間,陳出新在床底諸多箱子里拉出一個長匣背負(fù)在身后,然后想了想覺得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后便出去了。
“小巧,我出去幫忙滅火,你老實待在家里別出去啊?!?p> 陳巧從房間的窗戶探出小腦袋,“那哥哥小心,別受傷了。”
“曉得的,你別亂跑讓我擔(dān)心就行?!?p> “好了好了,你每次都這樣說,可我從來都沒有瞎跑的?!?p> 陳出新笑笑,囑咐一番后便出門了。
穆春見事已至此便也不再多說,他們之間客套反而生疏,情義這東西,銘記于心就足夠了。
如今城門關(guān)閉,而城墻士卒成堆,若是此時說要上城墻迎敵,怕不是會被認(rèn)為是細(xì)作直接給斬了。
“小心點,跟著我走。”
街巷間都有士卒在巡邏,像穆春之前那樣愣頭青的走,估計會被盤問然后給弄回家去。
陳出新可以肯定穆春絕對是偷偷溜出來的,而且李城主也不會給他什么令信,所以想出城那就得避開士卒。
一時間,他的靈識擴(kuò)散而出,靠著靈識的辨認(rèn),兩人很輕巧的躲過了可能遇見的所有人。
“出新,這怎么越走越往城中心了?”
身后,穆春小聲問著。
“這可是我的秘密?!标惓鲂鹿首魃衩兀斑B小巧都不知道?!?p> 秘密?
你的秘密還少嗎?
穆春心中吐槽著,從小長到大這么多年,陳出新很多事都沒刻意避著自己,他的很多舉動都表明這小子絕不普通。
“對了,你最近怎么鍛煉的頻率降低了。”
以前無論什么時候陳出新都有可能會莫名其妙的進(jìn)入他所謂的鍛煉狀態(tài),經(jīng)常突然一個人對著空氣斗智斗勇。
最離譜的有一次他們兩人吃了野外的果子拉肚子,原本還在灌木叢里蹲的好好的,結(jié)果他褲子都沒提就開始蹦蹦跳跳。
那場面,簡直無法形容。
現(xiàn)在一想起來,穆春就忍不住發(fā)笑。
陳出新最黑暗的場面,莫過于此!
可是穆春也在那天被他逼著發(fā)了一個長達(dá)一萬字的惡毒誓言,死命他永遠(yuǎn)不能再提這件事。
在前邊領(lǐng)路的陳出新沒注意身后穆春快憋不住的笑意,而是點點頭,說道:“確實,都快一天了還沒鍛煉,難怪我說怎么有點不適應(yīng),還以為是我身體的問題?!?p> 聞言,穆春的笑容頓時收斂,開始變得有些愁苦起來,“我說出新,你可別在關(guān)鍵時刻進(jìn)入那什么鍛煉狀態(tài)啊,不然都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p> “放心吧,你何時見我出過錯的?”
自從昨夜在祖地里遭受一擊后,那股致命殺意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這跟平日里有些不同。
不知為何,陳出新下意識的感覺那股殺意可能,或許,大概,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吧。
一念及此,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畢竟也有十年了啊。
人生又能有幾個十年呢?
不到歸一境,壽數(shù)不過百余載,十年對一個人來說,已經(jīng)不短了。
雖說自己因為那股殺意而有過數(shù)不清的狼狽瞬間,但無疑也受到了極大的好處。
陳家千年以來,族中人數(shù)逾萬,其中驚才艷艷者更不知幾何。
代代積累下來的龐大精神量到得陳出新這一代已經(jīng)是無法計量了。
所以他可以算是最強(qiáng)的一代,也是最危險的一代。
六歲那年第一次繼承宿命,那龐大的精神量差點就把他給送去見列祖列宗了。
也是那時,殺意第一次出現(xiàn),然后一擊把他給重創(chuàng),隨帶著潰敗了勃發(fā)中的精神力。
在隨后的歲月里,殺意不斷出手,招招致命,陳出新為求活命,不得不聚精會神的觀察自己周邊的一切。
所有的事就好像順?biāo)浦垡话?,他的精神力在一次次刺殺中被打磨凝實,在兩年前全部轉(zhuǎn)化為了靈識。
而且強(qiáng)度,凝練無比。
陳出新曾經(jīng)懷疑過,殺意是不是因為他繼承了這些之后才會出現(xiàn)的,可回憶起父親,卻并沒發(fā)現(xiàn)他會有什么奇怪的舉動。
難道說殺意只會在前期出現(xiàn),靈識穩(wěn)固之后就消失了?
一時間他也拿捏不準(zhǔn)。
明明如此想要殺掉自己,卻總是在幫忙,這種極致對立的行為讓他也迷糊了。
正想著,兩人來到了一處高樓之下。
“庭芳閣?出新你這時候想去妓院?”
“少廢話,搭把手?!?p> 庭芳閣為了防止別人偷窺,圍墻修筑的都比較高大。
穆春矮下身子,蹲的扎實,陳出新一踩他的肩膀,爬上了圍墻,然后又把穆春給拽了上來。
兩人輕聲躍進(jìn)院中,此時因為戰(zhàn)事,庭芳閣也已經(jīng)閉門歇業(yè),倒是沒人隨意走動。
見到陳出新輕車熟路的七彎八拐,穆春不由得出聲道:“出新,你這是瞞著我偷偷來了多少次啊,怎么對這里那么熟悉?!?p> 陳出新默然無語,他自然沒來過這里,至于熟悉,那不過是因為靈識一掃之下,這里的建筑格局便一清二楚罷了,這地方不可能存在有屏蔽靈識感知的東西。
兩人走到了一間后院,也不知是屬于誰的,此時里面正傳來某種荷爾蒙爆發(fā)的興奮聲響。
穆春頓時滿臉通紅,手心微汗,搓了搓自己的衣服,陳出新也是怦怦心跳,不過面上卻裝的平淡。
城外在大戰(zhàn),城里的炮火看來也不少??!
兩名少年心緒浮動,畢竟還年輕,不過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不去說那屋子里的靡靡之音,且說院中正有一口井,不過落葉堆積,顯然已經(jīng)是荒廢多時。
陳出新打了個手勢,一攀井口,直接躍下。
“咔嚓——”
落地后他直接踩在了一堆枯枝上。
“下來吧,沒事。”
他對著穆春招呼道。
此處井口雖狹窄,但下方的空間倒也不小,更令穆春驚奇的是,井口底下竟然還有著一條通道。
這可了不得。
不用陳出新解釋,穆春知道這條路絕對會通往城外,不然他們不會到這里來。
只是這樣一條隱秘通道陳出新怎么會知道?他最近好像已經(jīng)不再逃避某些東西了。
“以前我家可是秋心城的豪門,很多地方都是我家的,當(dāng)初修建了不少通道,這是其中之一,不過如今已經(jīng)沒人知道了?!?p> 地道里,陳出新解釋著。
“那在以前,你可是個少爺啊?!?p> 穆春心下了然,難怪他說陳出新有些行為怪怪的。
原來,以前他家是豪門啊!
地道里,空氣并不潮濕,反而有些干燥,兩人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盡頭。
出口位于城西外,陳出新推開擋著的石頭,直接就到了一個窄小山洞里。
“嗷嗚……?”
正趴在地上休息的兩匹白眼狼眨著大眼睛,疑惑的看著從自家地盤里冒出來的兩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