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藥,又翻開衣箱挑了半天,才找的一身樸素的粗葛布短衣和麻鞋穿了。
發(fā)髻不會打,隨便披了頭發(fā),上唇的倒八字胡怎么都抿不整齊,胡亂扎著,形象土了點,但總算不是非主流的樣子了。
收拾完,又等好一會,聽到門外一陣喧嘩,出門去看時,已經(jīng)有一群臭烘烘的大漢在院子里大聲笑鬧,見了王英便一齊來拜見。
王英堆出笑臉來,拱拱手,挨個瞧過去,都是青壯,雖然笑著,臉上卻都有不豫之色。
也難怪,大家把他王英當兄弟,拼了性命把他救出大牢,又一起來落草,可現(xiàn)在他王英只顧一個人自在,也不想想兄弟們在林子里過的是什么日子?
要不是王茂他們三個一直在資助,酒食衣服湯藥一直沒斷過,還不停的為王英說好話,誰還把他王英當主人看,相見時,面子上自然不好看。
尷尬的打完招呼,都圍著桌子坐下,氣氛有些冷場。
王英心里直嘆賊頭薄情寡義,把一幫忠義的好漢都晾成這幅模樣,雖然個個體質都還不錯,但是眼中透著濃濃的抑郁失望之色,不由覺得越發(fā)的愧疚。
等張這和王雄挨個都斟了酒,王英站起來端著酒碗道:“今天請來所有的兄弟一起吃酒,你們一定覺得很意外,心里肯定在想——這王英難道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了?”
眾人稀稀拉拉的回應道:“不敢”。
王英伸手壓住聲音,誠懇的說道:“我王英確實良心發(fā)現(xiàn)了!今天我才突然醒悟,兄弟真心對我,我卻待你們如此刻薄,真是無地自容??!“
“王英在此給眾兄弟賠罪了!望大家能不計前嫌,饒過我王英,咱們一同還作好兄弟!”
說完一口喝光了酒,扔了酒碗,用力一撩衣服下擺,‘騰’的一聲跪倒在地上,以頭觸地拜了三拜。
眾人都呆住了,張這想要去制止,被王雄拉住,又使個眼色。
張這一愣后馬上明白過來,大聲叫道:“少東家過去確實薄待了眾兄弟!不過大家都是磊落的好漢子,我張這受你這一拜,以前那不快都忘了,你我還作好兄弟?!闭f著也拜了下去。
張茂和王雄也應和著說話跟著下拜,眾人看王英心誠,心中也掛念著以前的情誼,便都一起拜到在地,齊聲道:“我等還做好兄弟!”
王英跪在地上,立直了腰對天發(fā)誓道:“青天在上,我王英以后一定待著十三位兄弟如手足,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只要我王英有飯吃,就不會讓兄弟餓著,有錢花就不會讓兄弟窮著!一口飯分十三分同吃,有一文錢掰十三瓣同花!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大家聽他說的豪氣,皆感心中義氣激蕩,涕泗橫流,一起吼道:“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王英也被感染的情緒很激昂,這種慷慨氣氛前世是絕對體會不到的,沒有任何人會相信什么鬼誓言,這里的這群人卻是發(fā)自真心。
一笑泯恩仇,都是爽快的漢子,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只要把話說開,之前的不快便都煙消云散了。
隔閡一去,眾人都很歡喜,盡興吃酒吃肉,劃拳行令,提耳灌酒,肆意放浪。只是苦了王雄一個人在灶間煙熏火燎,一個勁的叫喚著‘白眼狼,只顧吃,不來相幫’。
酒吃的半酣,張這興沖沖的問道:“少東家,你剛才說的遇到純陽真人,真人說你是什么花什么棍來著?這是何意?”
這個話題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下手中活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
一個高壯憨厚的年輕人聲音最大:“對,對。來路上俺聽張茂說少東家遇到鬼,又被純陽真人所救,還有不能吃人肉的事。少東家說的可是真的?”
“憨貨!當然是真的,若不信你們就繼續(xù)吃人肉吧!沒人攔著?!睆堖@罵道。
“俺以前就聽俺爺說過,人肉有毒不能吃的,吃了會爛腸爛肺,你們偏不信!”
“俺吃人肉吃的那個怕啊!每吃一口都像是針扎嘴,可不吃俺又餓得慌。聽了少東家遇到鬼的事,俺以后餓死也不吃人肉了!”壯漢一副膽怯的傻樣。
張這調笑道:“牛通你這大肚子傻鳥,餓了連馬糞里的豆子都撿來吃,你餓死不吃人肉?誰信啊!我看大家把攢的人肉干都給他吧,免得餓了又后悔把人肉都扔了。”
眾人一起哄笑,牛通脹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張茂人老成,看他難堪,忙打岔道:“這正聽少東家說遇仙人的事呢,撩撥牛通干啥?都聽少東家講?!?p> 王英也是個能吹的,趁著酒勁,又添油加醋的直講了半個時辰,什么魂魄出竅、惡鬼纏身、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還有煉丹修仙、驅鬼降魔……
直把一幫沒文化的閑漢都聽傻掉了,大張著嘴,手里拿著酒碗雞腿懸在半空,口水拉的老長,都定格了!
等王英吹完,拿起酒碗慢慢喝了一碗,才有人緩過神來,猛的一怕桌子道:“誰再敢吃人肉,看我不把他打出屎尿來!”正是對民間傳說最有研究的張這。
其他人也醒過來,紛紛表態(tài)誰吃人肉就揍誰。
張這突然又了笑臉壓低聲音道:“少東家讓我把人肉全都拿去,和鄭天壽那廝換了雞羊和酒,那廝還得意的以為占了便宜,哈哈?!?p> 鄭天壽和王英不對付,對他們當然也沒好臉色,眾人聽了都解氣的哈哈大笑。
和其他人聽著熱鬧不同,王茂心中最在意的是那根‘雙花大紅棍’,這在他看來這事涉及主人的身份來歷,還和玉皇大帝有關系,不能當做故事聽聽就了事,急忙追問。
“少東家,那‘雙花大紅棍’到底是個什么?”
王英有些為難,該怎么解釋呢?“嗯,這個棍嘛,自然是用來打人的,這個玉皇大帝的雙花大紅棍嘛,應該……嗯……可能……好吧,我也不知道!”
本來想亂編一氣,可是酒喝多了腦子不太好使,而且這幫人太當回事了,說的越多漏洞就越多,與其難以自圓其說,還不如含糊其辭,讓他們自己腦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