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急雨,來的快,去得也快。
來的時候,電閃雷鳴。
下的時候,天河倒灌。
走的時候,長虹貫日。
當(dāng)真是進(jìn)如山崩海嘯,退如江海潰堤。
一場急雨下了半個時辰,劉襄也被擠了半個時辰。
他心中不停默念,“自作孽,不可活,都是自找的。以后再也不這么玩了!”
待雨停風(fēng)息,眾人的恐懼感終于過去了,紛紛沖出帳篷大喊大叫。
劉襄也走了出來,這半個時辰,被擠在人群中,擠的眼前發(fā)黑,他判斷應(yīng)該是缺氧,趕緊出來透口氣。
看著雨后彩虹貫日而過,劉襄低聲呢喃:“長虹貫日啊,人間有不平凡的事發(fā)生了?!?p> 話音未落,眼前一黑,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栽到崔奕身上,暈了過去。
眾人又慌了,在他們的認(rèn)知里,天罰剛過去,他們的主公,大煉丹師,劉襄,就暈了。
這讓他們又想歪了。
捋一捋啊。
他們的主公,先是治療瘟疫,后來煉退瘟丹,成丹的時候來了天罰,主公臨危不懼,使了不知什么法子,遮蔽了天機(jī),避過了天罰。
雨過天晴長虹貫日,他們的主公念叨了一句(后經(jīng)過崔奕補充,主公念叨說:長虹貫日,主人間有不平凡之事發(fā)生)就暈倒了。
這事,怎么想怎么歪啊。怎么能讓人不想歪呢?
古代奇人異事的傳說,就是這么來的吧?
反正今天這事,就變成了各種故事,很快就傳遍了大營。
………
崔奕把劉襄送回帳篷,著人喊了醫(yī)者診治。
醫(yī)者診斷并無大礙,只是身體虛弱了些,一致認(rèn)為是積勞成疾了,劉君實在是太累了。崔奕更是自責(zé),說上午時就見劉襄身體不適,都怪他粗心大意。
眾人唏噓了一會兒就各自散了。
劉襄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昨天暈倒的時候確實是因為缺氧,后來單純就是睡著了,自打來到漢朝,他一天踏實覺都沒睡過,實在是缺覺。
伸了個懶腰,聽著全身骨節(jié)咔咔作響,希望還能再漲漲身高,至少漲到七尺五寸才好。
劉襄現(xiàn)在剛剛七尺,跟曹老板差不多高,他希望能漲到七尺五寸,劉皇叔的身高。
那個身高才能讓人贊一句“美姿儀”,否則只能落下個評價曹操的“五短身材”了。
當(dāng)然,能漲到八尺就更好了,能得個“英偉”的評價。
九尺就算了,九尺就過兩米了,不符合劉襄的審美。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舒緩下情緒,劉襄打起精神,開始面對新的一天。
去看看那些皂液吧,昨天太亂了,根本沒功夫倒入模具塑形,怕是凝固在陶盆里了。原本還想摻點硫磺,做硫磺皂的,也做不成了。
昨天做肥皂的地方就在劉襄的帳篷外面不遠(yuǎn),現(xiàn)在那個地方還扎著一個大帳,有十來個守衛(wèi)在周邊巡視。
走近帳中,那些皂液已經(jīng)在模具里了,數(shù)了數(shù)有六十一塊,估計后來又新做了模具。
伸手摸了摸,還沒完全凝固,需要這么長的時間凝固嗎?劉襄有些疑惑。
崔奕掀開門簾走進(jìn)帳中,拱手說道:“主公,身體可還安好?”
“子安不必?fù)?dān)心,睡一覺,好多了。這些是子安做的?”劉襄指指模具里的肥皂。
“昨日主公說過模具的事,某猜測這退瘟丹是要倒進(jìn)模具里的,便擅自做主了,崔某沒有壞了這丹藥吧?”崔奕有點忐忑。
“多虧了子安,若凝固在陶盆里,就不好看了?!?p> 崔奕松了口氣,“沒壞了這丹藥便好,某一直擔(dān)心做錯了,現(xiàn)下終于放心了?!闭f完又湊近些,低聲說道:
“主公昨日大顯神威,營中都傳開了,某讓人私下探了探口風(fēng),甲騎營大部分弟兄,都愿意追隨主公,算起來當(dāng)有六百多人。
某準(zhǔn)備甄別一下再告訴他們實情,想來能為主公拉攏五六百鐵甲突騎?!?p> 劉襄皺著眉頭說道:“沒有鐵甲,哪里還能叫鐵甲突騎?吾等拉人出營,鐵甲、戰(zhàn)馬都是帶不走的?!鳖D了一下又問道:“子安,當(dāng)真能有五百甲騎?”
“只多不少?!?p> 劉襄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下定決心道:“子安,若真能拉攏這些甲騎,不如用他們控制漁陽大營,吃掉這營中三千五百兵馬。”
崔奕知道這會冒很大的風(fēng)險,擔(dān)很重的罪責(zé),一旦踏出這一步,絕對回不了頭,這可不是拉點人去平黃巾,這是造反!
他想了想劉襄對他以及對營中軍兵的救命之恩,造反就造反,反正這大漢朝也沒什么好效忠的,早就寒心了。
崔奕拱手一禮,說道:“崔某定會仔細(xì)甄別,聚攏甲騎,為主公控制漁陽大營。”說完就要離開,去各處甄別人手。
劉襄叫住崔奕,叮囑道:“千萬不要著急,一定要仔細(xì)甄別,把心向我們的慢慢抽調(diào)出來,一定要控制營門、府庫、馬廄,此為重中之重。
還有,今后巡營之事,要用我們的人手?!?p> 崔奕點點頭:“主公放心,某會妥善安排?!?p> 劉襄想起病倒的屯長,就問道:“那四個屯長,子安可了解?”
“他們皆是旁支庶出,無家業(yè)繼承或家業(yè)敗落,從不把自己當(dāng)做世家子。來邊郡從軍,也是為了搏取軍功,出人頭地的?!?p> 劉襄搖頭道:“為防意外,這幾人分別看押,與他們親近之人,暫時不要接觸?!?p> 崔奕有些著急,趕緊說:“主公,他們四個并非歹人,往日多有看顧,皆是軍中袍澤。請主公,放他們一條活路?!?p> “子安多慮了,吾從未想過戕害他們性命,他們四個和以后不愿相從之人,先暫時關(guān)押,待形勢安穩(wěn)以后,發(fā)放路資,放他們歸家?!?p> “主公仁慈,某代他們謝過主公!”崔奕松了一口氣,雖然他知道欲行大事,不可仁慈,可他實在不想屠戮昔日的袍澤。
劉襄拍拍崔奕的胳膊,安慰他道:“子安寬心,吾與他們只是道不同,并無私仇,絕不會起加害之心。
吾并非貪權(quán)縱私欲之人,只是這大漢朝已經(jīng)爛到骨子里了。
天子如臨九霄,世家高高在上,豪強(qiáng)雄踞地方,寒門無立足之地,黔首無活命之糧。
這不對。
種田的沒有糧吃,織布的沒有衣穿,蓋屋的沒有房住。
這不公平。
那些高高在上的,錦衣玉食也就罷了,至少要讓百姓有飯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吧?
可這世道,大多數(shù)人,找不到活路。
子安,隨吾趟出一條新路吧!”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