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斷絕關(guān)系

　　“還不趕緊跪下，等人請你嗎？下賤坯子！”聲音跋扈有力，很難想象是從一個身材清瘦矮小的六十歲老太太口中發(fā)出的，真是底氣十足啊。

　　站在門口的歡顏垂下眼眸，掩下心中的慍怒慢慢屈膝跪在地上，怎么也要裝裝樣子，否則接下來不好答對。

　　路老爺子見歡顏態(tài)度很端正，臉色到也緩和了一些，看了一眼路老太太，路老太太正正聲音，大聲喝到：“路歡顏，你被陳家掃地出門，成了笑柄，我到要問問你，陳家也算是知書達理的門戶，你怎么就被休了呢？”老太太話剛說完，周圍就響起一陣陣悶笑聲，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路遠之握緊拳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妹妹，眼睛里一陣酸澀?？墒菤g顏卻很安靜，頭始終低著，不辯解不答話。

　　“奶奶，我聽說咱家歡顏那是犯了大錯哦，嘖嘖，說出來真丟人。”站在老大路德友下數(shù)第二個位置的年輕婦人不好意思的掩住嘴巴，像似不故意，可語氣真心膈應(yīng)人。

　　“大丫，說什么呢？爺爺奶奶自有論斷，就算是事實，我們小輩也不能瞎說啊。”路遠強拉了一下自己的婆娘，裝模作樣的訓(xùn)斥了大丫。

　　“二哥，嫂子說的那可是千真萬確，陳家村都傳開了，誰不知道路歡顏是個蕩婦啊，勾引別的男人，被自家婆婆抓個正著。我呸，真惡心！”路德友三兒子路遠長的媳婦路芳芳大嘴巴的巴拉巴拉倒豆子似得全都說了出來。路遠長也沒阻止，就是一個勁兒的低聲沉笑。

　　“奶奶，你可不能留她在我們路家，這樣哥哥們還怎么娶媳婦啊。”路春燕在一旁插話，她一定要把路歡顏趕出路家。

　　不提這還好，一提這茬老爺子和老太太心里的怒氣更甚，本來看三兒子路德明就不順眼，現(xiàn)在越看越鬧心。

　　“德明啊，你看你們家歡顏的名聲如此不好，怕是要連累老二家的娶親啊，就是你自己的兒子也連累不是？你看看這怎么辦？”路老爺子往炕沿上敲敲旱煙嘴，抬頭看向路德明。

　　‘撲騰’一聲，路德明跪下了，雙手杵地，大聲回到：“爹，你說咋辦就咋辦?！?p>　　“嗯……我知道你孝順，也苦了你了?！甭防蠣斪訒葧壤咸诽δ贸鲆粋€小算盤，開始噼里啪啦的算起來。

　　屋子里很安靜，只能聽見算盤的聲響，歡顏跪在地上始終不言不語，不過心里的腹誹可一直沒停下。這路老爺子喜歡用軟刀子，這樣才殺人不見血啊，即讓人說不出他壞來，還的讓人記得他的好，真奸詐。

　　就在歡顏心里犯嘀咕的時候，路老太太已經(jīng)算完了，“老三啊，至從分家以來，你從主屋已經(jīng)借了很多銀兩了，不是不向著你，而是我們和老大一起過，銀兩都是人老大賺的，如今還出了這事，你爹的意思是，你們還是把你家那套房子讓出來吧，然后賒欠的二十兩銀子，你們就再還十五兩吧?！甭防咸?，如今老大家的大孫子路遠風(fēng)那可是全村僅有的秀才，一直在鎮(zhèn)里租房子讀書，等明年的科舉，這租錢飯錢哪不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娘，您也知道我沒錢，房子當(dāng)時分家的時候是你們分給我僅有的財產(chǎn)，要是交了，我們?nèi)ツ淖?？”路德明悶悶的說道。

　　路老太太一聽，生氣了，小手用力一拍，“讓你交，你就交，哪那么多廢話。”

　　路德明趴在地上，心里血淋淋的疼，這么多年為了這個家他沒少出力，可是從小到大，吃的是最不好的，穿的是最差的，這些他都無所謂，可是他不能讓自己的妻兒沒有住所啊。

　　路老爺子揮揮手，阻止發(fā)火的路老太太，咳嗽一聲，清清嗓子才輕聲說：“交房子是小事，總不能讓你的妻兒沒有地方住?！崩咸宦犂蠣斪舆@么說急了，忙要插話，就見老爺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立馬泄氣了。

　　“可是歡顏的事情，你怎么處理？遠風(fēng)是小輩里最出息的，那可是有大出息的，明年還要科考，不能讓歡顏壞了名聲去吧?！甭防蠣斪勇兜览恚返旅髟铰犘睦镌讲皇亲涛?。

　　“爹，您……您說怎么處理？”路德明顫抖著聲音問到。

　　“這樣吧，我也不是逼你，但是歡顏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還是和路歡顏斷絕父女關(guān)系，以后最好別來往了。”路老爺子一直很心平氣和的說話，就像嘮家常一樣，完全看不出多嚴(yán)厲，可說出話卻不近人情。

　　“可，可是，那是我女兒啊？”路德明哆嗦著雙手，猛地抬頭對上老父親清明的雙眼。

　　“如果你不想這么做，那我們的父子情誼也就到頭了，我不能眼睜睜的見你們家歡顏毀了路家祖業(yè)?！甭防蠣斪踊赝返旅?，一絲余地都不留。

　　“當(dāng)家的，你可不能這樣啊，嗚嗚嗚……歡顏已經(jīng)夠可憐了，你不能不要她啊，爹，爹，我給你磕頭行嗎？嗚嗚……求求您了?！边B蓉爬到火炕邊，使勁給路老爺子磕頭。

　　路遠之見此忙跑過去阻止，可是已經(jīng)有些癲狂的母親完全失去了思維意識，只知道磕頭。

　　跪在地上的歡顏看了路德明一眼，正處在震驚中，微微蹙起眉峰，突然站起身體，走到火炕邊，一下把路母拽起，然后捧住路母的腦袋，讓她對視自己的眼睛。

　　路母的額頭已經(jīng)滿是鮮血，眸光已經(jīng)渾濁，可是歡顏一點也不放棄，冷聲說道，“娘，您看著我，您看著我。”

　　歡顏的聲音就像一道清流慢慢的喚回了連蓉的意識，連蓉轉(zhuǎn)轉(zhuǎn)眼珠，神情萎靡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路歡顏見母親終于清醒，忙低頭，‘次啦’的一聲，從裙子下擺處撕了一條，先給母親包扎上，然后讓路遠之扶著母親。

　　大家已經(jīng)被連蓉的舉動有些嚇傻了，平時軟軟弱弱的怎么發(fā)起瘋來這般嚇人。

　　歡顏也沒理會眾人，就那么低頭俯看著跪在地上的路父?！暗?，你打算和我斷絕關(guān)系嗎？”歡顏一句清冷的話語終于讓路德明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