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沁涼的雨絲落了下來,仿佛秋雨般朦朧,這原本應該是一副絕美的畫卷,秋雨能夠帶給人涼爽,讓人心胸舒暢。
可是葉安卻感到全身劇痛,這無數(shù)的秋雨猶如一根根鋼針,不但沒有絲毫涼爽之意,反而落在身上刺痛無比,就仿佛萬蟻噬咬一般。
很快葉安身上就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血點,臉上猶如長了大麻子一般,顯得恐怖無比。
更驚人的是,雨中攜帶著一股陰寒之氣,刺破皮膚,仿佛活物般向葉安體內(nèi)鉆去,就像是無數(shù)的小蟲子,讓人渾身發(fā)癢。最后這種瘙癢難耐的感覺滲透骨髓,深入心底,猶如千萬蠱蟲噬咬,讓人恨不得將胸膛扒開,然后清洗個干凈。
這就是“雨來微涼”么?
葉安大吃一驚,他不是沒有聽說過這種法術,但總覺得有什么不對。這種瘙癢難耐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讓人忍不住發(fā)狂,然后自己剖胸剔骨,直到完全止癢才休。
葉安身上早就燃起一層金色的火焰,溫度之高,就是地面都烤化了,可是這由內(nèi)而外生出的火焰卻根本就無法奈何那難以忍受的瘙癢。
葉安感覺自己仿佛中了金庸小說中的生死符,當真有一種生死兩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
張峰宇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折扇一上一下地扇動著,風度翩翩,俊偉不凡,仿佛一位濁世佳公子在花前漫步,又仿佛謫仙臨塵般凌波微步。
只是他的雙眸中卻帶著一絲與其完美笑容絕不相稱的陰狠,其眸光冰寒狠戾,猶如毒蛇一般散發(fā)著讓人窒息的寒意。
“你……,這不是雨來微涼!”葉安忍不住單膝跪了下來,原本筆挺的腰肢已經(jīng)痛苦地彎了下去,整個身體都在瑟瑟發(fā)抖,仿佛極力忍耐著什么。
體外一層金色的火焰帶起熾烈無比的高溫,努力地抵擋著天空不斷飄落的雨絲。只不過這并不能改善什么,雖然身上不再淋雨,但那深入骨髓的癢意,早已侵襲了全身每一寸血肉。
“雨來微涼”不是這個樣子的,這是一種毒,一種蠱毒!
葉安剎那間明白了,這是隱藏在“雨來微涼”中的一種蠱術,是萬蠱峰的“萬蠱噬魂”,“雨來微涼”根本就是一個幌子。
無數(shù)的蠱蟲隱藏在微雨中,肉眼難以發(fā)現(xiàn),而那微弱的靈力波動更是被“雨來微涼”的宏大的法力所掩蓋,讓人根本注意不到。
張峰宇表面上笑意儼然、風度翩翩,可骨子里卻狠辣無比。此刻不斷催動著蠱術,眼中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分明就是要置葉安于死地。
隱藏在“雨來微涼”中的“萬蠱噬魂”就連葉安都沒有發(fā)現(xiàn),被禁制隔絕觀戰(zhàn)的眾弟子就更是發(fā)現(xiàn)不了了。
絲雨朦朧中,葉安身體半跪,猶如扛著萬斤重擔,身上雖然神光艷艷,卻已經(jīng)有了不穩(wěn)的征兆。眾弟子非常詫異,只道葉安似乎承受不住張峰宇法術的威力,露出了頹勢。
更有不少老弟子斷言,葉安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經(jīng)過連場大戰(zhàn),沒有人誰還能保持充沛的法力和旺盛的斗志,而葉安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是最好的明證。
張峰宇微搖折扇,豐神俊朗,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誰也猜不到這笑容背后的陰毒狠辣,都覺得張峰宇人不可貌相,以這種情形看來,似乎已勝了八成。
葉安右眼深處燃燒起熾烈的金色火焰,眼中景物扭曲的不成樣子,可怕的高溫一放既收,閃電般將全身走了一遍。
火行法力無法奈何的蠱蟲,在右眼熾盛的烈焰下,僅僅一眨眼功夫就化為了灰燼。
張峰宇突然一震,感到與萬蠱失去了聯(lián)系,然后感到葉安整個人突然爆發(fā)出一種可怕的氣息,這股氣息如紅日降臨,似乎頃刻間就能焚裂天穹。
氣息一閃而逝,快到不可思議,很快就無隱無蹤,讓人以為是幻覺一般。
張峰宇知道不是幻覺,而是出了大問題。心驚之下,折扇一轉就要收了法術,改用它法。
哪知,一抹金光急速而至,轉眼間就來到面前。
山岳般的壓迫感驟然傳來,張峰宇只覺胸口一悶,頓時連氣都喘不過來,心下不禁大駭。連忙催動折扇向金光挑去,哪知山岳般的壓力突然為之一空。
張峰宇一扇挑到空處,心中頓時難過的想吐血。而且胸口壓力盡去,一口氣不吐不快,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手中一空,折扇剎那間被一股蠻力奪去。
張峰宇暗叫不好,嘴巴還沒來得及閉上,就覺一個堅硬的物件狠狠插進了喉嚨。
巨大的痛苦瞬間傳遍全身,張峰宇整個人仿佛篩子似的抖動起來。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張峰宇嘴巴忍不住一張,那個硬邦邦的東西頓時被徹底吞了下去。
很快,五臟六腑都癢了起來,張峰宇眼珠子都凸了出來,霎時間猜到吞下去的那個東西是什么,臉上寫滿了驚怖。
圍觀的眾弟子個個驚得合不攏嘴,場中的變化是在太快了,讓人目不暇接。
前一刻葉安還萎頓于地,眼看就要敗在張峰宇法術之下。哪知,僅僅一眨眼,葉安立刻生龍活虎起來,閃電般來到張峰宇面前,劈手就奪過張峰宇法器,然后狠狠地將其塞進張峰宇嘴中。
“砰!”
葉安抬起一腳就踢在張峰宇頸部,張峰宇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這一腳用力極巧,張峰宇喉嚨都被踢碎了,雙手捂著脖子,連話都說不出一句。只是不住地踢腿撲騰,痛苦地滿地打滾。
圍觀的眾弟子不禁一愕,暗道葉安這一腳雖重,但到底不是立刻致命傷,對靈慧境弟子來說應該不至于這么痛苦吧?
可看張峰宇的樣子,何止是痛苦這么簡單?分明就是恐懼得不能自拔,眼珠子都鼓了出來,竟然還七竅流血?
等等,七竅流血?
發(fā)現(xiàn)不妥的弟子不禁大吃一驚,張峰宇怎么會七竅流血,而且那血還是黑的?
緊跟著,更加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有眼尖的弟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黑血根本就不是血,而是無數(shù)的小蟲子。
聚沙成塔,張峰宇流出的根本就不是血,而是無數(shù)肉眼難以分辨的小蟲,這些小蟲匯聚成流,從張峰宇體內(nèi)仿佛鮮血一般流出,顯得可怕之極,分明就是萬蠱峰的蠱蟲啊!
在所有人驚懼的目光中,張峰宇表面的皮膚突然寸寸開裂,無數(shù)蠱蟲仿佛黑血似的流出。而張峰宇的身體則仿佛沙子似的開始緩緩分解,轉瞬間,就只剩一具骨架。到了最后,骨架亦開始分解,原地僅留下一柄精美的折扇。
“咝”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這到底是什么蠱?居然這樣厲害?
下意識的,有人忍不住轉頭看向挑戰(zhàn)者中一位面容木然的中年漢子,因為這人正是來自萬蠱峰的鐘萬濤,是一位用蠱高手。
鐘萬濤臉色鐵青,眼中閃動著可怕的火焰,感到有不少人開始看向自己,不由冷哼一聲,霎時間一股陰森的氣息擴散開來,讓人忍不住心中一寒。
可是也有人不買鐘萬濤的帳,站起其身旁的勃日列就是其中之一。
“雨來微涼本來就是精妙難言的法術,偏偏去學什么萬蠱噬魂,弄了一個四不象出來,這不是自尋死路么?”
勃日列見場中葉安以道火焚燒蠱蟲,突然轉頭看了鐘萬濤一眼,“鐘師兄,你說是不是?”
鐘萬濤冷哼一聲,根本就不理會勃日列,只是眼中卻明顯有著憂色。“萬蠱噬魂”是他交給張峰宇的,現(xiàn)在葉安竟能破解其術,卻不由得他不憂,因為這正是他最擅長的法術。
哪知,勃日列卻不放過他,拍了拍額頭,恍然大悟般道:“哎呀,我倒忘了,鐘師兄不是正擅長這種法術么?”
勃日列一口挑破鐘萬濤的秘密,引得很多人都看了過來。機敏的弟子不禁開始猜測,鐘萬濤和張峰宇是什么關系。
鐘萬濤心中大恨,眼中閃過陰毒,冷冷道:“還是關心你自己吧,你不就是這一場了么?”
果然,鐘萬濤話音方落,杜長老冰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下一場,勃日列!”
才死了張峰宇,杜長老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仿佛冷面判官似的走了出來。
鐘萬濤挑釁地看向勃日列,那意思非常明顯:輪到你了,我看你怎么戰(zhàn)勝葉安!
勃日列哈哈而笑,對看過來的眾弟子抱了抱拳,朗聲道:“勃日列不才,自認不是葉師弟對手,甘愿認輸!”
聽勃日列這么一說,眾弟子大嘩,鐘萬濤更是露出不能置信之色。要知道,這種比試最忌諱的就是主動認輸了,不但聲名盡喪,以后在宗內(nèi)更是難以抬頭。
勃日列搞這么一出,卻是為了那般?
“鐘師兄請!”勃日列身子微微側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鐘萬濤渾身一震,剎那間就明白了這是何意。
果然,只聽杜長老道:“勃日列認輸,下一個鐘萬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