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最糟糕的事,莫過于碰上會動的東西,不管是鬼怪還是僵尸,甚至一條活生生的青龍。
尤其這條青龍銅鈴大小的眼睛正對著眾人凝視,龍口中森森的利齒,沒有任何人懷疑它能撕碎一切。巨爪如鉤,散發(fā)著幽寒的光芒,就是鋼鐵也能抓裂,眾人已經(jīng)看見龍爪拂過地宮的黃金柱子,無聲無息在上面留下恐怖的痕跡。
“退!”葉安沉聲說出一個字。
退到哪里?大門已經(jīng)被青龍堵上了,眾人猶如甕中之鱉。只有退到地宮深處才有活路,那里是地宮的核心,或許那里能有辦法擋住青龍。
葉安指揮眾人緩緩后退,深怕驚怒了青龍。
這是一條存在于傳說中的神異動物,鹿角、蛇身、鷹爪、鱗……。
一切形容都不足以表達眾人見到龍的震駭,仿佛一個至高無上的神祗俯視眾生。在那攝人心神的目光中,眾人只能感受到渺小、卑微?;蛟S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動物,而是神靈。
眾人跟隨著葉安緩緩后退,一絲多余的動作也不敢有。每個人都大汗淋漓,仿佛瀑布似的往下淌。地宮中只聞沉重的呼吸和劇烈的心跳,每個人的臉色都蒼白無比,眼中寫滿震駭。
戈老大都要哭了,他感到青龍一直凝視著自己,有意無意間,眼光還望自己的手上掃。讓戈老大拿槍的手顫抖不已,不知是該放下還是該繼續(xù)緊握。只覺這只手麻痹無比,似乎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
“轟!”
一聲巨響突然打破了雙方的平靜。
開槍了!
戈老大的心都要跳了出來,難道槍走火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槍,一點動靜都沒有,再抬頭看去,卻見鄧超顫抖著舉著槍,槍管還在冒煙。
原來鄧超再也抵擋不了這種恐怖的心理壓力,開了一槍。
青龍眼睛驟然睜大,龍首下的鱗片微微翕張,整條龍身突然動了起來。
“快跑!”
耳畔傳來葉安的爆喝,所有人都像沒頭蒼蠅似的跟在葉安身后奔跑,只是根本就不知道跑向哪兒。
身后傳來慘叫聲,還有讓人毛骨悚然的喀嚓聲,沒有人敢回頭張望,更不敢停下腳步。
地宮中起風了,陣陣陰風吹拂,讓千年不息的燭火明滅不定。地宮驟然昏暗下來,黃金鑄成的人物、鳥獸仿佛活了過來,寶石鑲嵌的眼睛發(fā)出幽幽的光芒,似乎正在注視著眾人。既然黃金龍都能活過來,誰有敢保證這些東西不會?
葉安拉著李小雅的手拼命向前,只有到了前面才能活命,那里有一扇門。
近了!再近了!
這扇青銅門就是希望所在。
葉安猛地一用力,幾乎把李小雅抱在了懷中,拼命向前一躍。
“呼!”
地宮中的燭火驟然黑了下來。
……
“啊!”
“怎么回事?”
“關(guān)門,快關(guān)門!”
“嘭!”
……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傳來眾人的驚呼,粗重的喘息聲讓人胸口欲裂,咚咚的心跳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嗓子眼。
“怎……,怎么了?怎么這么黑!”黑暗中傳來鄧超的聲音,語氣中似乎帶著極大的恐懼。
“門關(guān)了!”這是葉安的聲音。
“安,我害怕!”李小雅顫抖的聲音響起。
“別怕,沒事了?!比~安安慰道,輕輕撫著李小雅的后背。
“媽的,剛才是誰在叫?”戈老大的聲音傳來,有些驚疑不定,“張軍、郭田?”
“我在這兒!”張軍出聲應(yīng)道。
“郭田!郭田呢?”
“郭田死了!”鄧超聲音發(fā)顫,“他被龍一口吞了下去……”
說到這里,鄧超似乎回憶起什么極為恐怖的場景,牙關(guān)不住地打顫。
一時間,黑暗中安靜極了。
“他媽……,他媽的!”戈老大突然低聲地咒罵開了。
郭田瘸了腿,對扶著他的鄧超來說就是個累贅,天知道鄧超是不是故意留下他,讓其當替死鬼。戈老大捫心自問,說不定也會這樣做,只是現(xiàn)在卻不是追究鄧超的時候。
“你們聽,外面怎么沒動靜?”張軍疑惑道。
聽到張軍的話,眾人心中又是一緊,巨龍不是在外面么?怎么一絲動靜也沒有了?沒有咆哮聲、更沒有撞門聲。眾人可不認為巨龍會乖乖離開,尤其是這扇門究竟能不能擋住巨龍。
“把手電打開!”葉安沉聲道。
“背囊全丟了!”張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那個時候沒有人會愿意背著背囊被其拖累。
“啪!”
打火機的聲音響起,一束微弱的火苗亮起。
“你……,你是誰?”暗室中傳來戈老大驚恐的叫聲。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離火苗遠遠的,驚恐地盯著火苗后的那個人。
戈老大顫抖著舉起手槍指著那個人,可就是不敢開槍。
“別……,別怕,是我!我們見過的!”火苗后,一位中年男人發(fā)出低沉的聲音,破碎的眼鏡片映射著火光,臉色蒼白而憔悴。
“杜老師?”李小雅驚呼,顯然認得這個人。
這時,其他人也看清楚了,這個中年男人赫然就是大爺海塌陷時的遇難者之一,當初眾人留下他照顧傷者。
“你,你怎么在這里?”葉安握著青銅法劍,一點也不敢放松。突然出現(xiàn)的這個人,不管是誰都應(yīng)該警惕。
杜老師苦笑道:“你們剛走,就有人心臟病發(fā)了,我是想找到小雅,問她看有沒有藥?!?p> 葉安看向李小雅,見她肯定地點頭:“不錯,我這里是備了一些常用藥,當初忘了留下,不過卻沒有抑制心臟病的藥物!”
葉安頓時松了一口氣,問道:“你是怎么跟來的?”
杜老師用手頂了頂鼻梁上的眼鏡,回答道:“你們一路都留下了標記,很容易就跟來了?!?p> “標記是我留下的?!备昀洗簏c頭,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收起了槍,剛才可把他嚇壞了,以為出現(xiàn)了什么鬼怪。
“沒想到剛來這里就發(fā)生了這種事,什么神話傳說,我是以前是不信的,可是現(xiàn)在……”杜老師苦笑搖頭。
眾人身有同感,想到那條青龍,就忍不住渾身發(fā)顫,現(xiàn)在龍在外面,而眾人卻被困在了這里。
“不對,剛才我怎么沒有看見你?”張軍依然不肯放松。
眾人仔細回想,從李小雅被拋進來,到眾人亡命飛逃,確實沒有看見杜老師的影子,他怎么可能與大家同時進來?
“我突然被拋進來,剛進來就看到你們在逃命,還未看清怎么回事,眼前就是一黑,然后感覺整個人飛了起來。當我清醒時,就已經(jīng)進來了!”杜老師再次苦笑。
莫名其妙地看見青龍,還未明白怎么回事,眼前就是一黑,仿佛有人托起了自己,把自己和眾人一起放入了這個黑暗的房間。
“啵啵啵!”
一次性打火機傳來啵啵的聲音,火焰開始顫抖,上面的塑料把手馬上就要烤化。
“把燈點著!”葉安指了指墻角的一盞油燈。
油燈以一條龍為底座,龍口向上張開,龍舌就是燈芯。
隨著油燈亮起,眾人才有空打量這間密室,這是一間不大的墓室,最多只有二十來個平方,是一個規(guī)整的六角星形狀。
六角星的每一個角都有一只青銅異獸,分別是龍、龜、蛇、熊、鳥,還有一只叫不出名字的猛獸。每一件青銅異獸頭頂有一盞油燈。千年的時光過去,依舊可以點亮。
和墓室外遍地黃金的奢華比起來,這間青石構(gòu)造的墓室顯得異常寒酸??刹徽撌钦l都知道,這里才是真正的核心。
因為——
墓室的正中有一口巨大的青銅古棺!
古棺散發(fā)著幽幽的青色光華,顯得異常神秘,棺身足有半人高,長有3米,寬1米67。望著古棺,眾人都說不出話來,只覺渾身都冷颼颼的,沒人任何人敢輕舉妄動。
在外面都有一條活著的青龍,這里呢?
那些油燈下的異獸會不會再次活過來?古棺中又有什么?
身后那扇青石的墓門依舊沒有動靜,那條青龍怎么樣子,是不是一直守在門外,窺視著,潛伏著?
“咕嚕!”戈老大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安……,安哥,您看怎么辦?”
到了地宮的核心,戈老大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曾想過找到了地宮就拋開葉安單干,如果葉安不答應(yīng),就用槍來說話??墒乾F(xiàn)在真正的地方已經(jīng)找到,甚至外面還有無盡的黃金寶藏??墒乾F(xiàn)在他卻一動不敢動,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戈老大更在乎自己的命。
墓室中一絲風也沒有,只有油燈散發(fā)出明亮的光華,沒有任何閃爍,仿佛永恒的凝固,每個人都能聽到別人的心跳聲和沉重的呼吸。
說來奇怪,身在這間封閉的墓室一點也不感覺到氣悶,反而異常清新,每呼吸一口空氣,都會讓人頭腦多清醒一分,似乎渾身都充滿活力。
葉安沒有回答戈老大的話,而是接過杜老師手中的打火機,逐一把油燈點亮。
墓室更加亮堂了,纖毫畢露,幽幽的古棺顯得更加神秘。
“啊!”
李小雅突然尖叫起來。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緊,順著李小雅的目光看去,墓室的一角赫然有一具遺骸。
遺骸早已腐朽,露出慘白的骨頭架子,令人驚奇的是遺骸的衣衫依舊煥然如新,消失的只是血肉。
從衣衫的樣式來看,這明顯是一個古人,盤膝而坐,面對古棺,已有千年時光。樣子非常安詳,每個人都能從遺骸的姿勢讀懂這個詞——安詳。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明明是一具白骨,又怎么能帶給人這種感受?
葉安仔細觀察這具遺骸,只見它盤膝而坐,雙手自然放在膝蓋,手指微屈,擺了一個奇異的動作,指尖隱隱指向古棺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