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墨收回昭燚,又往后退了一步,讓開了對著他橫掃而來的“巨蟒”,便覺得蛇身從面前掠過后,立刻有一股腐爛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叫人作嘔!
見昭燚兩次攻擊無功而返,龔墨便也不再強(qiáng)行攻擊,只握著昭燚在身前防守,利用雷電擋住“巨蟒”的攻擊。
很快龔墨就發(fā)現(xiàn),那哪里是什么“巨蟒”,分明是一只極度柔軟、其長無比的人手!
那“蛇頭”就是人的手指,只是眼下這只手的手指,足有十根!
那柔韌無比的手臂似乎根本沒有骨頭,瘋狂的往龔墨的方向探來,十指也無比柔軟,每一根都超過了半米!
如果不是上面還能看見人的指甲,龔墨都不能判斷出這東西是什么。
他一退再退,已經(jīng)退到了青石板上,那只手的極限范圍,似乎就到這里了。
它的活動區(qū)域,以井口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圓。
龔墨站定,瞇著眼睛看著耀武揚(yáng)威一般還在瘋狂揮舞的手臂,那只手臂的皮膚上能看見縫合的痕跡,又粗糙又隨意。
龔墨立刻想起來馬愛國的話,他父親便是用馬俊安的人皮縫制了一個皮燈籠。
他將昭燚交回左手,右手比劃兩個法訣,五指成抓,毫無征兆的突然前探,一把抓住了那只人皮手!
他的手指緊緊地扣住了人皮手的“手掌”,人皮手上的那些粘液無比滑膩,但當(dāng)龔墨抓住它的那一刻,掌心便立刻冒出了青色的火焰!
火焰燒灼著那些粘液,發(fā)出了如同熱油澆水一般的聲響,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股焦糊的惡臭!
人皮手被龔墨抓住,那十指本能地盤繞上他的手臂,想要死死地抓住“獵物”,但下一刻,便如同觸電一邊瘋狂的擺動起來,妄想擺脫那冒著火焰的手掌。
龔墨如何能叫它如愿,弓步拉開,重心下移,左手持著昭燚便是往青石板上一插,劍尖便悄無聲息的沒入其中。
無論人皮手如何掙扎,龔墨幾乎是紋絲不動的立在原地,那些粘液不停的往外冒,試圖熄滅那青焰。
就如同水火相互侵扎,兩個手掌相互接觸的地方,井噴一般迅速彌漫出煙霧,煙霧越來越多,蔓延的范圍越來越大,很快將龔墨和枯井所在的位置盡數(shù)包裹,空地上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那煙霧不禁濃郁還奇臭無比,龔墨干脆屏息閉眼,身體中靈力流轉(zhuǎn),手中的青焰越來越大,越來越炙熱。
他能感受到那人皮手掌上涌現(xiàn)的粘液越來越少,已經(jīng)不足以抵擋青焰的攻擊。
就在青焰終于擊破粘液的防護(hù),灼燒到了人皮手的掌心肌膚,那枯井里突然傳來了尖利的嘯聲!
那聲音又尖又細(xì),全然不像是人類發(fā)出的慘叫!
龔墨突然感到手中力道一空,揪著的那只“手”像是突然被人斬斷了一般,全靠昭燚撐著才沒有往后跌倒。
他睜開眼睛低頭去看,便見那只人皮手從“手腕”的地方斷開了,像是硬生生的撕裂了一般,此時一只手掌癱軟在他的掌心里,那些手指就像面條一樣垂落下去。
人皮手上殘存的粘液飛快的被燒干,那皮膚很快就暴露在了火焰中,幾乎是瞬間被燒成了一堆灰燼。
龔墨嫌惡的揮揮手,抖落掌心里的殘渣,左手抽出昭燚在身前一挑,便見一陣狂風(fēng)卷過,頃刻間便把那團(tuán)煙霧吹了個七七八八。
等眼前終于可以視物,那令人作嘔的臭氣也消散許多,龔墨才深深的吸了口氣。
平緩了一下呼吸,他將昭燚高高舉起!
“一步天雷動,”
彤云密布!
“二步地水通,”
風(fēng)雨凄凄!
“三步雷火發(fā),”
轟雷掣電!
“四步霹靂通,”
雷如火蛇,天地相合!
“五步五雷使者,”
龔墨全身都泛起電光,雙眼更是變成了閃電一般的亮藍(lán)色!
“前掃兇惡,后驅(qū)孽龍。神靈神靈,上徹三清。五雷風(fēng)伯,雷電奉行。星罡步至,與吾當(dāng)先。陽光陽光,與吾蕩兇。急急如律令?!?p> 龔墨往前踏出了五步,每一步踏出,這一小片天地的景象都在變化。
此時他與井口只有三米距離,最后一字剛落,他的身影就重新回到枯井前,眼底寒光閃爍,手中雷光大盛,便聽見高空傳來一聲悶雷,下一刻,一道足有手臂粗細(xì)的閃電便從空中狠狠砸下!
在他們頭頂,不知何時已經(jīng)匯聚出了一團(tuán)濃郁的烏云,洶涌翻滾著密密麻麻的電光!
閃電劈下,瞬間沒入了昭燚的劍身,便見昭燚的本體如同化成了雷電一般,耀眼的藍(lán)紫色光芒頃刻照亮了整個山頭!
龔墨的黑發(fā)在雷電之力下根根倒豎,發(fā)絲間似乎都帶上了細(xì)小的電流,他面色沉凝的將高舉的昭燚狠狠劈下!
“轟轟轟!”
山頭立刻被電閃雷鳴所覆蓋,強(qiáng)烈的電流被從劍身中攢射而出,瞬間沒入井口。
寂靜片刻后,便聽得井下一陣轟鳴,下一刻,凌亂的閃電順著枯井四下蔓延,干涸的土地立時分崩離析!
在歲月中僥幸保存下來的枯井,在雷電轟鳴之后,從里面炸開,腐敗的枯枝落葉四散而飛,井壁的磚石碎裂成粉,一時間,這一小片空地只見殘渣漫天!
龔墨一擊落下,身形未停,長劍在身前一卷一掃,便將那些被炸出來的東西悉數(shù)擋住。
他緊緊地盯著那些灰燼殘垣。
便看見那雷光過后,一團(tuán)暗紅色的東西從已經(jīng)地底猛地破土而出,龔墨立刻握著昭燚追了過去!
離得近了,便能借著劍光看清那物體的模樣——一個暗紅色的“燈籠”。
“燈籠”是手工縫制而成的,上面全是污漬,針腳粗糙,和精致差了十萬八千里。
但龔墨知道,這東西便是馬俊安人皮所制成的皮燈籠,那些暗紅色的外殼,便是噙滿了血的人皮!
皮燈籠還沒落地,那人皮便如同吹了氣一般膨脹拉升,迅速的衍生出了兩條腿和兩只胳膊,只是其中一只末端是個鼓包,另外一只胳膊末端則是個破口,這顯然就是之前被龔墨燒掉的那只人皮手。
仔細(xì)看去,龔墨還能從那皮燈籠的燈罩上看到一張臉,只是那人臉已經(jīng)完全變形,眼眶里也無眼球,只留下來兩個幽幽的空洞。
他的上下嘴唇則被完全縫合。
龔墨一邊打量著皮燈籠,手里舉著昭燚,半刻未曾放松。
龔墨不僅要提防它的攻擊,還要提防它逃跑。
皮燈籠的長腿落地,踉踉蹌蹌了好半天,全靠那支沒有手指的手臂勾住了樹干才勉強(qiáng)穩(wěn)定住身體。
它終于站穩(wěn)的身體,完全沒有理會龔墨,卻是抬頭開著天空怪笑了起來。
“桀桀……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