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凜凜,萬里荒寒。
在離國北部的一座無名孤山之巔,江童手握著一張已經(jīng)殘破得幾乎不成形狀的地圖,雙眼打量了一番四周荒蕪的景色,微帶稚嫩的臉龐之上,不禁泛起了一抹興奮的笑容。
“看來路線沒錯,如果這般趕路下去,要不了半個月,我就能抵達(dá)小金山,參加天劍門的收徒試煉了!”
想到這里,江童精神一振,將殘破的地圖小心收起之后,便盤膝坐在孤山之巔,開始了短暫的打坐休憩。
冷冽的秋風(fēng)自遠(yuǎn)方呼嘯而來,掠過山巔,拂動他的衣袍與長發(fā),卻撼不動他筆直的身姿。
江童閉著雙眼,仿佛進(jìn)入了忘我之境,任身邊冷風(fēng)狂舞,飛沙呼嘯,他卻始終一動不動。
他的臉俊朗秀氣,仔細(xì)看去,仿佛還帶著一絲絲的稚氣,就像一個孩子一般。
但實際上,江童已經(jīng)十九歲了。
作為一名修真者,到他這個年齡,天資好點的,早已經(jīng)拜入修真門派幾年了。
即便是沒有拜入門派,但出身修真家族的同齡人,修為也已經(jīng)高出他很大一截了。
然而無奈的是,江童天資并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差,而且他也并非出身自修真家族。
他沒有深厚的背景,也沒有令人羨慕的身份,他只是來自于離國修真界的一名散修。
或許在千千萬萬的凡人眼中,江童可以算得上是神仙一流,有著令凡人們恐懼且羨慕的神通法術(shù),以及在高空中自由來去的本領(lǐng)。
可對于很小就踏上修真路的江童來說,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這點微末本領(lǐng),在臥虎藏龍的修真界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一山更比一山高!”
這是江童父親臨終前對他的警告,也是江童行走修真界所尊奉的信條。
江童之所以踏上修真路,完全是因為他的父親。
江父本是修真界一名散修,只因天資不高,無緣拜在修真門派潛修,又因機緣太差,直到臨死之際,依然在修真界最底層的凝氣境徘徊。
雖為修士,卻大道成空,最后只落得個和凡人一樣化身白骨的下場。
這讓同為修士,從小跟隨父親修煉的江童來說,深受刺激與打擊。
于是,在父親仙逝之后,江童便立下誓言,此生無論歷經(jīng)多少磨難,他也一定要證得大道,求得永生!
而前往“小金山”參加試煉,便是江童邁向大道的第一步。
畢竟加入修真門派,借助門派的庇護(hù)與力量修行,也是無數(shù)散修之士的唯一出路。
而不久之后的天劍門收徒試煉,正是在“小金山”舉行。
※※※
一個時辰之后,江童睜開了眼睛。
經(jīng)過這一個時辰的打坐休息,這一路飛行所消耗的靈力也完全恢復(fù)了。
此時此刻,江童無論是精神還是自身靈力,都已經(jīng)達(dá)到了最佳狀態(tài)。
這也是江童從小就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因為他的父親從小就告誡他,修真界看似和平,實則波云詭譎,步步兇險。
除去無法預(yù)料的天災(zāi)與隱藏在暗處的強大妖獸之外,修真者之間也不和平,他們派系林立,各懷鬼胎,一言不合就會大打出手。
除此之外,修真者之間見利眼紅,殺人奪寶的事情也是時有發(fā)生,因此在修真界行走,必須得事事謹(jǐn)慎,隨時保持足夠的靈力應(yīng)付突發(fā)事件才行,不然稍有不慎,或者與人動手時靈力不濟,就會立馬讓自身陷入險境……
認(rèn)準(zhǔn)了方向之后,江童一拍腰間乾坤袋,就見一只半個巴掌大小的光輪出現(xiàn)在了眼前。
這光輪通體銀白,閃閃發(fā)光,初時看起來很小,可在江童注入靈力之后,光輪的體型就仿佛吹脹了的氣球似的,迅速變得大了起來。
幾息之后,原本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光輪,竟?jié)q大了十幾倍,變得跟磨盤一樣大。
隨后,江童輕輕一縱身,就站在了光輪之上,然后手指一引,光輪“嗖”得一聲托著江童像射出的利箭一般飛了出去,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高天之上。
這“遁天飛輪”是江童十七歲時父親送給他的禮物,乃是一件非常珍貴的高階法器,雖然沒有任何的攻防能力,可飛行速度卻非常迅疾,雖然品階只是高階法器,可比起一般的頂級法器來,其遁速也是不遑多讓的。
當(dāng)初為了給自己買這“遁天飛輪”,幾乎花光了父親半生的積蓄??杀M管如此,父親也依然覺得很值,用他的話來說:速度就是生命!
自己兒子有了遁速堪比頂級法器的“遁天飛輪”,就等于多了一條命,日后萬一遇到危險或者敵不過的對手,逃命還是很有可能的。
畢竟在最底層的凝氣境修士里面,大家實力低微,身家也不豐厚,有那閑錢,大多數(shù)也都是用來買丹藥或者攻防類的法器了,畢竟以上兩者一個可以提升修為,另一個則可以立馬讓自身實力大漲,比起只能用來飛行的法器來說,丹藥和攻防類法器更加實用。
這也便導(dǎo)致了凝氣境修士里面,擁有高階飛行法器的人并不多。
……
駕馭著“遁天飛輪”在離國上空趕了半個月的路之后,江童終于如愿抵達(dá)了坐落在離國北部邊陲的”小金山”。
“看起來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嘛!”停在高空之上,江童俯瞰著不遠(yuǎn)處一座被煙嵐與濃霧所籠罩著的小山峰,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在他的理解中,既然連大名鼎鼎的修真門派天劍門將收徒試煉這么重大的活動都設(shè)在這里,那“小金山”至少也應(yīng)該是一座磅礴大氣的巨山才是,可眼前這景象,實在讓他難以理解天劍門的選址眼光。
“算了,反正我又不是來欣賞風(fēng)景的?!苯瘬u了搖頭,正打算落下之際,忽然看見從西北方向飛來數(shù)道顏色不一的遁光,觀其之間的距離,仿佛是一伙的。
看到自己的同伴,江童心里不禁一喜。
自從父親去世,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其他的修真者了,這一路北來,他也一個修真者同伴都沒有遇到。
此刻突然一下子見到好幾位,這讓一直離群索居的少年江童,頓時心里浮起一絲絲的親切感來,甚至還有種立馬沖上去和他們相見的沖動。
可這個念頭剛升起,江童的心里就立刻浮現(xiàn)出了父親嚴(yán)肅的臉龐與殷殷告誡。
“在修真界行走,務(wù)必記住三件事:第一,切勿輕易與陌生人攀談;第二,人心隔肚皮,說話做事留一半;第三,凡事謀定而后動,切不可逞血氣之勇!”
想到這里,江童生生止住了上前與他們相見的沖動,并且為了保險起見,江童等這幾道遁光降落到小金山片刻之后,他才慢慢按下飛輪,向著眼前的濃霧飛去。
這濃霧看起來翻涌奔騰不停,仿佛洶涌的大??駶话?,氣勢駭人。實際上對于江童這類修真者而言,并不算什么。
因為只有他們清楚,眼前所籠罩的濃霧,只不過是修真者為了遮蔽凡人眼目,阻擋凡人打擾的障眼法而已。
果然,在江童穿過層層濃霧之后,眼前的景象頓時一變,翻卷的濃霧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座低矮的巨大山包。
而在山包之上,竟然環(huán)繞著建滿了各式各樣的閣樓亭臺,而山包的頂部,更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削掉了一般,呈現(xiàn)出一座巨大平坦的石坪來。
石坪的正中央,則建造著一座規(guī)模宏大的黑色石塔,而圍繞石塔四周,竟還有不少修真者的攤位,儼然一座臨時小坊市一般。
在這些攤位之前,一些服裝與打扮各異的修真者或三五成群,又或者獨自一人,在這些小貨攤前來來往往,討價還加,顯得熱鬧無比。
見此情景,江童微微皺起了眉頭。
關(guān)于這次的天劍門收徒試煉活動,他還是偶然得知的,為了能夠拜在修真門派旗下,他不惜從遙遠(yuǎn)的離國南方,一路跋山涉水,花費了數(shù)月時光,才提前到達(dá)了此地。
可據(jù)他所知,距離此次活動開始還尚有十幾日的時間,沒想到已有如此多的修士已經(jīng)提前到達(dá),若真到了活動開始之際,人數(shù)還不得再番數(shù)倍,如此一來,他加入天劍門的機會,可就渺茫了許多啊。
江童見此不禁嘆了口氣,隨后一咬牙,直直向一處無人的小亭飛了過去。
然而江童才飛了數(shù)丈距離,就見一道白光迎面而來,飛到近處,他才看清來者竟是一名三十余歲的中年漢子。
此人身穿一件黑白兩色的長袍,袖口處還分別繡著一把金色短劍,皮膚黝黑,體格高大,腳下則踩著一把光閃閃的飛劍法器,在距離江童一丈處的位置將他攔了下來。
“道友請留步!”中年漢子甕聲甕氣地說道,“敢問道友可是來參加本門試煉活動的嗎?”
聽了這話,江童不禁一愣,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后,這才客氣地抱拳道:“在下正是前來參加試煉活動的,敢問道友,可是天劍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