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麥穗沖上去想要扒拉開欄桿。
兩個警察用腳踩著圍欄的連接處，嬉笑著看著像是小孩子一樣晃動著欄桿的黃麥穗。胖警察收回了自己的電鞭，有點訕訕說：“晦氣，今天全部先關在隔離區(qū)，明天再說。隔離區(qū)里面少死幾個人哈?！?p> “我就去你媽的！”
等不到商量，百里和老酒飛奔上欄桿前側(cè)的高臺，一大腳踹向兩個警察的背心。欄桿本來就在晃動，再加上這猝不及防的一大腳，兩個警察狗啃泥直面摔在刻著花紋的防滑金屬甲板。
“”哎~~你想干什么。”已經(jīng)準備轉(zhuǎn)身下臺的胖警察嚇住了，什么時候聯(lián)盟的警察也可以隨便打了。
“愣著干什么？還不把這幾個破壞入境秩序的抓起來?！碑吘故蔷斐錾恚苫钪跋劝炎约旱牧鰯[的清清楚楚。
百里拉開了圍欄，和黃麥穗沖向已經(jīng)躺倒在地上的女人。老酒沒有動，只是把口袋里面聯(lián)絡站的三角金屬牌扔給了入境官員老盧，然后抱著膀子，斜眼看著胖警察。胖警察一時間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周圍的警察一看自己的頭都不在沉默了，也趕緊收起來自己的電鞭，慢慢的回到了欄桿后面。
“不認識么？”老酒看著拿著三角金屬牌子翻過來覆過去看的入境官，譏笑著問。要說裝神裝鬼，老酒覺得就是自己的天賦。在小行星帶上冒充天才技師，癡呆兒童和流浪二代早把自己的演技錘煉的爐火純青。
“整個聯(lián)盟的聯(lián)絡站出面作證，我們帶走這個女人和孩子，有問題么？”老酒緩緩地走過去，他現(xiàn)在把自己幻想成聯(lián)盟聯(lián)絡階層某個不出世的大佬的貴公子?？吹饺刖彻倮媳R還試圖想要把令牌和自己的手機鏈接，他劈手奪了過來。
伸著手，一顛一顛的扔著令牌，老酒看著入境官。
“星門需要我們協(xié)助些什么？”聽到入境官這么說，老就知道自己賭對了。聯(lián)絡站幾乎關系著每一片星域的絕對安全，肯定不會是一個什么小白的組織，尤其當星門還是整個銀河的穿越通道時候。
老酒沒說話，只是轉(zhuǎn)過身看著黃麥穗。
百里抱著孩子沖他搖搖頭。黃麥穗翻過那個可憐的女人，露出他的后脖頸。又從自己的包中翻出來一個類似探針的裝置，一下子插了進去。
“我們啥也不管，就是和這個母女原來認識，能行個方便么？”老酒在黑市上見過很多真正的狠人，唯一的記憶就是這些狠人對距離自己階層很遠的小人物說話都很客氣，他淡淡的說。旁邊的夏夜不理解，但是一臉冷漠的看著兩個人，剛好配合了老酒的演出。
胖警察搞不清楚狀況，但是老盧他認識很久。入境官真是這個城市的芝麻官員，但是原來確是獨立于區(qū)域聯(lián)盟直接管理的官員。在這個位置坐久了人，圣卡迭石城估計也只有城主來了能讓他咧咧嘴象征性的笑一下。面對一個少年還有點手足無措，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見。
“現(xiàn)在是亂世啊，小兄弟貴姓啊?！比鹂擞X得自己態(tài)度端正，他也是圣卡迭石城下城的警察局長，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老酒沒說話，只是看著老盧。
“行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其實這些人都會進城的，我們就是要教點規(guī)矩，要不~~”沒等老盧說完，老酒就打斷了他?！笆タǖ堑钠魇以谙鲁俏髅?？你給處理一下手續(xù)?！?p> “要什么手續(xù)啊?！币豢词扉T熟路的老酒，老盧也不再擺架子了?！斑@城里那天不死上個把人?！?p> “那誰，”老盧指著一個警察喊道?！鞍咽眠^來?！?p> 老酒擺擺手示意把黑色的尸袋遞給旁邊的夏夜。百里把懷里面的孩子遞給黃麥穗抱著，和夏夜兩個人把女人放了進去。不多時，猿人機器人滑了過來，折疊自己的身體，讓尸袋平躺在自己的上臂。
“這種攻擊智能機器人要登記的?！币呀?jīng)被冷落了胖警察瑞克繼續(xù)想要探探底。
“什么攻擊機器人，就是個輪椅罷了?！崩媳R好人做到底，擋住了瑞克。
“行個方便，一會我們就讓他回到船上去?！崩暇埔廊皇且?guī)矩就是規(guī)矩的姿態(tài)。
不知道黃麥穗給小姑娘說了什么，小姑娘不再哭喊，只是默默的流著眼淚，把臉放在黃麥穗的肩頭。老酒走在前面，一行人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出了入境處的大門。
剛一出去，就看到了圍繞在大廳門口的一行人。衣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少婦，一身便裝身邊環(huán)繞著穿戴者保安制服的青年人，還有手里面舉著各式各樣出租、出售、借貸電子牌的小混混?？粗腥顺鰜恚蠹艺郎蕚浜衾怖驳膰先?，遇上幾個人冷冰冰的眼神，老酒讓開又露出了抱著尸袋的小猿。
“呸~~”女人吐口唾沫，扭著身子讓開了通道。
每一個城市都會有一個或者多個叫做漂流室的地方，就連老酒所在的小行星區(qū)域也不例外。當然，這個時代雖然原則上你可以活的要比自然壽命長得多，但是也要看你有沒有更多的錢。所以死人也是不會少的，尤其是在戰(zhàn)爭期間和戰(zhàn)后的那些年。
死了的人總要有一個去處。上城的人們是不是不死，或者死了會怎么安葬老酒不清楚。但是平民的死亡老酒是經(jīng)驗過的。通常漂流室不會很大，面臨太空的地方會有一大塊的落地玻璃。送別的人站在玻璃前，看著朋友或者是親人的骨灰被緩緩的噴射到虛無的太空之中。磷光閃閃的在黑絲絨一般的背景上閃爍，逐漸遠去直到熄滅。小姑娘這時候只是緊緊的把雙手和臉緊緊的貼在厚厚的玻璃之上，木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老酒清楚這個年紀痛徹心扉的很難爆發(fā)出來的。有點像夢里遇見的難過的事情，你基本上分辨不出來這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很長一段時間，小孩子總會是在夢里和現(xiàn)實中來回奔波，直到很多年以后才會接受和釋放。他慢慢的走過去蹲下來摟住了小姑娘，就好像抱住了幾年以前在黑暗中無聲的哭泣的自己。
反正漂流室估計來的人很少，他們四個也沒啥忌諱。老酒背靠著盤腿坐在地上，把已經(jīng)很疲勞的小姑娘抱在自己的懷里，又拍拍地板，示意他們?nèi)齻€也坐下來。
“我離開輻射帶的時候可能和她差不多。”黃麥穗看著已經(jīng)慢慢就要睡著的小姑娘。三個人沒說話，他們知道這也許就不是說給他們聽的，也許只是黃麥穗自己想要一個和自己的告解。
“我小時候的輻射區(qū)也沒有你們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后來我才知道，為什么我們總是搬家，就是因為每一個區(qū)域的輻射爆發(fā)峰值總會有一個時間上的差異。我們在輻射區(qū)內(nèi)不停的遷徙，像是一個追逐著陽光的流浪民族。
聽整個部落的長輩后來說。
雖然輻射區(qū)過的辛苦，但是回想起來還是我們過的最好的日子。無非的艦船損耗的快了一點，修修補補的也能用。只要算好時間，注意個人的防護，基本上戰(zhàn)后其實我們那里才是最快恢復過來的地區(qū)。
不像你們外面的人，就是戰(zhàn)爭結(jié)束了還在那里打打殺殺。輻射區(qū)里面的礦產(chǎn)也很多，原來大家遺棄的城市、生產(chǎn)站和制造廠也給了我們很多免費的資源。只要能運到交易碼頭，就能換來錢還有東西。
我們那一群人主要是采集輻射區(qū)的一種在輻射區(qū)外面非常少見的叫寅三四序列的暗物質(zhì)?？赡苁且驗榉次镔|(zhì)炸彈和小行星級別電磁震蕩的使用過于頻繁，輻射區(qū)暗物質(zhì)要比外面豐富的多。尤其是這種寅三四序列的，更是出現(xiàn)了幾個富有的聚集區(qū)。后來我才聽說，戰(zhàn)后有很多的礦業(yè)公司都在儲備這種物質(zhì)，說還說會是下一階段的核心能源的主要燃料?！崩暇茮]有聽說過，小行星資源集中在殘骸拆解，說實話和垃圾回收站差不多。在那個環(huán)境中，能源和發(fā)動機這種技術課題很少有人關心，也很少有人懂。隱約覺得自己父親的筆記上有這么一點記錄，回去可以好好的檢查一下。
“可是不知道那一天，我們就被宣布我們的地方被一個叫做思想的數(shù)據(jù)挖掘公司占領了。”黃麥穗停了停，緩緩的看著遠處黑暗的天空，旁邊一間漂流室噴射出一道磷光，像是黑幕上無數(shù)閃亮的閃粉。
她想了想，脫下了自己的一個手套。即使現(xiàn)在的人已經(jīng)從生下來就被植入了很多的機械和芯片?？墒?，眼前的一切還是讓老酒他們大受震撼。
老酒沒有關心過，或者說看見了也沒有放在心上。黃麥穗一直都帶著一雙黑色的維修工作手套，似乎從來沒有脫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