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掌柜看沈蘇蘇魂不守舍,連重要的賬簿都不看了,心里好奇那吳公子給她下了什么藥,發(fā)呆,這可不像沈大小姐的風(fēng)格。
難道號稱商業(yè)鬼才的沈大小姐,被那吳公子搞得郁悶了?
其實想想也正常,畢竟誰也沒有想到,區(qū)區(qū)的秀才公子竟然想出這么先進(jìn)的廣告模式,這讓那些商業(yè)大佬情何以堪。
“沈小姐,其實,你大可不必這么憂慮,那吳公子注定是要考取功名做官的,再怎么,也影響不到您的地位?!?p> 掌柜出于好心,還是勸說了一句。
沈蘇蘇是他們興隆綢緞莊的支柱,可不能因一點小小的挫折就自暴自棄了。
沈蘇蘇回過神來,眼角微微抽搐,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
掌柜松了口氣,徑直去了前院。
沈蘇蘇坐在椅子上望著賬簿,回想起吳淳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微微嘆了一口氣。
那掌柜以為他在郁悶,其實她一點兒也不氣餒,相反,甚至有些興奮。
吳淳的奇思妙想給了她很多啟發(fā),廣告竟然能夠這么做,為何不能再找一些商家合作推廣呢,屆時她不僅只有云塢火柴,還有其他商品作為宣傳的手段,興隆綢緞莊想不火都難。
人怕出名豬怕壯,在她這里就要反過來說,現(xiàn)在他的綢緞生意最缺的就是名氣,越大越好。
為此,她不僅不會郁悶,還會感激吳淳,是他給了自己更多新的想法和路徑,也燃起了她心里的那份野心。
只是思來想去,她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吳淳,那張臉很熟悉,讓他印象十分深刻。
可任他冥思苦想,也想不出這所謂的吳公子到底是何許人,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呯呯。
一個梳著羊角辮的清麗小丫鬟推門走了進(jìn)來,小步走到沈蘇蘇面前,將手里一份書信遞給沈蘇蘇,滿臉震驚地說道:
“小姐,我知道今日那吳公子的身份了?!?p> 沈蘇蘇接過書信,抬頭問道:“查出來他是誰了?”
小丫鬟鼓著腮幫子,插著腰,忿忿道:“小姐你怎么忘記了,那吳公子就是當(dāng)初在珉州府調(diào)戲你的登徒子啊,要不是范霖公子出面為你解圍,小姐你就清白不保啦?!?p> “什么?是他!”
沈蘇蘇噔地一下站起身來,身子微顫,腦海里迅速閃過當(dāng)初那吳淳的面容,與今日的吳淳相對比,除了身材消瘦許多外,完全就是同一個人。
她咬牙切齒,恨恨道:“沒想到是這個無恥的流氓,我竟然還把他當(dāng)做座上賓,還要跟他談合作,還,還對他心動,我...”
沈蘇蘇想起剛才的所作所為,頓時滿臉羞赧,掩面而泣,直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跟昔日調(diào)戲過自己的登徒子坐在一起談生意,雙方還煞有其事的樣子,真是想想就生氣。
小丫鬟連忙扶住沈蘇蘇,勸慰道:“小姐你不用這么生氣,那吳淳自作自受,把家產(chǎn)早都敗光了,被范霖公子趕回了云塢村,一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了。”
生了一會兒氣,沈蘇蘇冷靜下來,皺起眉頭,竟然還有這種事,她一點兒都不知情。
那范府的范霖也不是好東西,覬覦她的美貌,這幾年在他身邊獻(xiàn)殷勤,本來要是專心對她就算了,卻日日尋花問柳,比那登徒子吳淳還要無恥下流。
“水荷,將你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不許有遺漏?!?p> 沈蘇蘇坐回椅子上,恢復(fù)了嚴(yán)肅的神情,她要將一切事情都搞清楚。
吳淳為何變得落魄,而且為何又變成現(xiàn)在這樣,那范霖又為什么要驅(qū)趕他,這一切都顯得太不尋常。
“是,小姐,我也是聽人說,吳淳不到三年就將家產(chǎn)都賭光了,之后墻倒眾人堆,剩下的房契田契被范公子設(shè)計騙走,吳淳沒有去處,只得回了云塢村的老宅......”
半晌,水荷說完,沈蘇蘇托著下巴,細(xì)細(xì)與吳淳見面的過程,忍不住唏噓感嘆。
在所有人中,吳淳落魄這件事,心情最為復(fù)雜的,自然便是她了,當(dāng)初吳淳死纏爛打的追求讓她很不喜歡,甚至都想一刀殺了這個登徒子,可是聽見吳淳走投無路的消息,心里又忍不住同情起來,昔日一擲千金的紈绔公子,現(xiàn)在卻變得如此斤斤計較,簡直是命運(yùn)弄人吶。
平心而論,吳淳是不壞的,比之范霖還要好些,不過那時她認(rèn)為吳淳不會有出息,便沒有答應(yīng)對方。
而現(xiàn)在這個吳淳,無論是從那一方面,都讓她有些看不懂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見到這個人,潛意識里自動省略掉這個人的容貌,不想再提起他,所以這才造成大腦短暫的失憶,然而當(dāng)記憶的潮水重新涌上心頭,她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時間真的會很快改變一個人,短短三年,她變了,吳淳也變了,兩人相見都不一定能夠認(rèn)出彼此。
這些年,他一定受了很多苦,不然不會變得那么瘦,氣質(zhì)和說話的語氣也完全變了樣,里里外外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人,要不是水荷提醒,她怎么也不會相信這是當(dāng)初那個珉州出了名的紈绔子弟。
“小姐,那登徒子肯定又是來騷擾你的,我們報官吧,將他抓起來,狠狠拷打。”
看著小丫鬟捏著粉拳揮舞,倒有幾分可愛,沈蘇蘇搖搖頭,對待這個暴力小蘿莉就是一個小勾鼻。
“小妮子,人不大,卻天天這么暴力,看長大了誰會要你?!?p> 水荷羞澀地低下頭,捏著衣角,搖晃著身體,委屈道:“小姐,我這不是想為你出氣嘛,不然你就放任那家伙為非作歹嗎?”
沈蘇蘇搖搖頭,道:“從今日他的表現(xiàn)來看,似乎變好了許多,好像也沒有認(rèn)出我來,他受的苦也夠多了,當(dāng)初也只是追求我們,并沒有逾越之舉,就算了吧,況且目前我們還是合作關(guān)系,他有臨安縣縣令的親筆題字,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p> 水荷鼓著腮幫子,有些不滿道:“小姐,你太心善了,那個登徒子說不定沒安什么好心咧?!?p> “這樣吧,你下去派人去云塢村打探打探他的情況,要是證明他的確變好了,我們就選擇跟他繼續(xù)合作下去,這樣你放心了吧。”
沈蘇蘇很喜愛自己身邊的這個貼身丫鬟,勾著水荷的小蠻腰,佯裝大官人似地湊上去說道。
“呀,小姐你好壞,小荷不理你了。”
水荷雙手捂著臉龐,羞澀地低下頭,轉(zhuǎn)身就要離去,被沈蘇蘇在前面攔住,兩人說說笑笑地打鬧在一起。
......
“啊切!”
走在街道上的吳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看看天,艷陽高照,氣溫正暖和著,也不冷,自己怎么有種涼颼颼的感覺,真奇怪。
走出興隆綢緞莊后,幾人沒有停留,吳淳先命人找了一家大客棧,將帶來的所有族人安排進(jìn)去,然后便將所有族人放出去,通知與吳氏作坊合作的十幾家雜貨商人來客棧開會。
事情進(jìn)行的十分順利。
當(dāng)著眾多商人的面,吳淳將兩百兩銀子擺在桌面上,安了他們的心,也打消了有些商人心里那些卑劣的算盤。
有這些錢,吳淳可以組建運(yùn)輸隊,正常安排生產(chǎn)交貨,也算是將吳建業(yè)認(rèn)為的必死之局扭轉(zhuǎn)過來了。
當(dāng)然,吳淳不僅僅是要安這些商人們的心那么簡單,他要重新改變游戲規(guī)則,貨物按照原來的約定提交,但需要先付全款訂金,也算是對先前這些商人雪上加霜行為的懲罰。
吳淳的提議遭到不少商人的反對,但在李三站出來為吳氏作坊背書后,這些商人立即就閉嘴了,一個個點頭如同搗蒜,恨不得立即將錢交齊了好拿貨。
有了縣令大人在背后撐腰,這生意可以說是只賺不賠了。
先前訂的一千箱貨物他們都嫌少了,紛紛加大了訂單量,而且現(xiàn)錢交易,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