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誼舞終于定下了日子,正是今天下午。雖然天已冷下來,但女同學們的熱情卻絲毫沒有減退。因為人們對于喜歡的事物,總是期盼的時間越是長久,那種渴望來得似乎也就越是強烈。
前兩天,外面已經(jīng)飄起了薄薄的雪花。校園里,不斷有一簇簇的楊樹葉兒隨著刮過的冷風,從樹梢簌簌地飄落。不少同學已經(jīng)換上了冬衣。
一下課,我們就開始在班副呂小清的指揮下,挪動桌椅。哥兒幾個理所當然是主力。用不了幾分鐘,桌椅已被安排停當,整整齊齊地靠墻落到教室的四周,教室中間空出很大一片地方來。
教室里和走廊西側的大廳里到處都是亂哄哄的,女生們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有說有笑。不時還有外班的同學從教室門外好奇地探進頭來,觀察我們的行動。呂小清特意走到哥兒幾個身邊,警告我們不許擅自離開。
不一會兒,友誼班的同學們就陸陸續(xù)續(xù)地從教室外面走進來了。大約有六七名,除了幾名漂亮的女生,還有兩位男同學,包括“豆腐卷兒”謝飛成?!岸垢韮骸睕_著我們點了點頭。
講桌上的卡式錄音機里已經(jīng)飛出了舞曲的優(yōu)美旋律。剛才還在外面說笑的同學也走進了教室。
呂小清站在講臺上清了清嗓子,說道:“同學們,今天我們非常榮幸地請來了八五二班的同學,教我們交誼舞。嗯——這個活動大家都盼望已久了。到期末了,八五二班的同學也很忙,學習也很緊張,能抽出寶貴的時間,很不容易。讓我們大家以熱烈的掌聲表示歡迎?!?p> 小清帶頭鼓起掌來,臺下的同學們也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用不用先介紹一下?”呂小清側過身子輕聲地征求一位漂亮女生的意見,那個女生笑著搖了搖頭。呂小清就轉回身來,對著臺下的同學們大聲說道,“那就先學跳舞吧,反正大家有的也都互相認識了,不認識的,就自己多交流交流啊?!?p> 高年的漂亮女生開始做示范,在教室中央教我們一些最基本的舞步。我很想上前仔細看一看,不過早有一群女生圍了過去,把那漂亮女生圍得水泄不通。哥兒幾個顯得有些無奈,退在角落里,靠在桌邊兒看著舞池中央的女同學們嘰嘰喳喳地請教著。
“豆腐卷兒”和另一個高年級的男生走過來了,一鳴立刻迎了上去。“豆腐卷兒”便開始一對一地教王一鳴。另外那個男生,則主動要教我們幾個一些步伐。老大起了身,林鍵也站了過去,我和雪冰雖然還靠著桌子,目光卻跟了過去。只有趙凱和海波卻顯得很不積極,看著場上的女生還不太協(xié)調的舞步,不時取笑著。
這個教我們的男同學,個頭不算高,短頭發(fā),眼睛炯炯有神。他身上穿著一件藍灰色的羽絨服,下邊是一條牛仔褲。羽絨服的后擺,顯然被什么東西刮破了一個口子,用白色的醫(yī)用膠布在上面貼了個“×”。老大似乎與他熟悉一些,一邊學著舞步,一邊還跟他聊上兩句。他就站在我們的前面示范,老大和林鍵在后邊學著走,我也移過去跟著邁著步子。
“腳向左前方移——是左腳???,你這不絆上了?!?p> 他教得很耐心,可是我們實在是有點兒笨,怎么教也沒找到感覺??粗砼砸恍┡鷥蓛上鄬ψ叩靡呀?jīng)有模有樣兒,我這里先就有些泄了氣。
“來,你們誰先過來試試,我?guī)е邇刹絻?,隨著音樂走兩步兒就好了?!边@兄弟提議道。
可是誰也沒有往前沖,還是他拽過了林鍵的胳膊,林鍵才隨著他踮踮兒地走起來,臉上掛著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容。那邊兒,一鳴和“豆腐卷兒”兩個,也正一進一退地擁在一起走著步子。
看著兩個男生擁在一起的樣子,顯得有些滑稽。一鳴學得挺認真,表情很嚴肅,正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向左右笨拙地挪動著,像是生怕踩碎了雞蛋,還一個勁兒地問“豆腐卷兒”該向哪個方向走。
“太累了,這也——哥們兒,先歇一會兒吧?!绷宙I沒走幾步就咧開了嘴巴呵呵地傻笑著,先松開了手。
“來,你過來——沒事兒,我來教你?!蹦切值芸戳丝蠢洗?,見老大沒有動地方的意思,又望向了我。
我走了過去,與他面對面站好。
“你看你,緊張什么,跟著我的步子,我向哪邊邁腿,你就往哪邊邁啊?!?p> 這兄弟與我兩只手掌心相對握在了一處。我隨著他走起來,只感到所有的神經(jīng)都繃得緊緊的,渾身都不得勁兒,比溜旱冰還要累得慌。
沒一會兒,我也挺不住了,接著是雪冰。
最后,這位兄弟徹底放棄了,和我們立在一旁,望著滿場翩翩起舞的女生,閑聊了起來。
趙凱嘻嘻嘻地走過來了,訕笑著,“別學了,瞧你們那笨樣兒——”
老七海波也跟了過來,回身沖著站在另一端的一鳴喊道:“走,打球去。走,一鳴——”
我看過去,見“豆腐卷兒”身前已經(jīng)換了一位嬌柔的小女生,不是別人,正是王依依。原來一鳴早被“豆腐卷兒”晾在了一邊兒,正失落著。
“哥們兒,我們去打球兒了,對不住了——”老大拍了拍那位高年級的兄弟。
那兄弟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把手盤在了胸前,向后靠在了桌子邊上。
我其實也很想留在教室里,倒不是想繼續(xù)學跳舞,而是因為王依依也在教室里。我的心失落起來,心想要是自己已經(jīng)學會了這個交誼舞的舞步,現(xiàn)在站在依依面前領舞的就是自己,那該有多好啊。
從教室出去的一霎那,我還偷偷地向王依依那兒望了一眼,看到“豆腐卷兒”正帶著依依在舞池邊旋轉著,那“豆腐卷兒”一副陶醉的模樣,真令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和他很熟嗎?”出了教室,海波就轉過頭去問老大,意思是指剛才教我們舞步的那個男生。
“一般熟,他就是那個騎車去BJ的?!?p> 噢,原來是他!
我聽說過他的故事。聽外寢室的同學說,他在暑期的時候,和別人一起騎車去BJ。由于連續(xù)的騎行,實在是疲倦,后來騎著騎著就迷糊了,從山路上摔下去了,幸好掛在了樹上。他骨折了,最后連車子帶人是被火車郵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