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匾?寫的啥?”
陸莽不知道什么時候送開了船舷,坐在陸東旁邊,認真的聽著船夫說故事。
“別急啊,容小老兒喝點水,潤潤嗓子?!笨磥磉@船夫沒少去酒館聽書,深得說書人的真?zhèn)鳎适赂叱碧幍耐0迩筚p是恰到好處。
船夫還是船夫,并沒有求賞的打算,他喝了一大口水,美美的打了個飽嗝后接著說“送匾那天,南山居被圍的是水泄不通,陸府管家將匾送至門口便親手將匾上紅布扯下……”
“快說!你快說寫的啥!”陸莽急了,雙眼瞪著船夫,大吼了一聲。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船夫仔細的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靶±蟽阂菦]記錯的話,就是這幾個字,相公哥,你們學問大,跟小老兒說說,這幾個字是啥意思?”
陸東沒有解答船夫的問詢,開口問道“后來呢?”
“后來還能怎么?陸大人親自在南山居擺桌宴請廬江的達官貴人,宴會一直開到了早上!從此后啊,南山居的客人就真的爆棚了!文人在樓上,大廳里則是我們這小老百姓,井水不犯河水,也省的老板難做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陸莽心存疑惑,故事里的有些事,船夫描述的很詳細,南山居門口的對聯(lián),陸康送的匾額,這些絕對不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船夫可以認識的……
“文相公可知道小老兒船上的貨是哪家的?”船夫嘿嘿一笑,
“小老兒給南山居送貨已有兩年了?!贝蛞荒樧院赖恼f道。
……
江水悠悠,船行悠悠,河岸的倒影在江水中快速逝去,船頭卷起的浪花,拍打著船舷,不時有魚躍出水面,船尾響起了船夫高昂的號子……
“算他陸康老兒終于辦了件人事!”陸莽嘟囔了一句,便將目光投入了兩岸的深山老林中去。
“二爺!這次回去跟我走趟陸家,我還沒見過你口中的陸康老兒呢!”陸東若有所思的道,自從聽完船夫的故事,陸東神情就顯得凝重了許多。或許是近鄉(xiāng)情怯吧……
“那老兒有什么看頭?”提起去拜訪陸康,陸莽是一百個不情愿,他到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是陸家逼得他娘病重在床卻沒有任何大夫敢出診!
陸東當然知道內(nèi)情,跪在陸府門口那一天一夜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陸東現(xiàn)在還記得陸府大門的氣派堂皇,一道大門,兩個世界,墻里人看墻外笑,不送秋波送冷嘲!
陸東安慰著弟弟說“哥知道你不痛快,但剛才船夫說的你也都聽見了,老江一人頂著壓力把南山居開起來,陸家可是幫了忙的,請?zhí)妓偷窖矍傲耍劭蓻]有不去的道理,”陸東深深的吸了一口江風,肺被潤的濕濕的,很是暢快。
“再者說,哥也想去看看,我跪了一天一夜的大門里,住著的究竟是怎樣的人家!”
……
曹操于董卓逃亡途中迎帝歸,同月,皇帝劉協(xié)進駐洛陽,改年號為初平!封曹操建德將軍,后不久,升鎮(zhèn)東將軍,封侯費亭侯。鑒于洛陽破敗,不宜居住,皇帝隨曹操暫居陳留!歷史在這一刻顯示了它強大的慣性,但同時也開始朝著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出發(fā)……
陳留城迎著晨光將城門緩緩來了一道縫,沿著門縫,一個年輕人騎著毛驢悠哉悠哉的朝著陳留城走來。
這是一頭老驢,瘦骨嶙峋,毛長蹄肥。驢上坐一年輕人,驢屁股上掛著書袋,看來還是位讀書人。
一人一驢一書袋溜溜達達的就進了陳留城,不知為何,守城的侍衛(wèi)愣是一句話都沒敢問,眼睜睜的看著這年輕人隨著座下老驢的節(jié)奏輕搖著腦袋漸漸走遠……
城門才開,街上少行人,一人一驢走的慢悠悠,年輕人不時的打量著陳留的街道屋舍,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走馬觀花的走了一陣,座下老驢停住了腳步。
年輕人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兇神惡煞一般的侍衛(wèi),又望了望侍衛(wèi)身后那堂皇的曹府匾額,心說到地方了,沒等侍衛(wèi)盤問,就聽那年輕人開口道“快去通傳陸東,就是說潁川故人來訪!”
一聽陸東二字,侍衛(wèi)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抱拳行禮,恭敬的道“我家主公已等待數(shù)日了,吩咐我等,先生若到,無需通傳,可直接進府,先生請隨我來?!笔绦l(wèi)恭敬的打開正門,迎那年輕人進府。
“主公?”年輕人聽到主公二字后,略微躊躇,見曹府打開正門,更是心疑不已。忽然,那年輕人似乎意識到什么,臉色陰沉似水,開口問道“陸東走了幾天了?”
“自有月余……”侍衛(wèi)說完便捂住嘴,只顧前面帶路,不再說話,心中暗自咒罵“陸蠻子他哥的朋友全是妖怪嗎?大哥讓我對陸東請假離開的事保密,結(jié)果被人一句話便套了出去!耽誤了大哥的事,曹洪啊曹洪,今日你可慘了!”
陳留城的曹府只是曹操暫居之地,說不上宏大,穿過畫廊,便來到了中堂,也是曹操的會客廳。
“大哥……額,啟稟主公,陸東友人到訪?!辈芎樵骄o張越出錯,索性稟告完便離開中堂,都是妖怪,我走行了吧!
曹操還未來得及開口,那年輕人突然開腔道“那假冒皇帝的那個小孩呢,拉出來給我看看!”
滿室震驚!
曹洪還未走遠,聽到那年輕人驚世駭俗的言論后,登時閃入中堂,腰刀隨即架在那年輕人的脖子上,目露兇光!
沒等那年輕人那年輕人反應,就聽曹操大喝一聲“滾出去!”曹洪便乖乖的退出中堂,沒說一句話?!瓣憱|連這件事都告訴你了?看來你與陸東果然是至交好友!”曹操感嘆道。
那年輕人卻對此不屑一顧,笑道“若連這點誠意都沒有,這軍師一職,我不當也罷!”
“哦?先生為何如此篤定我曹某人定要拜先生為軍師?”曹操微微一笑,好奇的問道,“莫不是陸東告訴先生的?”
年輕人搖搖頭,“為迎接我,不惜讓堂堂飛鳳營副統(tǒng)領去看門,進府時府上大開正門迎接在下,陸東更是將曹營驚天秘密告知在下,將軍所作所為若毫無所求,我肯定是不會信的。至于為何是軍師一職嘛..”年輕人自信一笑,“是因為放眼整個曹營,也就軍師這個稱呼適合我!”
桀驁、囂張、恃才傲物、不可一世!曹操在這年輕人身上,似乎看到了陸東的影子,不,他比陸東更囂張!
曹操大笑三聲,躬身行禮,“愿先生助我!”
面對曹操的行禮,年輕人不避不讓,自然接受,見曹操在未聽到自己的回答仍舊躬身,心情大好,說道“單就之前那些條件并不能夠讓我滿意!”
“但我曹營所有,先生只需開口便是!”曹操豪氣中天,滿口答應。
聽到曹操的答復,年輕人搖搖頭說“并非如此!”
“先生所求何物?”
“我所求很簡單,我要知道陸東來到曹營之后的所有事!事無巨細,通通告知與我!”
“這有何難?”
得到曹操應允,年輕人退后三步,對著曹操躬身大禮參拜:
“潁川郭嘉郭奉孝拜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