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意料之外的消息,杜沐卿一路小跑,想快些找到周玉生。
走到拐角的時候撞到個人。
女子,二十五六歲,帶了口罩,光看露出的眼睛,就很精致。
眉眼彎彎的,看起來心情很好。
杜沐卿的視線落在她的手背上,那里偏上的地方有一抹精致的鮮紅,顏色艷得像剛剛流出皮膚表層的血跡。
不過細(xì)看,那只是個紋身。
“52HZ”
鮮紅來配它,有些奇怪。
那人扶住杜沐卿:“小心?!甭曇糨p柔。
杜沐卿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謝。
女子說了一聲沒關(guān)系,轉(zhuǎn)身離開。
這人是柏綺玉?
那邊的審訊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
杜沐卿推開辦公室的門,里面三人都在。
“沐卿,你快來看看錄像,她有沒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都麻了,從頭到尾這人都一個表情?!绷衷娝M(jìn)來,連忙招呼。
杜沐卿將手機遞給宋亦安:“通知江佑,今晚讓他不用過來了?!?p> 宋亦安對于她這信任的舉動表示很滿意,接過來,滑開鎖屏。
周玉生湊到錄像前,給杜沐卿倒回去。
審訊一共十分鐘,林原從她十二月的行程開始問,又返回去問兩年前的車禍。
“請敘述一下近期的大概行程?!?p> “在家,出門工作,兩點一線?!?p> “每天都是?”
“對?!?p> “有什么可以證明嗎?”
“公司和小區(qū)的監(jiān)控?!?p> “對于這場車禍,你有什么問題需要提出嗎?”
“沒有?!?p> ……
林原腦瓜子疼:“你說說,這之前遇見的,唐希,就是死活什么都不說,現(xiàn)在這個倒好,什么都說,但是什么有用的都沒有,我都懷疑那人發(fā)消息是故意引我們上鉤?!?p> 杜沐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林原住了嘴。
她看完了監(jiān)控,倒回去,嘴角一彎:“誰說沒有?看她的手?!?p> 林原和周玉生湊上前來,仔細(xì)看。
“這……手怎么了?”
恕他們愚鈍,還是沒看出來。
林原一拍腦袋:“是上次沐卿你說的那個什么安慰性動作嗎?”
他又感到疑惑:“可是她這手也沒什么問題啊,從頭到尾就一個動作,也沒動。”
杜沐卿垂下眼簾:“正是因為什么動作也沒有,如果你突然被警察找上門,帶來審訊,會這么冷靜嗎?”
“她甚至連詫異都沒有,全程這么配合,恰恰表示她心里有鬼,太過冷靜只有一種,你們問的所有問題,她早就在心里想過無數(shù)遍,進(jìn)行過無數(shù)次的脫敏訓(xùn)練?!?p> “哦對,也不排除她面癱的可能性,但是剛剛我在拐角遇見她的時候,她在笑?!?p> 宋亦安給江佑發(fā)完消息,自然而然的將手機放進(jìn)杜沐卿的口袋里,順手牽羊帶走了她口袋里的一塊大白兔奶糖。
林原聽完杜沐卿的話,迅速起身:“我現(xiàn)在就去抓她回來?!?p> 宋亦安給他按回去:“不用,我已經(jīng)派人跟著了?!?p> 說完,剝開糖紙將糖塞進(jìn)了周玉生的嘴里:“辛苦,去申請一下搜查令?!?p> “搜什么?宋隊你偏心?!绷衷粷M意。
宋亦安反手將糖紙塞進(jìn)了他的嘴里:“你也辛苦,去查一下柏琦玉近些年的經(jīng)歷,可以的話,從出生開始?!?p> 林原呸呸兩聲將糖紙吐出來。
“沐卿,你有什么縮小范圍的建議嗎?”宋亦安視線轉(zhuǎn)向她。
“排查這兩年她的人際關(guān)系,尤其是前后變化對比明顯的,另外……查查她兩年內(nèi)的消費記錄,找一家紋身店?!?p> “沐卿,門口有人找?!蓖饷嬗型陆兴?。
宋亦安跟她一起出去,看到了江喃和江芷兩個小家伙。
林原已經(jīng)找到了他們的爺爺奶奶,昨天才把人給送回去。
按照描述,老兩口都是很好的人,不至于第一天就把兩個小家伙再逼回來。
“怎么了?你們兩個自己過來的嗎?”要不是這兩小家伙臉上沒有委屈這種表情,杜沐卿都要懷疑她們被虐待了。
江芷搖頭:“還有奶奶?!?p> “奶奶帶我們來找嵐阿姨,但是家里沒有?!苯a充。
不遠(yuǎn)處有男人不耐煩的聲音:“走走走,現(xiàn)在飲料都是這個價,你買不起就不要來,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p> 有老年人的咳嗽聲,外加連聲的道歉。
“買的買的,對不起,我這……實在是太久沒出門了,對不起,給小伙子你添麻煩了。”
杜沐卿看過去的時候,那佝僂著身子的老婦正拿出個塑料袋來,里面是疊的整齊的一張張紙幣。
對面的人嫌棄她動作慢,給她奪了過來:“我來數(shù),一箱二十瓶,四塊錢一瓶,一共八十塊?!?p> 他從里面抽出一張紅票子:“你看看,我沒多拿嗷,給你再找二十塊零錢?!?p> 老婦人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急的話都說不清:“不……你……”
那男人才不管她什么想法,自顧自的從收銀臺里拿出二十塊紙票子遞過去,嘴上還要說:“你們這么大年紀(jì)了,以后就少出門,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用紙幣支付呢?這二十塊也是的,前幾天另一個老太太給我的,這用也用不出去,我拿著現(xiàn)錢出去還覺得丟臉呢?!?p> 那二十塊錢給出來的太快了,老婦人根本沒接住,掉在地上,落在雪里,她彎腰想去撿,又實在彎不下去。
一只瑩白如玉的手將那錢撿起來遞給她。
老婦人抬頭,看見一雙水潤的桃花眸,愣怔之后連忙開口:“謝謝你小姑娘?!?p> 江芷過來將她扶住,兩個小家伙一左一右將老婦人圍在中間。
那收銀臺的男人已經(jīng)帶上耳機低頭玩手機了,新出現(xiàn)的兩個人他根本沒看見。
有人叩了叩收銀臺前的玻璃展示柜,他被打斷游戲,順著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往上看,見了張熟悉的臉。
宋亦安身后是白凈的天地,被雪覆蓋,從男人的角度看過來,只小小的一片。
但這人往那一站,天地都廣闊了幾分,自成一種大氣。
自古以來,多是以景襯人,少有以人襯景。
因為人,壓不下自然的靈秀。
但面前這人,卻與這自然,相輔相成,近乎要融為一體。
“不收人名幣是犯法的?!彼我喟仓噶酥干砗蟛贿h(yuǎn)處的警局:“如果你愿意的話,我不介意請你進(jìn)去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