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因果
“因果報應(yīng)我信?！?p> 豐川玄點(diǎn)頭，向葉游元走了一步，道，“那你現(xiàn)在可得熬住了?！?p> 豐川玄拍了拍葉游元的肩，輕松道：“進(jìn)屋吧?！?p> 葉游元今日在萬佛寺受了傷，極其疲憊，不欲再與豐川玄糾纏。
蘭林軒的門被關(guān)上。
月光柔和似絮，輕薄如絹，將天地萬物照得泛白。
一個人影從蘭林軒的柱子后面探了出來，是太監(jiān)打扮的熊得文。
“啥意思??？”
熊得文被葉游元的兩句話，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因?yàn)榻i曾猜測，軍火庫可能在宮里，所以葉游元與張長生出宮時，熊得文留在了宮里。
這些天以來，他在皇后的掩護(hù)下，遍查皇宮。
果然在國庫里找到了幾十輛投石車與云梯、壕橋。
盡是些攻城的重型武器。
軍火庫可不就在宮里了嗎？
就藏在國庫里。
可是，方才葉游元說的那句“萬佛山上萬佛寺，萬佛寺頂月亮圓”又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萬佛寺里還有軍火？
*
大牢里
江鎖與熊得文碰了頭。
她問：“他還說了什么？”
熊得文一字不落地重復(fù)道：“還有一句，‘豐川，你相信這世間有因果報應(yīng)嗎？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p> 江鎖問：“就這兩句？”
“就這兩句?！?p> 熊得文回答得肯定。
他清楚地記得，那時他躲在蘭林軒的柱子后面，葉游元的聲音嘶啞卻并不小聲。
就好像特意說給他聽的。
“因果報應(yīng)……”
江鎖咀嚼這四個字的含義，又問：“張長生沒有回來？”
“不知道。”
熊得文道：“我與他們分頭行動。張長生混在倭軍里，我還沒來得及去找他?！?p> 江鎖聽得心下一沉。
什么叫因果報應(yīng)？
什么是“因”？
定是他們出去時發(fā)生了什么。
江鎖沉吟道：“豐川玄又造孽了?！?p> 或許，張長生再也回不來了。
江鎖握緊拳頭。
當(dāng)然，這只是江鎖的猜測。
她并沒有打算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任何人。
樓下傳來祁溶的聲音：“葉游元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萬佛寺?！?p> 萬佛山上萬佛寺，萬佛寺頂月亮圓。
江鎖回味葉游元的這句話，問道：“月亮圓是什么意思？”
熊得文被問得愣?。骸熬?、就今夜月亮很圓呀?！?p> 江鎖沒出過牢房，自然不知今夜月亮圓不圓。
“他在感嘆今夜的月亮，又提到萬佛寺。是在告訴我們，今日白天他們?nèi)サ牡胤?，就是萬佛寺。”
“沒錯。”
祁溶接了話，肯定道：“那么豐川玄為什么會去那個地方？”
江鎖順著祁溶的思路想下去：“除非寺里有他在意的東西?！?p> 熊得文隱隱有些預(yù)感：“那東西什么呢？”
他能在意什么？
除了葉游元，還能有什么？
祁溶猜道：“火銃?！?p> 江鎖在樓上點(diǎn)頭，可惜祁溶看不見。
她摸著下巴，在牢中踱步，道：“冊封大典在即，祁倭共主的消息甚囂塵上，倭軍在大祁可謂是四面楚歌。以豐川玄的戰(zhàn)略目光，他就不可能坐以待斃。所以，現(xiàn)下最緊要的就是軍火。即使萬佛寺里藏的不是火銃，也應(yīng)是其他什么兵器。”
“就是火銃?！?p> 祁溶道：“若是其他什么兵器或者別的東西，想來豐川玄不會隱瞞?；疸|的威力就不一樣了?；噬弦灿斜坏┠玫交疸|，便如虎添翼。雙方很有可能因?yàn)榛疸|而發(fā)生內(nèi)訌。那么，豐川玄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便是將火銃藏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近日，江鎖一直被困在牢里，想問題時老是喜歡來來回回地走，直走得海尼耶、如酥覺得頭暈。
熊得文緊張道：“那我讓弟弟趕緊帶兵圍剿萬佛寺！”
祁溶語氣堅定道：“萬佛寺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不可打草驚蛇?！?p> 若是領(lǐng)兵貿(mào)然前去，只會惹來更多倭軍，到時，不但查不到萬佛寺的秘密，說不定性命都會折在里面。
大牢寂靜良久，火光盈盈，熊得文覺得有些滲人。
江鎖突然開口道：“昭獄?！?p> 熊得文不理解：“啥？”
祁溶卻明白了江鎖的意思：“去昭獄找白松林。當(dāng)年是他主持修建了萬佛寺。若能有他相助，事半功倍。”
熊得文不知道白松林的來歷，便問：“這個白松林是錦衣衛(wèi)？”
“不是?！?p> 江鎖道：“他得罪了遠(yuǎn)芳公公，被陷害后關(guān)進(jìn)了昭獄?！?p> 敢情身份跟他們一樣，是個犯人。
江鎖問：“如今的昭獄還是錦衣衛(wèi)看守？”
“是投誠臥龍殿的錦衣衛(wèi)?！?p> 熊得文答道：“當(dāng)時錦衣衛(wèi)聯(lián)合風(fēng)雷軍一同清剿殿下，太后留了兩千錦衣衛(wèi)在祁都。如今臥龍殿得勢，沒死的錦衣衛(wèi)自然是倒向皇上的。”
江鎖問：“難道還有因?yàn)椴煌墩\而被殺的錦衣衛(wèi)？”
這話問得奇怪。
這個問題超出了熊得壯能回答的范圍。
他撓了撓頭，一時間被噎住。
江鎖這個問題有另外一層意思。
她在東廠任職廠公時，常出入昭獄，幾乎每日都與錦衣衛(wèi)打交道。
錦衣衛(wèi)特征鮮明——?dú)⑷瞬徽Ｑ?。折磨人的方法也是花樣百出。但是，他們有一個致命的弱點(diǎn)，就是滑頭，打不了硬仗。
所以，在與倭軍交鋒時，錦衣衛(wèi)常常會被燼風(fēng)軍與禁軍壓一頭。
要錦衣衛(wèi)投誠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他們沒有什么不屈不撓的風(fēng)骨與精神。
他們永遠(yuǎn)藏在暗處，能屈能伸。
敗時，收斂鋒芒；
勝時，原形畢露。
江鎖道：“留在祁都的錦衣衛(wèi)都投誠了臥龍殿。但這誠意究竟有幾分，尚未可知。”
“熊得文。”
祁溶在樓下說：“你回輝州找一趟屠沐，讓他去昭獄請出白松林?！?p> 若能將錦衣衛(wèi)指揮使屠沐請來，看守昭獄的錦衣衛(wèi)多少會賣他些面子。
裴戰(zhàn)突然站了起來：“我也回一趟輝州！”
這一站站得突然，嚇得三皇子同時哇哇大哭。
海尼耶一面哄著孩子，一面嗔道：“你回去就回去，這么大聲做什么？嚇唬誰呢！”
熊得文驚道：“好斷袖，那地方可是被倭軍全面攻陷了呀，情況恐怕比寧州還嚴(yán)重。”
熊得文說得在理，寧州尚有戎灼與秦沉英鎮(zhèn)守。
裴戰(zhàn)目光炯炯：“輝州一戰(zhàn)，禁軍與熾煉軍被沖散，并非全部犧牲?？傆修k法重新整頓兵馬，從東邊進(jìn)行支援。”
江鎖點(diǎn)頭道：“你們兩個人過去，相互有個照應(yīng)，我也放心些?！?p> 祁溶嘆了聲氣：“即使如此，我們的兵也遠(yuǎn)遠(yuǎn)不夠抵御倭寇?！?p> “北、邊、也、有、人?！?p> 從牢中的另一個角落傳來左丹青的聲音。
眾人一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