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佳人夭夭
翻開史書,對靈帝熹平二年也就是公元173年的記載中可以看見這樣的記載:“(熹平二年)六月,北海地震。東萊、北海海水溢?!边@個時候,北海城的屬國都尉太史恭剛剛抱病去世一個月還不到。有些北海的居民說,這是太史都尉在海上練兵。
對于風雨飄搖的東漢王朝來說,一個屬國都尉不過是州郡節(jié)制下的武將,死就死了吧,沒有誰會有興趣多看一眼。朝廷這個時候正為南方出的一個亂子忙的不可開交,“時會稽郡人許昌在句章興兵作亂,自稱陽明皇帝,與其子許韶一起四處煽動諸縣,聚集起同伙數(shù)以萬計?!眲渲肋@不過是給了孫堅一個上臺表演的機會:孫堅以郡司馬的身分召募精良勇敢的壯士千余人。會同州郡官兵,協(xié)力討伐,擊潰了這股勢力。刺史臧曼向朝廷呈報了孫堅的功勞,于是,孫堅被任命為鹽瀆縣丞,數(shù)年后,又相繼改任盱眙縣丞和下邳縣丞。
對于后來孫策的崛起,劉備始終有這樣一個觀點,那就是他在吃他老爸孫堅的老本。試看孫策所用的人物以追隨其的多,而后來依附的人才如彭城張昭張子布、廣陵張纮張子綱等人都是孫堅早年治下之民。所以孫堅的上臺肯定是將來的煩惱。不過劉備眼下無暇顧及這些,整個六月,他都在和張遼、徐晃等人協(xié)助太史慈辦理太史恭夫婦的后事。州郡上表請朝廷表彰,結果朝廷只字不回。太守孔融私下和州中士紳商議,為太史恭的夫人樹了一道牌坊,表其名諱入州中“義婦”祠。
對于這些榮耀,太史慈并沒有表示出任何的歡喜。劉備在最初的時候以為他還在想著顏良和文丑的事情,但是太史慈的回答是,“二人離開之日時便道有良藥接續(xù)手腕,也曾言聯(lián)手之法一定會改。二人訂了十年之約,我知那時他二人將不再予我可乘之機?!眲湎氲綄眍伭嘉某蟮耐浪麄儚倪@一戰(zhàn)中學習到的東西恐怕太多。而太史慈對他們的評價也很高,“一對一的情況下,最終的結果可能是兩敗俱傷?!背酥?,太史慈并沒有再多說這兩個人一個字。
時間很快晃到了八月,徐州的糜家已經(jīng)多次來函催促,該是劉備離開的時候了。
劉備離開的那一天,太史慈和張遼、于禁一起來送他,于則的妻子重病,于禁作了代表,而公孫瓚卻在上個月就回遼東任縣丞去了。
劉備發(fā)現(xiàn)于禁有些心事,很好奇的問道;“文則因何事悶悶不樂?”
于禁一愣,想了一下才回答,“只因那晚未經(jīng)我家公子許可,便擅自于顏良文丑動手,使公子在田大爺面前頗有為難之處,因此常有不安。”
說起這個,張遼好奇起來,“文則,你難道與那二人有隙?何以要幫公明于我?”這句話一問,站在劉備身旁的徐晃和甘云蘿都好奇的看著于禁。
于禁嘆了口氣,“你們有所不知。我自幼家貧,入了于府,后隨于家遷來北海。有一回我在北海街頭遇到歹人,我正危急之時,太史大人剛巧經(jīng)過,把我救了下來。此后我?guī)追龅教反笕?,大人都會點撥我槍法,因此我把大人當成我的恩師。”
眾人聽完,無不唏噓不已。劉備拉住太史慈的手道:“賢弟,你我都有重孝在身,不便同居一處,你早晚自己照應。若有事時,可向于則提及,不必勉強。有張遼兄弟與你一處,我很放心?!彼@時已聽說張遼有意在太史慈家中住上一段時間,劉備覺得太史慈有個人陪伴倒是很好,因此才敢離開北海。
“大哥放心,待小弟三年孝滿,一定到涿縣來找大哥和二哥。”太史慈拉住劉備和徐晃的手,眼眶都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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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秋月正圓,送君吟上木蘭船。
劉備打馬入徐州的時候,正是八月月中的時節(jié),于則不但為他準備了一份厚禮帶到徐州糜家,還贈送了三十匹好馬給劉備,這還不包括眼下劉備三人騎的馬。當然,那些馬匹要等半年之后才會送到涿縣的樓桑村去。
劉備在二十一世紀騎過馬,甘云蘿對馬也很熟悉,唯一不熟悉以馬代步的是徐晃,最初的兩天徐晃騎馬非?;?,經(jīng)常鬧點笑話出來。但是劉備發(fā)現(xiàn),徐晃對于騎馬就象他自己練習使用長斧一樣,進步神速。
進入徐州城之后,甘云蘿提議投店之后四處轉轉,劉備這才想起,甘云蘿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和徐晃為什么來徐州呢。
這個問題讓劉備非常頭疼,不管怎么說,甘云蘿是他以后的老婆之一,而糜家現(xiàn)在這個只有五六歲大的女孩糜環(huán)也是他未來的妻子之一,但是在“妾身未明”的情況下帶著不明就里的甘云蘿去看糜環(huán),只怕糜家的人先要認為自己“浮薄無行”。而甘云蘿認為自己已有婚約的情況下,說不定會另嫁他人。
如果撇開歷史不看,可以在她們做出選擇,劉備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甘云蘿。不是因為甘云蘿和自己風塵仆仆不計關山,也不是因為甘云蘿美貌(據(jù)說嫁給劉備的時候,糜環(huán)號稱徐州第一美女),而是因為年齡仿佛。換句話來說,劉備不喜歡老少戀,他對于演義里“劉備”說的“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這句話也很不以為然,雖然他承認在那種特別的歷史時期,諸侯們往往都會用這一手來籠絡部下或討好上司,比如李儒勸董卓把貂禪賜給呂布,還有張繡、趙范的“獻嫂”。
戰(zhàn)爭,在有野心的人眼里最初的價值符號就是權力和女人。
“主公,”雖然劉備在任何場合都說徐晃是自己的拜弟,但是徐晃始終恪守本分似的稱呼劉備為主公。“我們在客棧歇息也好?!毙旎我埠苜澩议g客棧休息的主意。
劉備略做沉吟便知道了徐晃的心思:落店之后劉備可以找出很多的理由獨自出門。不過目前好像也只有這個法子可行。
三人沿著街邊走了一會,甘云蘿忽然指著前面一家客棧道:“我們就到前面那家客棧去投店可好。”
劉備一看那客棧的招牌,赫然寫著“云安客?!保睦镏栏试铺}多半是為了招牌上的這個“云”字,才愿意投在這家客棧里。當下也不反對,與徐晃跟在甘云蘿身后進入客棧。
徐晃在柜面登記三人姓名籍貫以備官府查詢,并交納訂銀,劉備和甘云蘿就走到廳堂中的一張桌子上喝茶。不一會,徐晃面容古怪的走過來,附在劉備耳朵上悄悄說道:“主公,恐怕這家店住不得了,柜面上一看見你的名諱,立刻便不收錢了,還讓一個小廝去找他們家大少爺,只怕這家客棧和糜家大有關系。”
劉備一聽,心里暗自叫苦。此時斷然是走不得了,一來糜家已知他入城,即便出了這家客棧也終究避不開,那時只怕更加尷尬;二來甘云蘿定然不愿換店,他和徐晃絕找不出一個理由說服她換客棧,又不能撇下她自行換一間店去住。
他正在躊躇不安,就看見客棧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接著有兩個人急匆匆走進來。柜面上的伙計一看這二人到,忙迎了出來,道:“二位公子,那位劉備劉玄德便在那里?!蹦莾扇丝纯磩?,再看看徐晃,其中一位年齡稍大的公子道:“不知二位公子,那一位是劉備劉玄德?”
劉備知道這兩個少年就是徐州糜家的人,忙答應一聲,“在下劉備,不知二位公子有何見教?”
那二人聽劉備自承身份,臉上都露出歡喜之色,還是剛才那個少年一拱手道:“在下糜竺,與舍弟糜芳迎迓來遲,還請玄德恕罪。”
劉備想不到居然是糜家兩位公子一齊來迎接他,受寵若驚之余也頗感意外,忙還禮道:“豈敢,山野之民不敢受此大禮?!?p> 一直沒有開口的糜芳笑嘻嘻的說道:“兄長,你于劉大哥再這么酸下去,只怕到了晚上咱們還站在這里,爹爹還在盼著早些見到劉大哥呢。”
“正是,玄德不可在外落住,既入徐州,哪有有家不住反去落店的道理,還請跟我們回舍下,家父已等了好些天了?!?p> 劉備知道落店計劃徹底以失敗為告終,只好與徐晃三人跟在糜竺二人身后走出客棧。甘云蘿乘大家沒有注意,悄悄在劉備耳邊小聲說道:“有家不???想不到你在徐州還有個家?!?p> 劉備心中苦笑,對甘云蘿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的反應忐忑不安。
五個人剛走出客棧沒多久,忽然在街邊一座酒樓之上有一花白胡須的老者探出頭來,對著五人大喊道:“小丫頭,你不要跑,今天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甘云蘿聽到這個聲音臉色頓時大變,趕緊向劉備道:“劉大哥,徐兄弟,我今日有事,就先走一步了?!闭f完,她也不等劉備回答,跳上馬就向城外沖去。劉備與徐晃等三人正在詫異,就見酒樓里沖出那個白胡子的老者,狂呼大叫的向城門口追去。
劉備等人看了,無不為之駭異,但隨即都啞然失笑,徐晃向糜竺兄弟道出甘云蘿與他們結識的經(jīng)過,而劉備在暗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忽然有一絲惆悵,“云蘿今天這一別,難道真要數(shù)年之后才能再相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