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蓓回到房間,將自己埋到被子里,心狂跳不已。
剛才那個吻說不心動是假的,可是心動之后呢?裴蓓用手輕輕摸了摸嘴唇,似乎那里還殘留有賀星辰炙熱的溫度。
她拿起手機,點開賀星辰的頭像,之前沒有仔細看過,現在才發(fā)現那是一棵星星,高高懸掛在蒼穹之上,看起來有些孤獨。
裴蓓睡著了,夢里不斷出現賀星辰的身影,但是始終看不清他的臉。
第二天裴蓓接到了袁洵的電話。
“裴蓓,這周日有空嗎?我的畫廊開業(yè)想請你來捧個場呢?!?p> “恭喜啊。那一定要來啊。”
裴蓓的父親是美術老師,她從小跟著父親學習繪畫,雖然沒有走專業(yè)這條路,但是對于藝術繪畫一直都很有興趣。
“謝謝賞光啊。那周日下午我讓賀星辰去接你。周日見啊?!痹瓫]等裴蓓說話就掛斷了電話。
裴蓓現在還有點不敢面對賀星辰,她準備打給袁洵說自己一個人過去,賀星辰的微信就發(fā)過來了。
“蓓蓓,袁洵的畫廊周日開業(yè)。下午2點我來接你一起過去?!?p> 裴蓓編輯“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又刪掉,準備重新編輯,賀星辰的電話打過來了。
“蓓蓓,袁洵特意囑咐我?guī)氵^去,因為當天人太多,他怕照顧不周?!辟R星辰的語氣聽起來很誠懇。
裴蓓正猶豫找個什么理由拒絕,賀星辰壓低聲音道,
“昨天晚上是我太沖動了,你可以原諒我嗎?”
“蓓蓓,原諒我好嗎?我以后不會了……”
賀星辰的聲音溫柔至極,聽起來居然有點像在撒嬌。
裴蓓心軟了,本來她并不反感那個吻,甚至有些回味,只是現在她還理不清他們之間的關系,她覺得進也不是,退又不舍。
“我,沒事。”裴蓓輕輕道,隨后像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一樣道,“我們還是好朋友,你覺得呢?”
“對,好朋友?!辟R星辰那邊趕緊附和。
“那,周日下午見?!迸彷頀焐狭穗娫?。
周日下午2點,賀星辰準時到了裴蓓樓下,給裴蓓發(fā)了個消息,“我到了。”
裴蓓拎著一個小包,款款下樓。賀星辰靠著車門,正在回消息,猛抬頭看見裴蓓有點移不開眼。
裴蓓穿了一條小黑裙,腰身掐得恰到好處。裙子大概遮到膝蓋的位置,露出小腿,白得有些晃眼。平時披散的頭發(fā)松松挽起來,在耳邊垂下幾縷發(fā)絲。
裴蓓的身材不是那種波浪起伏型的,反而有點像剛剛發(fā)育的青春少女。她一身略顯成熟的裝扮像一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賀星辰看多了名利場上那些美艷奪目的裝扮,看見裴蓓清純的模樣心臟不禁猛跳了幾下。
他很快調整好表情,道,“蓓蓓,你今天真漂亮?!?p> 裴蓓矜持地笑了笑,“謝謝。”人的行為舉止真的會隨著裝扮改變,今天這樣優(yōu)雅的裝扮讓裴蓓說話的語氣都跟著變得含蓄。
賀星辰看在眼里愈發(fā)覺得她像個努力扮演大人的小孩,轉過身去的時候他嘴角彎起一個無法克制的弧度。
賀星辰和裴蓓到的時候,開幕酒會已經開始了,衣著考究的人們舉著酒杯一堆堆聚在一起聊天。
袁洵做為畫廊主理人站在門口迎賓,看見他們倆,立即迎上來,“賀星辰,裴蓓你們可來了?!?p> 裴蓓微笑著對袁洵道,“恭喜!”
“哎,嘿嘿,感謝二位大駕光臨,鄙人的畫廊蓬蓽生輝!”袁洵笑起來,整個人顯得特別喜慶?!澳銈円热ヒ娨娎贤瑢W還是先參觀參觀我的畫廊?”
賀星辰看向裴蓓,“蓓蓓,你決定?!?p> “我想先參觀畫廊?!迸彷淼?。
袁洵開心道,“哈哈,太好了,總算碰到對藝術感興趣的志同道合者了。”
“你就是個藝術品商人,還真當自己藝術家了?”賀星辰心知他的商人本色。
“藝術愛好者不行嘛?”袁洵拖著賀星辰往畫廊里走,裴蓓跟在他倆身后。
袁洵小聲在賀星辰耳邊嘀咕道,“傅筱雅來了,還帶了一個人,據說是星鹿咖啡的CEO。你們談崩了?”
賀星辰“嗯”了一聲,“這事回頭再說吧。今天是來恭賀你畫廊開業(yè)的?!?p> “我就提醒你一下,你有個心理準備,免得等會遇見尷尬。”袁洵說完放開賀星辰,對裴蓓笑道,“不好意思,這人我借用一會,現在還給你?!?p> 裴蓓尷尬地沖他笑了笑。
身邊不時有人和袁洵打招呼,他抱歉道,“我不陪你們了,你們自己招呼自己喲?!?p> 賀星辰迅速站到裴蓓身邊,道,“行,別在我們跟前刷存在感了,我們自己轉轉。”
賀星辰一露面就吸引了在場很多人的注意,尤其身邊站著裴蓓,引起不少好奇的目光。
賀星辰自動屏蔽了那些窺探,陪著裴蓓往畫廊里邊走,裴蓓邊走邊仔細看,大部分是當代藝術作品,很多藝術家她都沒有聽說過。
裴蓓突然在一副畫前停了下來,這幅畫的主體是一片絢爛的色彩,但是在這極盡絢爛之中隱藏有一片小小的灰色暗影,似乎是人形又不是。暗影并不是很顯眼,可不知怎么裴蓓的目光一下就被這片暗影吸引了。
“賀星辰?!币粋€瘦高的男人突然停在賀星辰身邊,“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p> 賀星辰轉過頭和那人打了個招呼,“曲睿,你什么時候回國的?”
“說來話長。我爸媽今天也來了,他們好久沒見你了,一起去打個招呼吧?!苯星5娜苏f著攬過賀星辰的肩膀。
賀星辰拉下曲睿的胳膊,“你先去,我馬上過來找你們?!?p> 他扭過頭對裴蓓道,“那里有幾個熟人,我過去打個招呼。你就在這里不要走開,我一會就過來找你。”
“嗯。”裴蓓點點頭。
她駐足看了一會,身后突然一個聲音問道,“您看了這么久,覺得這幅畫如何?”
裴蓓回頭,只見一位灰發(fā)男子站在他身后。此人看面相年紀不大,只是灰發(fā)容易讓人誤會他的年紀。
“我就是被這幅畫中的灰色暗影吸引了。這片暗影喚起我內心的一種情緒。”
“請問是什么樣的情緒呢?”灰發(fā)男子似乎很有興趣問道。
“我常常在身處繁華或者熱鬧喧囂之中的時候,覺得自己就是那片暗影,走不開但是又不希望融入。最好不被人注意到。”裴蓓繼續(xù)道。
“真是知己啊。和我畫這幅畫時的情緒一樣。”灰發(fā)男子面帶笑意。
“請問您怎么稱呼?”
“我叫裴蓓。這是您的作品?”裴蓓略有些驚奇。
“是的,自己畫著玩兒的。放在畫廊里也是想看看有沒有共鳴者?!被野l(fā)男子掏出一張名片,“裴蓓小姐,我叫曾銘,方便交換聯系方式嗎?只是覺得有緣碰到能夠欣賞自己畫的人,應該認識一下,沒有別的意思?!?p> 裴蓓覺得曾銘說話挺直率,也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曾銘興致勃勃向裴蓓介紹起這幅畫旁邊幾幅作品,倆人聊得正開心,沒注意一旁傅筱雅走了過來。
“裴蓓,好久不見?!备刁阊胖敝倍⒅劾锖雒骱霭到豢椫煌榫w。
裴蓓轉過頭看見是她,心頭跳了一跳,隨即轉身對曾銘道,
“曾先生,不好意思,我這邊有些事情要處理?!?p> 曾銘聞言立即告辭,“好的,那我不打擾了。”
“傅筱雅,你好?!迸彷碇惫垂吹鼗乜粗?。
“聽說,你又和賀星辰在一起了?”傅筱雅一邊說一邊將散落到耳邊的頭發(fā)別到耳后。
“是不是和你有什么關系?”裴蓓毫不客氣道。
傅筱雅遲疑了一下,“你知道他為什么回頭來找你嗎?”
裴蓓覺得有些好笑,但她還是問了一句,“為什么?”
“你知道心理學上,人們對于沒有結果的事情總會想要一個結果。你當年不告而別,成為他心里一道過不去的坎,所以他只是想給當年未完成的事情畫上一個句號而已?!备刁阊庞朴频馈?p> 裴蓓笑了笑,也捋了捋頭發(fā),“當年我們的感情確實是遇到了一些問題,但是現在的我們不是在給過去的事情畫上句號,而是將暫停的感情重新啟動?!?p> “重新啟動?和一個訂過婚的男人?”傅筱雅似乎被刺到痛處,柔柔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裴蓓被她這句話和她的反應震到,不由怔怔看著她。
傅筱雅見裴蓓不反駁,面上帶有一絲得意,“沒想到吧?這個想和你重新開始的男人原來和我訂婚了?”
“六年前你聽說我和他訂婚了,不是轉身跑掉了嗎?今天你怎么不跑了?”傅筱雅挑釁道。
裴蓓優(yōu)雅一笑,“六年前,我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感情,但是六年后,我不會再讓自己錯過自己的幸福?!?p> “你的幸福?”傅筱雅宛好像聽到什么荒誕的笑話,放緩聲音接著道,“你和賀星辰不合適。他是怡海集團的繼承人,就算他現在和賀家鬧翻了,遲早也要回去接手怡海集團的。你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是我就不一樣了。我們自小在一個圈子里長大,我愛他,我了解他,也只有我能幫他?!备刁阊耪f完,面上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眼睛望向虛空,“賀星辰是我的?!?p> 裴蓓打斷道,“賀星辰不是任何人的,他是一個有自由意志的人?!?p> 傅筱雅轉過頭不解地看著她。
裴蓓繼續(xù),“他從沒有告訴我他和任何人有婚約,所以你單方面宣布你們訂過婚,我對此表示懷疑。他有權力去選擇最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不需要別人來代替他做出選擇?!?p> 傅筱雅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裴蓓,“你怎么敢懷疑我?我們連訂婚儀式都辦過了,他們,好多人都去了。不信,不信你問袁洵......”
“我不需要問別人,賀星辰已經跟我說過了,我相信他說的話?!迸彷硪姴粩嘤腥藝^來,不想和她再糾纏,準備找機會溜走。
“你,你,這個......”傅筱雅用手指向裴蓓,提高了聲音,“你這個狐貍精,是你搶走了賀星辰,是你......”
傅筱雅突然沖上前一步,拽住裴蓓的胳膊,“別想走,你今天給我說清楚?!?p> 裴蓓剛剛見她焦躁的樣子,已有防備,往旁邊一閃,躲了過去,堪堪撞進了一個人懷里。
“賀星辰?!?p> 賀星辰抱住她往后退了兩步,對傅筱雅道,“傅小姐,別鬧了,我告訴過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F在,我再重復一次,不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p> 傅筱雅見狀情緒更加激動,沖著賀星辰懷里的裴蓓抓了過去。賀星辰側身將裴蓓整個人護住,袁洵從另一邊人群中沖了過來,用手臂圈住她整個人,“筱雅,傅筱雅,你看看我,冷靜,冷靜一下,聽我說......”
賀星辰對袁洵使了個眼色,立即帶著裴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