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知道，你拿什么給我錢

　　一百三十萬，你怎么不去搶......林濤被老道的話噎住了，他預(yù)估的價錢都沒超過30萬，畢竟這種古董電腦在外人眼里，不過是被科技淘汰的破銅爛鐵，沒曾想這老道開口就要130萬。

　　林濤喉嚨內(nèi)縮，不滿地開口：

　　“太貴了，什么破東西，不買不買?！?p>　　還贈送什么絕妙功法，老頭你入戲太深了......他內(nèi)心瘋狂吐槽，轉(zhuǎn)而緊閉嘴唇，差點就要連帶把真實想法說出口。

　　我記得‘哥譚小丑’沒有吐槽buff啊，難道我記錯演員的形象，「扮演」的是馬戲團(tuán)里真正的跳梁小丑？也難怪，穿越太久，真記不清上輩子的電影了，回去還要練習(xí)一下‘演技’，咯嘿嘿......

　　思緒有些混亂，但林濤仍不忘昨晚在網(wǎng)上查的攻略，討價還價基本要領(lǐng)之一——裝作對商品不滿意，準(zhǔn)備離開，三步之內(nèi)，賣家必會挽留顧客。

　　起初他還有所顧慮，擔(dān)心潛意識會阻攔“裝作不滿意”這種說謊行為。

　　然而，或許是「扮演」的原因，他覺得此刻自己并非林濤。

　　林濤不會說謊，和我‘哥譚小丑’有什么關(guān)系？

　　嘿嘿。

　　念及至此，他起身離開布棚，心里暗暗數(shù)著步子。

　　一步、兩步、三......

　　“施主留步！”

　　林濤感覺肩膀一沉，胳膊仿佛被鉗子夾住，力道奇大。

　　他回身看去，老道士正一臉訕笑，低聲道：

　　“施主倒是還個價??！那玩意有價無市，你還個價！萬、萬一成了呢！貧道又不是什么奸商！”

　　“咱回去再商量商量？”

　　力氣這么大，你真的是老頭子么......林濤用力掙開老道的手，默然點頭，走回鋪子。

　　就見老道士訕笑著撐開一張折疊桌，又從貨架取下兩枚茶盞、一個茶壺。

　　他翹起茶壺，白里透黃的液體自壺嘴流出，直至茶盞溢滿，林濤并沒有看到飄在盞內(nèi)的茶葉，反而有幾粒紅色枸杞。

　　不過此刻林濤沒心思喝枸杞水，他回想著砍價攻略的第二步，這時候要開出一個極低的價格，再慢慢提高。

　　“你要130萬，我想抹個零頭......13萬。”

　　“13萬？誰教你這么抹零的？！”

　　我是不是壓價太狠了，早知道要14萬了......林濤面具下的嘴角抽動，出于禮貌，他輕輕抬起面具，只露出嘴唇，拾起茶盞抿了一口。

　　‘辛辣’瞬間在味蕾炸開。

　　你為什么用茶壺盛白酒......林濤連忙蓋上面具，舌頭在上牙膛刮了又刮，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再提提價格。

　　然而沒等他開口，卻見老道滿臉痛心，嘆氣道：

　　“13萬是吧？成交！”

　　“好，我給你轉(zhuǎn)賬，算上我那位論壇朋友的情報費，一共16萬?！?p>　　之前開口要130萬，13萬都能同意，還說你不是奸商......見老道士答應(yīng)的痛快，林濤也沒含糊，直接從花色羽絨服內(nèi)兜掏出銀行卡。

　　今天上午他特意從論壇問過「我不是黑客」需不需要取現(xiàn)金，得到的回復(fù)是：“那里沒有驗鈔機(jī)，所以只支持轉(zhuǎn)賬?！?p>　　“小施主，雖然貧道做了虧本買賣，但買一贈一的規(guī)矩不能丟，說送你功法，就送你功法！”

　　說著，林濤見那老道一口將“茶”飲盡，竟真的轉(zhuǎn)身從貨架地步取出一摞書籍。

　　“道法自然，自尋有緣人，莫怪貧道不予你推薦，自己挑選吧?！?p>　　“......”

　　若是只聽老道士玄之又玄的言辭，還真像那么回事。

　　但當(dāng)林濤一邊劃卡轉(zhuǎn)賬，一邊掃過那些書脊上印著的名字時，只覺槽點太多，竟不知從何吐起。

　　《天罡36絕》、《三句話讓入道者凈賺18萬》

　　《拂塵保養(yǎng)指南》、《沙灘美女寫真》、《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贅婿：我竟是龍王轉(zhuǎn)世！》......

　　這確定不是賣盜版書的嗎......不過如今聯(lián)盟紙質(zhì)書越來越少，光是這幾斤紙也能值個小100聯(lián)盟幣。

　　林濤見老道士執(zhí)意讓自己挑選，也不推脫，準(zhǔn)備抽出那本還算感興趣的《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甭管真不真，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些，再不濟(jì)回頭賣給收廢品的也不虧......

　　然而，正當(dāng)林濤準(zhǔn)備抽出那本書籍的時候，猝然聽得身后傳來一聲哀嚎，同時“咚”得悶響傳來。

　　他迅速轉(zhuǎn)頭，只見對面35號鋪的女人渾身是血，紅腫著臉，向鋪子里的男人哭求：

　　“我求求您！您別殺我！我一定想辦法還錢！”

　　“死娘們，你拿什么還？今年就辦成三筆‘稅款’，好不容易拐來一個女大學(xué)生，還送給我老板，讓他用爛了！你就是這么孝敬老子的？！”

　　一名男人走出鋪子，

　　啪——

　　男人掄圓手掌，照著女人紅腫滲血的臉抽了過去。

　　女人再原地轉(zhuǎn)了個圈，面向36號鋪。

　　“救、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p>　　她爬到林濤腳下，用彎折到扭曲的手指，擦過林濤褲腳。

　　“我給您錢，相信我?！?p>　　她聲音顫抖，抬頭仰望著那名戴有小丑面具的人，

　　“我在年底有一批業(yè)務(wù)，事成之后有幾十萬，我全給您，您救救我......”

　　她沒有向這位顧客身旁的老者求助，因為她早已知道，在這地方做生意的人，只把人命當(dāng)做商品交易。

　　可是，這位頭戴小丑面具的顧客卻是她第一次見，說不定這個人會發(fā)發(fā)善心，出手相救。

　　“你不想看到我死吧！你見死不救，會做噩夢的！”

　　“我真的給你錢！！救救我......借我點錢也行的！”

　　“你......”

　　林濤本想說‘你拿什么給我錢’，但喉結(jié)鼓動，掩蓋在小丑面具之下的嘴角不禁抽搐，頻率越來越快，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

　　他認(rèn)識這名女人。

　　“小施主，人生如戲，戲亦無常。救人濟(jì)世，可修道心?！崩系朗枯p聲低喃。

　　但是，林濤再也沒說一個字。

　　他抬起腳，將女人踹了出去。

　　我知道，你準(zhǔn)備拿什么給我錢......你會蒙騙被強(qiáng)征進(jìn)拓荒隊的學(xué)生，讓他們借高利貸。

　　我說的對嗎，老師......

　　“咯、咯咯咯。”

　　他佝僂的身子開始顫抖，像個馬戲團(tuán)的小丑一樣，發(fā)出尖厲刺耳的怪笑。

　　曾經(jīng)，林濤被強(qiáng)征進(jìn)拓荒隊，這名老師勸他借下高額貸。

　　當(dāng)時他便知道，老師坑過不止他一名學(xué)生，坑死了不止一條人命。

　　如果這樣，林濤還要救她，豈不是真成跳梁小丑了。

　　思緒凌亂之際，他感覺褲兜有震動傳來。

　　掏出手機(jī)，發(fā)現(xiàn)是李玥發(fā)來的一則短信：

　　【木木，你去哪里了？我爸爸今天一直在找你！快給我回一個電話！】

　　【木木，我爸爸和吳叔叔說你去13區(qū)了？他說讓你趕快回來，有事情和你說......哦對了，記得幫我?guī)c土特產(chǎn)回來呀~！】

　　還是疏忽了，李天恒和吳征定位到了我的位置......

　　林濤小臂顫抖，克制住想要捏碎手機(jī)的沖動。

　　他牙齒緊咬舌尖，按捺怪笑，取出手機(jī)中的電話卡。

　　隨后，他環(huán)顧一圈貨架，目光最終鎖定一個還算漂亮的水晶球裝飾品，目光不轉(zhuǎn)，對老道說道：

　　“這部手機(jī)，換那個。”

　　沒有同老道商量，林濤自顧自將手機(jī)放置折疊桌上，左手取下那個水晶球，右手將《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放在主機(jī)上，一并夾在腋下。

　　他走到店鋪外，跨過躺在地上的老師，看都沒看一眼，就像他從不會留意路邊螞蟻一般。

　　想了想，他又回過頭，深深看了一眼那名正在磨刀的男人。

　　王騰的手下...殺了他毫無意義......嘿、嘿嘿......

　　默然轉(zhuǎn)身，他向木門方向走去。

　　“罪過?！?p>　　老道士看著林濤的身影消失在‘交易巷’，又用余光掃過地上那名女人。

　　也不知他這句‘罪過’，究竟是說予誰聽。

　　“若聞紅塵，莫道逍遙，罪過罪過?！?p>　　老道閉上眼，凄慘的哀嚎與液體噴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不為所動，仿若至于紅塵世外。

　　倒不是他有多么仙風(fēng)道骨，只是這‘交易巷’時常死人。

　　此刻，無論是人頭攢動的顧客還是鋪子里的商販，都置若罔聞，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

　　男人拔出匕首，托著女人的尸體走到巷子門口處，一間賣肉的鋪子前。

　　“一顆腎，其余器官加冰、單獨包裝。給我送到35號。”

　　“得嘞~！”

　　賣肉老板很難遇到狗大戶，笑著咧了咧嘴。

　　菜刀落下，他又像是感覺自己忘了點什么東西。

　　“剛才有人問我賣的是什么肉嗎？我記得有個戴面具的......不對，好像沒這個人吧？我這記性......”

　　噠噠噠，菜刀砍入肉中，連同他的記憶，一同剁掉。

　　木門外，臺階之上。

　　林濤捂住腦袋，在默念了不知多少次“我是林濤”后，終于重歸冷靜，他站起身，向地上走去。

　　腦海之中，不斷盤旋著一道聲音，似有急切。

　　【您不是任何人，您是林濤，您是二妮兒的主銀?！?p>　　【對不起，二妮兒來晚了?！?p>　　“為什么道歉，是我自己無法掌握「扮演者」。”

　　幾次深呼吸過后，面具之下，林濤再次掛上那張僵硬的臉。

　　他走到地上，向光頭男人要來一個背包、留下面值為50的紙鈔，將主機(jī)、書與水晶球裝進(jìn)包里。

　　沒有理會光頭男人的“歡迎下次光臨”，他推開玻璃門，徑直離開。

　　視線掃過玻璃門，林濤瞥見了那行文字。

　　【序列名稱：扮演者】

　　【當(dāng)前階段：群演（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