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記得,除夕白天,母親總會做我們老家特色的籺,彎月狀,韭菜豬肉餡的。早早的起來,把泡了一夜的糯米拿去二叔公家的碾米機(jī)上碾成雪白的糯米粉,回來要劏雞,我也早早的起來幫忙,煮了早餐,早餐一般是白粥,再盛半篩子米飯,一并放鍋里溫著,桌子上是頭天就備好的酸菜,水份已經(jīng)炒干了,拌點(diǎn)花生油,就著酸菜我能喝好大一碗粥的。
母親打粉回來,我就要往大鐵鍋下灶里添柴,柴是木柴或者荔枝龍眼果樹的干枯枝干,鍋里放小半鍋水,待水燒開了,放點(diǎn)花生油,母親把糯米粉倒在圓平的竹篩上,兩手捧著糯米粉放到鍋里去,大約放一半的樣子,就可以了,剩下的糯米粉在竹篩里堆成一個火山的形狀,中間像火山口一樣凹下去。然后用鐵鍋鏟把鍋里的粉碾開揉勻。糯米粉特別的粘,揉勻后不能有粉團(tuán),用鏟子鏟起來放在火山口里,得用筷子把粉扒拉下來。
而我,就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灶里焦黃的火光透出來,烤得暖暖的。
母親做籺一般做十斤粉,我們?nèi)叶紣鄢浴I倌陼r(shí),總嫌棄我和妹妹添亂,不讓我們碰,但是我們總會湊過去看母親把粉團(tuán)搓圓,手掌一壓,雪白的粉團(tuán)就壓扁了,成了圓餅狀,再拿起來把圓餅放在左手心,左手食指和拇指飛快的餅的周邊捏一圈,在中心放上餡料,再收攏,一個彎彎的籺就成形了。我和妹妹在旁邊粘點(diǎn)糯米粉玩,偶爾還偷吃點(diǎn)炒好的餡料,總是惹來母親的輕聲斥訓(xùn),然后笑著逃開。
母親包籺的時(shí)候,我還是得繼續(xù)燒火,待水燒開了,把光雞往里放,不能隨意的丟進(jìn)去。一定要先把雞脖子先燙成型,見過拜神時(shí)擺在供桌上的雞不?雞頭向前或者向上,就是要這樣,所以是有講究的。雞脖子燙成型后要拿一雙筷子分別插到雞翅膀的縫隙里然后上部交叉卡住雞的頭部,這樣就可以,一直到成型,筷子都不能取下來。每過一陣子,就要翻一面,保證這只雞從里到外都能熟。拜了神回來,這只雞經(jīng)過菜刀伺候,就會變成一盤白切雞,爆香油、放沙姜、添點(diǎn)鹽和醬油,相配的味碟就做好了,每次都饞的不得了!
煮了雞的湯用來煮韭菜籺是再好不過了,滑滑的,香香的,咬一口,滿滿的都是美味,好吃得眼睛都要瞇起來。剩下沒有煮的籺就要用芭蕉葉裁剪成與籺相稱的大小,放蒸屜里蒸好,留待初一初二初三可以吃。
吃飽了就要開始清理貼在門上的舊對聯(lián)利事橫幅等,貼上新一年的對聯(lián)利事橫幅和福字,大廳墻面貼的一張毛主席畫像,舊的新的,反正每年都有,每家都有。貼完了再清掃一下家里,把垃圾倒了,因?yàn)橄乱淮我匠跞趴梢缘估?p> 此時(shí)應(yīng)該是下午三四點(diǎn)了,余下的時(shí)間就是準(zhǔn)備年夜飯,然后是八點(diǎn)一家人一起看春晚,不管多困,總會堅(jiān)持到十二點(diǎn)放完鞭炮再睡覺,家里的燈得亮著,每個角落都亮堂堂的,母親說,要亮三個晚上,直至初三。
回憶總是那么的讓人眷戀。多少年沒有這樣準(zhǔn)備過除夕了,如今也只是和先生一起度過,年廿九我去市場買魚,因?yàn)榻衲隂]有年三十。市場里面人多得不得了,到處都是人,我從這個魚檔擠到那個魚檔,過道上擺滿了魚、蝦、蟹,我不識哪個魚是什么魚,簡直是慚愧,一點(diǎn)兒也不認(rèn)識,只能說個名字讓人家給我捉,至于捉?jīng)]捉錯的,不知道,是魚就成。
買了香菜和韭菜、胡蘿卜,帶上魚,香菜今天28一斤,貴到飛起,只敢下手一小把。出了市場門口,看見有賣豆腐的,又稱了一斤多的豆腐,這才往家里走。
回到家,其實(shí)也是茫然,父母不在身邊,每年都是自己胡弄過去的。今年雖然只有先生與我,但是搬了新家了,也算是在這個城市暫時(shí)穩(wěn)定下來,這是值得慶賀的,新家的第一個春節(jié),可得好好過!
一通忙亂,總算完成四菜一湯,清蒸魚、炒生菜、芹菜炒瘦肉、素蘿卜丸子,再加一個雞湯,我還特意把裝了一大果盆的水果。對于兩個人來說,足夠豐盛了。
先生一邊吃飯一邊念叨,
“也不知道老媽她們今天有沒吃魚?!?p> 我夾了一大塊魚肉,瞟了他一眼,肯定的說:
“有什么好想的,兩個人的廚藝都在那,有得吃就別提要求了好么?”
除夕沒有去哪里,就在家過了,雖然人少,可是雜七雜八的也是忙活了一天,細(xì)細(xì)的把家里的衛(wèi)生搞了,又去市場買菜,下午基本都是準(zhǔn)備過年吃的東西,在網(wǎng)上買了好些青菜水果也都紛紛在今天下午到貨了,甚是歡喜,又能宅家好久。
但是好想念母親做的韭菜籺。雖然我也會做,但是味道不一樣,無法復(fù)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