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對弈

　　“這家飯店”，一個奇怪的店名，卻是小鎮(zhèn)生意最好的飯店，平時接待的，都是小鎮(zhèn)上一些“重要”的人。好吧，畢竟不是“重要”的人，閑著沒事，不可能自家不做飯，跑到飯店吃飯。

　　白曉不是飯店里的長客，卻也成了?？?，一天二餐都來這里，而且還和鎮(zhèn)上唯一探員張警官來的，雖然店老板開門比較晚。還在打掃衛(wèi)生，但是見白曉來了，也是高高興興地泡茶招待，而且還帶白曉進了獨立包間。

　　白曉坐下之后，店老板打聲招呼，就自個去忙了。等店老板下樓打掃衛(wèi)生，白曉走出包間，一間一間地察看，整整十二間，并沒有見到那個美女警官，不由嘶了一聲，一手托著下巴走進那個屬于自己吃飯的包間。

　　白曉倒了一杯茶水，學(xué)著大人模樣，認(rèn)真地喝了一口，這時張警官走進來了。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天生獨有的氣質(zhì)，白曉就那邊坐著，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張警官看。

　　張警官微微一笑，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坐下后，道：“怎的？因為我沒有讓你參與其中而感到生氣？那你大可不必，像你這樣聰明的小伙子，我怎么舍得讓你做跑腿呢？”

　　“為什么要把我拉進漩渦中？”白曉將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道。

　　“因為你是天才，我希望你能夠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探員，”張警官繼續(xù)嬉笑著臉，說道。

　　“探員？張?zhí)介L，我十八歲了，法律已經(jīng)認(rèn)可我成年了，您還當(dāng)我是小孩子嗎？

　　全國人口不少于13.5億，平均每一萬人出一粒天才，也輪不到我這個高考落榜的家伙，您居然說我是天才，您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白曉顯然有些不可相信。

　　張警官一笑，道：“是嗎？你真的是個落榜生嗎？你真覺得自己的天賦只配擁有那一點成績，那么我請問一下你，高二之前，你是怎么考取傲人的成績的，你是怎么奪得全年級，甚至全市高一年級第一的？你不會告訴我那是你的運氣吧，白曉，你在自甘墮落給誰看？”

　　白曉聽后，反而大笑，道：“張?zhí)介L，有一點我不明白，你每年放著警院那么多天才不去關(guān)注，為什么要關(guān)注我這個落榜生？同情心泛濫，那么請問一下，偉大的探長，您是怎么從這茫茫人海中找到我的呢？”

　　張警官聽了這段話，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居然無法開口了。白曉一笑，雙手撐在桌子上，道：“那么請允許我來告訴您，記得您曾經(jīng)說過，人海中有個江湖，江湖里高手眾多，您曾經(jīng)有幸參加過江湖的一次聚會。

　　在那時候，你認(rèn)識一個道士，這個道士神通廣大，本領(lǐng)高強，后來，你因為犯了錯，被發(fā)配到這個百年不會出現(xiàn)大案的偏僻小鎮(zhèn)，你想要攀升，就得去建功，可是你建功無力，只得受自己的氣。

　　您在檔案室里不停地翻閱，尋找翻身的突破口。終于有一天，您看到了希望，鎮(zhèn)三山寶藏。如果你能夠找到寶藏，就可以建功升遷。

　　您想了很多種方式，但是關(guān)于大山的傳說，太過于駭人聽聞，所以你必須從傳說入手，同樣你要找到心中認(rèn)為有足夠智慧找到寶藏的天才。

　　您委托您的朋友，也就是那位道長先生，讓他替您尋找那個天才，您的道長選中了我。因為我在眾多天才里面，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您必須讓我從山里來，所以委托您的道長朋友把我送進山，同時也引來了探險隊。之后你找到了乞丐，這乞丐并不是精挑細(xì)選的，因為這小鎮(zhèn)中，只有他一個人是乞丐。

　　乞丐把探險隊帶進山，折返回來，去那個小店講故事，也是你設(shè)計好的，你知道，一個沒有方向感，又餓著肚子的人，在進入小鎮(zhèn)的第一時間，一定會找飯店。

　　而那里只有那一家飯店，之后所有的事都變得合理了。探長先生，您說，我說得對嗎？”

　　張警官鼓掌叫好，約莫一分鐘，他停了下來，道：“的確是天才，這么多年來到這座小鎮(zhèn)協(xié)助我的天才，以及我自己，都不可能把故事線捋得那么清楚。不過，我覺得你不該成為一名探員，而是一名小說家。

　　探員破案，講求動機、證據(jù)與口供，小說家呢？只要邏輯清晰，文筆流暢就可以了。說實話，我有些后悔，后悔答應(yīng)道長，讓你參與寶藏的研究?！?p>　　白曉不禁愕然，道：“什么意思？”

　　張警官道：“我不是犯錯被發(fā)配到這里的，而是破案眾多，被升職下調(diào)到這里。來這里只有一個目的，找到鎮(zhèn)三山的寶藏。

　　這不是因為這筆寶藏現(xiàn)世可以讓這個小鎮(zhèn)，或者紛陵富上一倍，或者兩倍，只是為了斷一些不法分子的念想。

　　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在山里失蹤的，不止有國家的研究員，還有每年妄想著一夜暴富的探險者，以及盜墓賊，他們?nèi)加腥o回。那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一個人的隕落，就導(dǎo)致一個家庭的破敗。

　　所以國家希望找到這筆寶藏，徹底斷了這些人的念想。國家倡導(dǎo)無神論，但也設(shè)立了一個專門的部門去處理一些無法解釋的現(xiàn)象。

　　那時，我們一起行動進山，后來這個部門的特別小隊失蹤了，我是道長救回來的。

　　你放心，道長不是壞人，他不僅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賜給你家一道黃符和一個錦囊，你小子早就死了。

　　道長時刻關(guān)注你的成長，直到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你在這方面有絕對的天賦，才把你委托給我。

　　因為這事，我還查過你的檔案，發(fā)現(xiàn)你只是一個落榜生，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你落榜，是有原因的。

　　但是我想不到，今天你會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說我是一名殺人兇手，你知道嗎？如果在你沒有證據(jù)，又沒有幫手的情況下，說出那番話，如果我是兇手，你只能死路一條。

　　你既然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我告訴你，早在十五天前，我收到上級指示，富商申不絳出現(xiàn)債務(wù)危機之后，聘請了一幫探險隊，向小鎮(zhèn)方向而來。

　　他們的目標(biāo)極有可能是鎮(zhèn)三山寶藏，所以我召集人手，嚴(yán)密布控，其目的就是要阻止探險隊進山。

　　可是我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探險隊，直到探險隊遇害，我們才發(fā)現(xiàn)探險隊進入了。我一點也不相信，道長卻說，一切皆有可能，不久之后，你就從山里走出來了。

　　至于怎么會和乞丐巧遇，我想這是道長故意設(shè)計的。”

　　“您的意思是？”白曉聽后，問道。

　　張警官道：“乞丐本該死在山里的，救他的人是道長，至于道長為什么沒有救探險隊。我猜想探險隊進入那個地方了。”

　　白曉道：“什么地方？”

　　張警官道：“道長告訴過我，山里有一個很不正常的磁場，這個磁場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打開。磁場后頭，有一個別樣空間，那里應(yīng)該是寶藏的藏生之地。

　　探險隊?wèi)?yīng)該是得到了某組密碼，制成了一個假的鑰匙。他們以為可以蒙混過關(guān)，卻都死了?！?p>　　“某種密碼？”白曉又成了一個好學(xué)的好學(xué)生。

　　張警官道：“打開磁場后面的別樣空間，是十二組密碼合成的鑰匙，這十二組密碼分別刻在十二枚山王令上。我們通過多年的收集，找到了六枚山王令，還有六枚不知所蹤了。

　　前面幾天，賣古玩的老者身上出現(xiàn)了一枚，申不絳身上有一枚，被殺的三個老農(nóng)應(yīng)該跟另外三枚有關(guān)系。

　　其實，由始至終，只有一枚山王令下落不明，這枚山王令，有可能在鎮(zhèn)三山的遺孤身上。只是這名遺孤的下落，誰都不知道，包括申不絳。

　　乞丐，賣古玩的老者以及三個老農(nóng)，一定都是那個遺孤殺的，我故意隱藏六枚山王令的秘密，是因為我懷疑，我們內(nèi)部有鬼?！?p>　　“這怎么可能？”白曉道。

　　張警官道：“2000年至今，所里一共發(fā)生過十六起盜竊案，十四年時間里下，我們防盜系統(tǒng)更換了17次，現(xiàn)在我敢肯定，對方也不知道山王令是不是在我們手上，就算我們手上有，有幾枚，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得到的，他更不了解，所以才會多次冒險去做這件事。所以我讓六名探員去查，迷惑他，只要他露出馬腳，我們就立馬對他進行逮捕?！?p>　　白曉多少有些焉耆，他自認(rèn)為已經(jīng)推演出結(jié)果，可是在張警官面前，還是不值得一提。他清了清嗓子，掏出口袋里的煙，遞一根給張警官。

　　張警官接過煙，點上火，白曉自己也點了一根。待二人將香煙抽完，張警官站起來，給白曉理了理衣服，道：“想要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探員，不僅僅是靠聰明才智，還得靠經(jīng)驗累積。

　　這個案子雖不足以轟動全國，卻也是近年來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案，我希望你好好待在我身邊，看看這個案件是怎么告破的。

　　我雖然不是一個好的探員，但是在這個小鎮(zhèn)，你實在找不出一個比我更好了。”

　　張警官說完，笑著走到包間門口，想了想，回頭看了白曉一句話，笑道：“我記得你以前是不抽煙的。”

　　白曉聽了這話，漲紅了臉，張警官哈哈大笑，道：“這沒什么大不了的，抽煙不一定有壞處?！?p>　　張警官走了，只留下白曉一人，此刻的他很羞愧，很懊惱，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鉆起來，緩解自身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