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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美人歸

十一回:青山不遠悟伐檀

抱得美人歸 聽弦.QD 2403 2005-06-07 16:53:00

    山路曲曲折折,上行數(shù)里,但見林木更加蔥郁,青嫩的顏色如云一般升騰,路卻是湮沒在草中,似是很久無人行過。姬蠻聽那龍馬說,青云山中有個山谷,是仙脈的聚集之處,仙師們平日都在那里修行。今日萬獸聚集的青云崖在山脈邊緣處,離那山谷大約半日腳程。

  但在這高低起伏的山地丘陵,到處都是密林,不辨方向,姬蠻不多時便迷了路,只見:

  山勢和緩,氣韻悠然。九天落祥云,青光沖霄漢。日穿晴林,千條萬條光顯;風(fēng)過幽壑,萬道千道藤亂。侶鳥鳴篁中,雙蝶戲花間。草綠崖前,蘭醉嶺巖。荊棘密,黃蕙淡。澗水知音,曲曲彎彎;秀景不斷,重重巒巒。真是洞天多福地,閬苑仙山只如然。

  姬蠻在這山間行走,竟真有些脫塵之感,忘卻時間,忘卻空間,只剩下與自然的和諧。 忽聽得遠遠有回音,似歌聲婉轉(zhuǎn),斤斧伐檀。遂細辨了方向,循聲而去。冒嶺穿林,追蹤優(yōu)游遍,卻不見那聲音從何處來,正驚疑間,聽得一聲聲咯吱吱聲音,似是大樹倒下,前方有雀驚之聲,終于在一片密林中找著那伐木之樵。

  走近前,聽那樵夫低唱些:

  “……有意結(jié)茅為閑伴,人世怎奈得消遣。不愿言機便,止心相便。莫留戀,猿驚鶴怨。情繾綣,禹穴云間,青山不遠?!?p>  姬蠻上前問道:“這位大哥,敢問青云谷怎個走法?”

  那樵子停下手中斧,上下打量姬蠻,道:“今日講法,是在青云崖,你去錯地方了?!?p>  姬蠻再問,那樵子遂道:“你真是想去那青云谷,這樣吧,你替我砍些木材,我便告訴你前路?!?p>  姬蠻只得答應(yīng)了,接過那人手中斧來,入手卻嚇了一跳,此人莫不是戲弄人吧?這斧子外觀看來極重,入手卻渾若無物,如木片一般,更奇異的是,這斧子根本沒有鋒刃,這如何砍得?可是周圍確實倒下了幾棵樹,只能硬著頭皮砍下去。

  樹上一點痕跡也沒有,姬蠻感覺就是有力沒處使,難受極了。正待放棄,卻聽那樵子在一旁道:“手中有斧,心中無斧,你這樣用斧子怎么可以?”

  姬蠻心中一動:心中無斧?如何才能做到心中有斧?

  他閉上眼睛,靜下心來,用心去勾畫那斧子的形狀,漸漸忘卻周圍的風(fēng)聲鳥鳴。他感覺那斧子在心中漸漸明亮起來,不再是一副黑黢黢的模樣,而是流動的金水一般,那金水漸漸融入了自己的手臂,自己的手臂上仿佛出現(xiàn)了多條金色的脈絡(luò),那水就沿著脈絡(luò)向上,涌入胸膛。金水在心臟中繞行一周,又達至肺中,繼而流遍全身,如此一遍遍循環(huán)。

  良久,他睜開眼睛,提起那斧子,感覺斧子已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用盡全身氣力,向大樹砍去。仿佛切開豆腐般,斧子在大樹上一點沒有受阻,破了過去。之后,便聽那大樹咯吱吱向一側(cè)倒去,嚇了姬蠻一大跳。

  那樵子在一旁撫掌道:“不錯?,F(xiàn)在我倒問你幾個問題,答對了便帶你去那青云谷,你說說看,什么樹該伐?”

  姬蠻呆呆站著,把那斧子在心中又勾描了一遍,頗覺神奇,聽樵子如此問他,略略沉吟,后道:“最強的和最弱的樹。”

  樵子問道:“為何?”

  姬蠻答:“因為前者已經(jīng)成材,而后者永遠不能成材。”

  樵子點頭道:“那你說說:為何伐木?”

  姬蠻道:“不伐舊木,何植新樹?”

  樵子笑道:“我便帶你去那山谷吧?!?

  姬蠻謝過那樵子,將斧子還與他,和他一起向前行去,行不多遠,便到了谷邊。那山谷確實靈氣充足,雖谷底比旁處低了許多,可樹梢卻與外面一般齊,若不是有人指點,遠看難以發(fā)現(xiàn)。

  姬蠻沿坡地向下,一路草豐樹茂,更有許多奇異的生物在谷中奔走。到了谷底,見一條靈溪,水草柔順,那樵子一直陪在他身邊,突道:“你把手伸進這溪水中?!?p>  姬蠻依言,但見手一放入那溪水便被擠了出來,深覺詫異。問道:“這是為何?”

  那樵子道:“流水看似連續(xù),實則有非常多的孔隙,孔隙越多,水質(zhì)越輕,孔隙越少,水質(zhì)越重。最輕的水,便是天上的云,而這水中充滿了靈氣,塞住了孔隙,就是天下天最重的水?!?p>  二人前行,轉(zhuǎn)眼到了一片翠竹林前,聽那林中有人吟詩,清音瑯瑯,如鳴翠玉:

  “陟彼岑巒,泉石伴身閑。迷悟無干,一夢遠塵寰。

  地闊天寬,煙霞臥睡鼾。世事多般,成敗不待觀。

  知心樵伴,隨寓有團圞。土枕砂煖,孤月青天遠。

  白書寒寒,潔身付翠竿。揮指云間,山外更有山?!?p>  姬蠻向那林中而去,竹木雖疏,他卻怎么也找不到前途,回頭看,來路也全然不見了,樵子更無影蹤。之后,便如天旋地轉(zhuǎn)一般,周圍的竹木繚亂而動起來,姬蠻被困在林中。

  正在他心生驚疑之際,卻聽林中那吟詩之聲停下,有人問道:“那林中的人,聽我這番歌詠,可悟了天道如何?”

  姬蠻知是在問自己,遂答道:“小子來自凡塵,不求天道,只求個回家的路途,望仙師指點?!?p>  那聲音輕輕道:“癡兒~癡兒……”但揚聲又問道:“你覺那人世有何好處?為何如此不舍?”

  姬蠻恭敬答:“有親,有情,有黎民百姓?!?p>  那聲音道:“但靜坐下來,聽我說個道理。

  凡人都說那求仙得道是個逆天之路,卻哪里知:這‘道’的本意便是通暢之途。若不能通暢,怎能為道!

  天道昌明,于一片混沌中分出這清天濁地來,繼而在土石中生出草木,草木之精蓄養(yǎng)了萬獸,而最最聰靈的獸便得了這天地的靈氣,是為人!

  人中的精英,求那道途,便是返回本原,順天而行。道不是逆天,逆天不是道。

  切莫以為求仙就是求個長生,就是求個法力。要知,那天道才是正途,余下都是道邊的野花幽草罷了。道有捷徑,那捷徑就是靈性,就是悟。

  現(xiàn)在這宇宙越來越冷寂,天地中最后的靈性也越來越少,切記快些歸來,若再晚,就迷了本真,尋不著路了。”

  最后輕嘆一聲,道:“癡兒,卻去吧,去那凡間了結(jié)了塵事,再來我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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