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牽線搭橋 (上)
原以為,我很快便又能見到薛楚卿,卻沒想到我再次見到他,是在三個月之后。
新皇登基大典之后,我便忙于父皇出殯及佛事道場等諸多瑣碎之事。待到父皇的靈柩順利下葬于昭陵,我便病倒了。心中的哀戚再加上連日的勞累,使我病來如山倒,一病不起。
按祖父高祖皇帝留下規(guī)矩,皇帝駕崩之后,留在宮中的原皇帝妃嬪需遷往承慶殿等其他宮殿頤養(yǎng)天年。而我自然也不便與新皇的妃嬪住在一起,于是與鄭太妃搬遷至以前平陽公主的居所——宜雨軒。原先居住于此的武才人早已隨其他未有所出的先帝妃嬪一起前往感業(yè)寺落發(fā)為尼,而宜雨軒地處偏僻,環(huán)境幽雅,其中布置別具一格,頗受我和鄭太妃的喜愛,也正適合我靜臥修養(yǎng)。
我在病榻上昏昏沉沉地躺了兩月有余,卻總夢見登基典禮那天我與薛楚卿琴簫合奏的場景。難道,這便是冥冥之中我與薛楚卿的緣分?
由于我病倒,威武便只能交于雨菡和云清照顧。但是除了每天固定出去散步,威武總在房里陪伴我。每次只要我精神稍好些,我便會對威武這個我最忠實的聽眾訴說我的心事。威武每次都會善解人意地對我做出各種動作,或高興,或鼓勵,或安慰。只是,每次只要我提到薛楚卿,它便會顯得焦躁不安。可惜我與威武語言不通,不能問出個所以然,且我在病中也沒有足夠精力去細細研究威武的反常之處。
我生病期間,皇帝曾來探望過我?guī)状?。雖然次數(shù)不多,但對現(xiàn)下日理萬機的皇帝來說,卻是難能可貴,也愈發(fā)顯示出我這皇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于是,后宮嬪妃接踵而來,令我不勝其煩,遂令一向照顧我身體,值得信賴的陳太醫(yī)發(fā)出話來,說我此病需靜養(yǎng),讓鄭太妃幫忙將探視者一一檔在宜雨軒門外。
此計十分奏效,許多來訪者碰了一鼻子灰,便偃旗息鼓,不再自討沒趣,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昔日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
皇后每日必遣人送來根據(jù)我的病精心烹制的藥膳,更會親自隔三差五前來問候我的病情。礙于皇后的情面,她每次前來,鄭太妃必親自接待。而我亦不得不在精神尚好時親自見了皇后幾次。雖然我知道,這些事本是皇后份內(nèi)之事,但我還是為王皇后的堅持所打動。
皇后與我閑聊之時,時不時流露出辛酸與哀傷。她究竟是為何時如此傷神,我大概能猜出一二。我雖在病中,足不出戶,但并不表示我對大興宮宮中的事一無所知?,F(xiàn)在蕭淑妃獨占皇帝喜愛,聲勢漸漲,對皇后而言確是心腹之患。
面對賢惠淑良的王皇后,我心中總有些不忍。為此,我曾在皇帝前來探視我的時候旁敲側(cè)擊地勸諫過皇帝,為了后宮祥和,切莫冷落了皇后。可是,我的勸諫顯然收效甚微?;屎箅m然深愛皇帝,可是皇帝心中卻沒有她的一絲位置?;屎髮实鄣母星?,只是一廂情愿的單相思而已。
皇后終于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委屈、無助和恐慌,將心事對我和盤托出。其實我對她也是愛莫能助,卻還是不忍打斷她。聽著皇后絮絮叨叨的訴苦,我終于明白為何皇帝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都無法愛上他的這位結(jié)發(fā)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