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訝的看向方青羅,等待她講明原因,不過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半點懷疑之色,既然郡主說了,就不會有冤枉金婆子的可能。
方青羅嘆了口氣,說:“我往后山跑的時候,老遠(yuǎn)看到金婆子在歇腳,我怕給她引去麻煩,換了方向逃,沒跑多遠(yuǎn)就被絆倒在了地上,我當(dāng)時也沒力氣繼續(xù)跑了,就想著先躲起來歇歇,結(jié)果就聽到金婆子給那些人指路,還說我害的她要干活,她早就想收拾我了,給那些壞人指路也是替天行道?!?p> 她不能讓人知道她可以一邊逃跑一邊設(shè)置陷阱,這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有的能力和膽量,所以她只好把經(jīng)過略作了修改。
眾人聽了都憤怒了起來,顧媽媽氣的直跺腳,罵道:“那個不要臉的婆子竟然這樣害我們小姐,小姐說她那消渴癥要適當(dāng)活動,那也是為了她好,她自己懶惰就算了,還記恨起小姐了,真是喪了良心的,要不是我家小姐救了金老漢,她以后連飯都要吃不上了?!?p> 芍藥也很氣憤,“那婆子真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樣幫助歹人就是同謀,該抓起來好好教訓(xùn)她一頓?!?p> 劉長壽也氣的不輕,聲音也比往日高了幾分,“咱們后山村民風(fēng)淳樸,別說是郡主了,就換不認(rèn)識的人遭了壞人算計,咱們也得想辦法幫忙,哪有做出這種事情的道理?去幾個人把金婆子給我抓來!”
立即有人去了金家方向,這時候眾人才注意到金老漢也站在人群中,金老漢黢黑的臉膛漲的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他好像沒注意到眾人看他一樣,一步步的朝方青羅走去,然后噗通一聲跪在了方青羅面前。
“郡主,我的命就是你救回來的,我不但沒能報答你的大恩大德,還……”金老漢說著聲音哽咽了,“今天是我讓她去后山拾柴的,否則也不會害了郡主,我對不起郡主啊?!?p> 說完他就砰砰砰的磕頭了響頭,那力度、那動作都不像作假,磕出來的響聲格外的滲人,方青羅急忙沖劉長壽說:“村長,趕緊叫人把金大伯扶起來。”
周圍的人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去拉住了金老漢,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好了,這事怪不得你,不過你婆子不能輕饒了,你可千萬不要替他求情,我這人說一不二,犯錯了就要懲罰,不然何來的規(guī)矩、王法?”方青羅說到后面聲音又冷了幾分。
金老漢又要下跪,卻被人給拉住了,他臉上淌滿了淚水,聲音哽咽的說:“我還哪有臉朝郡主求情啊,她做了這種事就該受罰,她、她連金家的恩人都敢禍害,就不是我金家的人,我要、我要休了她!”
眾人都愣住了,誰都知道金老漢有情有義,金婆子有病一直無所出,金老漢任勞任怨的照顧她,一輩子也沒個孩子都沒休了金婆子,一些親戚私下里也沒少勸過金老漢,可都被他回絕了,他說他是本份的莊戶人家,不興休妻那一套。
因為一時的發(fā)愣,拉著他的人也往了使勁,金老漢掙脫了鉗制,又重新跪在了地上,然后捂著頭痛哭起來。
眾人看得唏噓不已,看來金老漢這次是真的對金婆子失望了,不過很多人都替金老漢不值,那樣一個懶惰、心術(shù)不正的婆子,休了也好,免得把金家都禍害了。
這會功夫金婆子已經(jīng)被帶了來,去的人已經(jīng)罵了她,她也知道了原由,一路上哼哼唧唧的哀嚎,說自己腿斷了,要死了,可她喊的聲音挺大,一聽就是還有力氣的。不過金婆子如今的樣子有些狼狽,臉頰擦破了,額頭也青了個大包,頭發(fā)亂糟糟的垂在腦后,身上的衣服也掛破了幾處。
“冤枉哪!”金婆子嚎的聲音都拐了彎,好像不這樣嚎就不能顯得她有多冤屈一樣,方青羅心里直鄙視,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金婆子在村里名聲本來就不算好,村里人會信金婆子,還是信她這個救死扶傷的神醫(yī)呢?
“郡主,我也是被逼無奈啊,他們要殺了我,還把我打成了這樣,我要是不說小命都沒了?!苯鹌抛右贿呎f一邊哭了起來,配合著她那凄慘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這時候有人心軟起來,想著換了自己也會害怕的交待了實情吧,但也有人開口說:“那你不會指個假方向,你那就是故意的?!?p> 方青羅冷哼了一聲,說:“金婆子,我可不聾也不瞎,你是沒想到我根本沒跑遠(yuǎn)吧?我躲在一邊可都聽到了,你說你早想收拾我了,給歹徒指路也是替天行道,我說的沒錯吧?”
金婆子沒料到方青羅都聽到了,還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一時間太過驚慌,竟然忘了辯解,臉上也露出了恐慌之色,被圍觀的眾人一一看在眼里,便知道她確實是這樣說的,如今已經(jīng)心虛了。
“混帳東西!郡主救了金老漢,你就這樣報答郡主?我們后山村容不得你這種恩將仇報的東西!”劉長壽怒吼道,別看他年紀(jì)大了,這么一嗓子喊出來也頗有威勢,嚇的金婆子腿一軟就跪到了地上。
金老漢手指顫抖的指著金婆子說:“這些年我都護(hù)著你、讓著你,你就這樣對待我的恩人?金家雖是小戶,但也有家規(guī),容不得你這樣的人了,今天就請大家伙為我做個證,我要休妻!”
金婆子不敢置信的看著金老漢,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錘地,“你個喪了良心的老東西,你早嫌棄我身子不好想休了我了,現(xiàn)在可算有機(jī)會全了你的賢名了。那黃毛丫頭說啥你就聽啥,逼著我一個病人干活、拾柴,你們就是巴不得我死,我死了你就能去找小的了,你就好抱上郡主大腿了,讓她賜個丫鬟給你當(dāng)小?!?p> “放肆!”方青羅怒喝道,“芍藥,掌嘴!”
本來她不喜歡在鄉(xiāng)親面前擺郡主架子,因為后山村民風(fēng)淳樸,村民都待她不錯,她也更喜歡平易近人一些,可現(xiàn)在金婆子是徹底惹怒了她。
金婆子說的話不但侮辱了金老漢,還捎帶了她,更是把芍藥都扯了進(jìn)來,她身邊就芍藥一個丫鬟,金婆子這話是要壞了芍藥的名聲嗎?
芍藥氣的臉都紅了,咬著牙沖過去狠狠的扇了金婆子兩巴掌,依然覺得不解氣,又揚手扇了兩巴掌。
金婆子被打的眼冒金星,回過勁來又嚎哭起來,“打死人了,郡主就能打死人嗎?這還有沒有王法啦?”
方青羅冷哼了一聲,說:“既然你跟我提王法,那我就跟你講講王法,你私通歹人謀害朝廷郡主,這罪就算不少頭,也得打個五十大板,還有你剛剛罵我是黃毛丫頭,辱罵朝廷郡主一樣也要打板子,待會麻煩村長把金婆子送到衙門法辦,看看縣令如何判罰?!?p> 金婆子癱在了地上,她以為撒潑耍賴就能蒙混過關(guān),以為方青羅是小姑娘臉皮薄,又羞又氣只好回避起來,此事就能揭過了,可沒想到方青羅竟然是個狠角色,她在后山村哪里碰到過這樣的?
“郡主,我老婆子迷了心竅,求求你放我一馬吧,我再也不敢惹怒你了?!苯鹌抛优康降厣洗罂拗f道。
顧媽媽氣金婆子說話太難聽,不想方青羅放她一馬,又擔(dān)心方青羅給人留下冷血的印象,便搶著說:“國有國法,村有村規(guī),你求誰都沒用,自有縣令老爺來決斷。”
方青羅明白顧媽媽的好意,微笑著捏了捏顧媽媽的手,轉(zhuǎn)身對劉長壽和其他村民說:“今天麻煩大家了,我身子不濟(jì)先回去歇息了,金婆子就送縣衙吧。”
說完她不再理會金婆子的哭嚎,在顧媽媽的摻扶下回了屋子,說實話,她是真的累的不行了。這要擱以前的她,還不是輕輕松松就逃開了,可現(xiàn)在這個新身子底子不行,不但有些先天不足,還更是后天營養(yǎng)不良,要不是她會調(diào)理,今天別說躲開殺手追擊了,就是跑幾步都可能累死到半路了。
方青羅一進(jìn)屋就叫芍藥和劉有文家的準(zhǔn)備水沐浴更衣,她這身子臟的不成樣子了,洗干凈之后她倒頭就睡,顧媽媽怕她頭發(fā)不干會著想,推了她側(cè)躺著,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的幫她絞干了頭發(fā)。
“最近小姐的頭發(fā)好了不少,小姐是有福之人,以后一定會越來越好的?!鄙炙幰婎檵寢屚低的ㄑ蹨I,在一旁勸了起來。
顧媽媽吸了吸鼻子,說:“是我沒用,沒照顧好小姐,今天的事想想我都后怕,要是……”她頓了頓,不敢往下說了,眼淚卻流的更多了。
芍藥急忙給顧媽媽遞了帕子擦眼淚,小聲說:“媽媽可別讓小姐看到你哭,小姐心里會難受的,如今小姐堅強了許多,又能逢兇化吉,我看小姐以后肯定不凡,咱王爺就不是一般人,不是說什么虎父無犬女嗎?”
顧媽媽最喜歡聽別人夸方青羅,雖然方青羅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她奶大的孩子,心里早已把方青羅當(dāng)親生的了,哪個母親不喜歡聽人夸自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