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好個楊歡,竟然想拿女帝金旨來壓我,讓我知難而退,你以為我就沒有好的寶物么?既然你要賭,那我就讓你輸?shù)母鼞K一些……”
不一會兒,國子監(jiān)深處一座獨立的小院之中,一個面容俊朗的儒生拍拍手中書本,冷笑一聲。
此人正是馬文才。
馬文才看看前來稟報消息的國子監(jiān)生,頓時大筆一揮在面前的白紙之上烙下了一個大大的‘靜’字,這靜字之中風(fēng)雷炸響,下一刻整張紙竟然自己飄飛起來,落在了那監(jiān)生手中。
“多謝文少賞賜!”那個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小心翼翼的將紙張拿住,眼底露出了無限的神光。
馬文才的字可了不得,據(jù)說能夠直接幫人神魂出竅,定魂安神,這可是修煉出浩然正氣的珍寶呢,多少人萬金難求。
“好好給我盯著楊歡,我倒要看看這個庶子能有什么手段,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女帝金旨,一尺功德,注定是我的囊中之物,嘿嘿!”
馬文才淺笑一聲,渾身發(fā)出了一股超然剛正,滿腹經(jīng)綸的氣息,似乎他整個人就是一本浩瀚的圣賢典籍,渾身充滿了淵博和睿智。
“文少放心!”那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小心的退了下去。
楊歡和馬文才的賭斗消息眨眼之間四處傳播,離京城中不少文人墨客,紈绔公子都是在飯后茶前議論著這件事情。
“就看三日之后了,這個歡公子也當(dāng)真是厲害,從介介無名到如今的女帝垂恩,簡直就是平步青云,據(jù)說他還很得國子監(jiān)孔奇大人看重,前途無量啊?!?p> “那是自然,要不然他會受到女帝的嘉獎?而且你聽說了么,楊歡竟然打敗了楊府的大管家楊七叔,那可是內(nèi)壯高手啊,嘖嘖,想想都了不得?!?p> “更了不得的是,楊歡如今才十五歲,老子都十七歲了,還是淬煉血氣,沒有突破武修第一層,真是人比人氣死人?!?p> “切,你那破資質(zhì)能和歡公子比較?你老爹在你身上浪費再多的靈材寶藥,恐怕也都會被怡紅樓的香香姑娘榨干吧?德行,老子都沒突破,你突破個毛線?!?p> 典香樓的靠窗位置,幾個穿著華貴的俏公子議論著這個賭約,互相調(diào)侃起來。
“你們說歡公子啊,倒是個角色。
不過我聽說那個馬文才也是一個厲害人物。而且傳言他寫的字能夠幫人突破修為,成就神魂出竅,穩(wěn)固精神,很是不凡呢,我還是看好他?!?p> 一個身著紫袍的男子瞇瞇眼睛,似乎不看好楊歡。
“馬文才能寫字幫人,難道歡公子就不行?你忘了歡公子的美人圖了?還有前階段他打敗內(nèi)壯修士的萬階天梯,那才是真正的神通呢。”一個面容稚嫩的娃娃臉有些不服氣。
“可是歡公子的字……好難求,我之前幾次登門都沒有得到,而且據(jù)說迄今為止歡公子也沒有流傳出來多少字畫?!?p> “物以稀為貴,越少越值錢,我反正看好歡公子,最起碼歡公子平易近人,從來沒有看不起咱們貴公子,不像某些所謂天才,眼高于頂,臭屁要命,恨不得太宰大人給他舔腳趾?!?p> “說的也是,楊歡這人對我胃口,不怕強(qiáng)權(quán),敢直接狀告馬夫人,四宗大罪連楊國公也啞口無言,有膽魄。
而且他本事超凡,資質(zhì)絕倫,你沒看今天的金旨么?那是何等殊榮,尤其是那一尺功德,沒想到人家歡公子看也不看,直接就交出來,要作為賭注,讓馬文才拿出點彩頭來,喋喋,聽著就是個爺們,跟本少一樣?!?p> “切……”一眾華服公子頓時對著這個放豪言的人比個中指。
樓里面的議論之聲不小,一個個桌子之間議論起來,有不少貴公子更是賤賤的笑著,挺胸抬頭,竟然學(xué)著楊歡,穿上了離京成衣鋪歡公子版的素衣。
楊歡見到這個場景,估計會驚掉下巴吧。
他不會想到,自己習(xí)慣穿一身素雅儒衫,反倒成了離京城不少人的模仿對象。
“亂披風(fēng)……呼呼呼呼呼……”
此刻,在楊歡的小院之中,朱二胖不知道從哪里揪了一把黑鐵大錘,舞的虎虎生風(fēng)。而在屋頂上,楊歡習(xí)慣性的坐在那里發(fā)呆著,這會兒他已經(jīng)告假回家了。
可能是國子監(jiān)也聽說了馬文才和他的賭斗,所以故意放他回來做準(zhǔn)備。
“真是奇怪,二胖什么時候修煉了?竟然到了淬體境界,真是不可思議。”好半天之后,楊歡終于喃喃自語,將目光送朱二胖身上移開,看了一眼手中的《春秋劍典》。
這春秋劍典是他從孔奇手里搞來的,據(jù)孔奇說,其中的劍招是專門為淬體量身定做的,一劍在手,分別可以從煉肉,煅骨,易髓,皮膜,神力五方面修煉肉身。
“每一層九百九十九劍,淬體五重天,五層就是五千劍,這樣的招式強(qiáng)度,就算不會修煉的凡人也能強(qiáng)身健體了?!睏顨g將手中的劍典丟在一邊,腦海之中已經(jīng)開始回轉(zhuǎn)每一招每一劍,五千多劍招,他已經(jīng)差不多記熟煉了。
“可惜這不是我想要的法門,按照孔奇的說法,如果能夠?qū)⒕虐倬攀艅挸删攀艅?,煉成九劍,甚至可以躋身劍道,可惜這劍法太過雜亂,多是基礎(chǔ)招法,要領(lǐng)會其中的劍道真意還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春秋劍法,說白了就是春去秋來好好練習(xí),定然會有所成的笨拙劍法,也不知道是誰這么無聊,能弄一本這樣的五千多劍?!?p> 楊歡之前見識了六目蓮心輪,五氣彌勒肚,七妙玄門功這樣的神功,此刻比較之下,這春秋劍法簡直就是個渣渣,所以……他很不愿意修煉。
“亂披風(fēng),亂披風(fēng),亂披風(fēng)……”
就在這時,朱二胖開始瘋狂的攪動錘孑,那漆黑的鐵錘甚至化成了殘影一般在院子之中四處攪動,而朱二胖龐大的身體,此刻竟然顯得身輕如燕,和那黑錘如影隨形。
更詭異的,隨著這雜亂無章的黑色錘影,朱二胖的身體周圍猛地卷起了一股黑色旋風(fēng),越轉(zhuǎn)越急,越轉(zhuǎn)越快,最后連楊歡也看不清楚了。
“怪哉,這錘法竟然和春秋劍法一樣?初始看去我看到其招式雜亂,散漫無比,簡直就是無數(shù)的錘法拼湊起來的雜學(xué)。可此刻這幾百幾千招全部施展,一招快似一招之后,竟然別有妙用,難道……”
楊歡在屋頂看著朱二胖揮錘,頓時心念一動,在腦海之中把春秋劍法快速模擬運(yùn)轉(zhuǎn)起來,一遍一遍的推演加快,想象自己煉劍。
“呼……”
不過僅僅半刻鐘他就面色發(fā)白的張開了眼睛。
“不行不行,這劍法太過雜亂,太多了,五千多招,就算我的精神力量也扛不住,完全就煉不下來,別說一招招加快,更快,甚至以此來淬體了。
還是得實刀實槍的練習(xí)?!?p> 跳下屋頂,楊歡從院中的兵器架子上揪一把簡單的銅劍,開始一招一招揮舞起來。
這春秋劍法五千招,九百九十九劍為一層,就算九百九十九劍的煉,一個來回也得四五個時辰,而且這每一劍還都有名字,也虧的楊歡能夠記住。
一招一招的劈砍,楊歡就像一個笨拙的木偶,一劍一劍擺弄,每一劍都標(biāo)準(zhǔn)無比,可卻僵硬非常,在別人看來,簡直就和瞎玩一樣,因為這劍招根本就不連著。
不過當(dāng)煉到了一百劍時,楊歡頓時就感覺到手腳沉重,渾身血肉似乎都被這種僵硬而散漫,甚至毫無關(guān)系的劍招折磨拉扯,開始酸痛,這就是煉肉?
楊歡恍惚的理解了什么。
“還是不行,這劍有問題,劍體太重,而且不能夠和我的血氣想通,就算能夠煉肉,其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回頭得找一把好劍?!?p> 再舞一百多劍,楊歡已經(jīng)完全受不了拉扯了,這種煉劍,完全感覺不到劍的存在,倒像是自己在刻意折磨血肉,以這種笨辦法來壯大血肉,這完全就是滴水穿石,水磨工夫,根本不是楊歡想要的修煉方式。
“天下之劍,類別繁多,劍性也大不相同。
鋼鐵為劍,堅。
竹木為劍,輕。
石玉為劍,靈。
此外還有重劍,鈍劍,柳劍……我該取什么劍?”
抹抹眉頭的汗水,楊歡感覺到心口微熱,這是應(yīng)龍精血在發(fā)揮作用。
說實話,先前他一通煉劍甚至連觀想應(yīng)龍之血達(dá)到的淬體效果也不如,所以……必須換劍。
“轟隆??!”
就在這時,朱二胖猛然從那亂披風(fēng)的錘風(fēng)之中踏出,竟然直接以錘為引,將所有的黑色風(fēng)暴一下子凝聚一點,一錘砸下,轟地在空氣之中蕩漾開來,爆炸轟鳴,楊歡都差點兒被他的錘風(fēng)席卷。
“咦?這難道是錘意?難道朱二胖得到了什么奇緣?竟然有這等悟性?!?p> 楊歡不由怪異的盯向了朱二胖。
“嗡嗡嗡嗡嗡!”就在此時,朱二胖手中的巨錘開始猛烈搖動,顫抖,似乎被大力撞擊反震一樣,顫動不休,把一波波的力量震進(jìn)他的體內(nèi),竟然在洗練他的毛髓骨血,粹養(yǎng)皮肉。
楊歡看到這一幕,頓時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這錘子有問題,這錘子竟然可以通靈,不是凡物,煉錘法時,錘法招式竟然能夠引動錘意,撼動錘體共鳴,為人洗毛伐髓,這才應(yīng)該是我修煉劍法所需要的效果,這樣才能夠激發(fā)我體內(nèi)的應(yīng)龍精血,否則再強(qiáng)大,在復(fù)雜的劍招也是收獲甚微?!?p> 楊歡緊盯著那大黑鐵錘。
“咦?歡哥你看什么?你不是煉劍么?告訴你,我這錘子可是獨門秘技,也就我力氣大,皮厚才能練,我家老頭可是說了,你不適合的?!?p> 朱二胖氣喘吁吁的看著楊歡,晃晃自己手中的黑鐵錘露出滿臉賤樣。
“切,你力氣大,你能吃,你皮厚行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錘法是誰教的?還有這錘子,似乎不簡單啊?!?p> 楊歡翻個白眼,順手接過這黑錘仔細(xì)看來,不過剛一接觸,楊歡頓時就手腕一顫,差點兒讓錘子砸到腳。
怎么可能?
第一時間楊歡就想到了這樣一個問題。
眼下楊歡知道自己身負(fù)龍力,有應(yīng)龍精血日夜洗練,力氣遠(yuǎn)超同境界的武修,算下來就算沒有七八萬,四五萬斤也是有的,沒想到此刻竟然拿不動一個小小的黑鐵錘?
“嘿嘿,看到了吧,這錘子只認(rèn)胖爺我,我讓它輕它就輕,我讓它重它就重,歡哥你是使不了的?!敝於炙坪跖聴顨g不信,頓時摸摸那錘子,下一刻,這錘子之上竟然掀起了一縷縷烏黑流光,瞬間楊歡就手腕顫抖,感覺到整個錘子快速的加重起來,最后,他再也拿不住,自己轟地一聲丟在地上。
“寶貝?”楊歡詢問朱二胖,這個死胖子竟然得到了這等奇緣?
“也不是什么寶貝,我爹說這是他的粗淺之作,專門供我修煉武修的,他說只要我好好修煉亂披風(fēng),也能很快的自己打造這樣的錘子,要是我能突破武圣境界,甚至可以做出更好的來,到時候我就能拿動他的錘子了?!?p> 朱二胖眼底閃過幾分傷感:“可惜他走了,前階段跟著你發(fā)了小財,俺回家看了一眼,老爹帶著大哥三弟都走了,說是要去魯國找我娘?!?p> 突然,朱二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抹眼角的水花,咚咚咚的跑向自己的屋里,不一會兒就拿出來一塊拳頭大小的黑石頭遞給楊歡。
“歡哥,這是我爹送你的禮物,據(jù)說叫什么人鋼,他說你會用……”
“什么?”楊歡把聲音提高了一百八十度,瞪大了眼睛,連忙把那黑石頭接過來仔細(xì)端詳起來。
“你爹到底是誰?以前我怎么沒聽說過?似乎……似乎好牛逼的樣子,人鋼啊,這么大一塊人鋼……竟然隨手送給了我?”
好半天之后,楊歡顫抖著手將那黑石頭緊緊握在手心,緊張的盯著朱二胖詢問起來。
“我爹么,他叫朱八屆,他說他是什么鑄造師,還說俺老朱家都是鑄造師,他要俺好好跟著你?!?p> 朱二胖茫然的回答著。
“你爹就沒說些其他的?他是不是武圣高手?”楊歡撫著眉頭,此刻他越發(fā)覺得朱二胖他爹不簡單了。
“我爹就是個打鐵的,老蔡頭的鍋都是他給打的,哪里是什么武圣?”朱二胖嘀咕一句,翻個大白眼。
“不過我爹倒是說了一句話,讓我死活記下。”
“什么話?”楊歡鄭重起來,他此刻已經(jīng)斷定了朱二胖的爹是某位前輩高人,不由小心起來。
“他說以后俺的伙食就都靠歡哥你了,說跟著你,俺才能吃香喝辣,跟著他會挨餓的?!?p> 朱二胖一邊說,一邊不懷好意的盯著楊歡:“歡哥,給點錢唄,我去買些吃的,昨天我就吃了一頓飯,那倉里的一千斤米根本不夠俺吃幾天?!?p> “???”楊歡愣住了……似乎看到了朱二胖他爹無良的笑容。
“你也知道,俺是因為太能吃,俺爹養(yǎng)不起,所以才賣到怡紅樓的,最近俺是越來越能吃了,一頓飯能吃一千斤米,可俺沒那么多銀子,只能挨餓。
歡哥你不知道,每次吃飽之后,俺修煉都是很快呢,你教的羅漢拳和禿驢打滾我都練會了。
歡哥你那是什么表情?
喂,歡哥你別走啊,我爹說你得對我負(fù)責(zé)的,誰讓你教我修煉的……要是不吃,我就會餓死,歡哥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朱二胖提著大錘慘嚎著。
“我不是給過你三千兩銀子么?你都花了?”楊歡沒好氣的問一句。
“都吃飯了。”朱二胖委屈的說。
“這才十天……”楊歡感覺有些頭暈。
“再這樣咱們還真是得揭不開鍋了,不行不行,二胖你去幫我把那十八副字賣出去,一幅字一萬金,誰買起給誰,就說這字能幫人出竅凝神,感悟字意。其中更有浩然正氣,可以守護(hù)神魂,驅(qū)邪避鬼?!?p> 抱著人鋼,楊歡突然感覺這東西似乎并不難么好,似乎,自己做了一次虧本買賣。
“得嘞,就知道歡哥不會讓我餓肚子的。歡哥你放心,我爹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粗淺打造一些兵刃了,你不是要劍么?回頭我?guī)湍愦蛞话雅1频膭Α?p> 朱二胖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
“人鋼!”看看懷里的黑石頭,楊歡眼中苦澀一閃,最后終于換上了灼熱:“瞌睡來了送枕頭,就讓我看看這人鋼有何妙處?!?p> 幾步跨進(jìn)屋子,楊歡來到床上盤坐下來,下一刻,心神一動頓時神魂運(yùn)轉(zhuǎn),將一絲精神力量小心的刺入這貼在眉心的黑石頭中,同時,楊歡指尖擠出一滴血液滲入了黑石里。
“果然是人鋼,內(nèi)部存在血線和元紋,一瞬間我竟然能夠滴血認(rèn)主,精神灌注,我感覺,我可以為這石頭塑形……”
楊歡欣喜的張開眼睛,再擠一滴血液在石頭上,同時他心念運(yùn)轉(zhuǎn),那石頭竟然微微顫動,似乎要扭曲變化形狀一樣。
“嗡……”就在這時,楊歡突然感覺自己胸前一股灼熱升起,下一刻,他藏在胸前的小皮囊中,那顆血紅的珠子猛然飛了出來,竟然呲啦一聲的鉆入了人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