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說話?!笨粗浦景炎约好媲暗牟璞?jié)M,李淵伸手示意他坐下來。
沒有說什么,姜云志躬了躬身子然后就坐了下來。
“給朕說說,你那個東西是怎么造出來的?!憋@然,李淵還是對渭水河畔的事情更感興趣一些。
或許也不止于此,畢竟兩人才剛剛見面。
只不過他問的問題不太對。
“這個……臣怕是不能告訴太上皇,除非陛下點頭。”姜云志給的回答讓李淵旁邊的內(nèi)侍震了一下。
“嗯?”李淵的語調(diào)抬高了一點。
“恕臣直言,此物的威力太上皇您雖未親眼見過但也聽說過了,想必您也知道這東西以后會成為大唐的利器?!?p> “這種東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p> “朕是太上皇,也不能知道???”李淵的語調(diào)一瞬間抬高了好幾個度。
“您自己也知道,您是太上皇?!?p> ……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李淵卻整個人都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嘆了一口氣,充滿了失落和寂寥。
是啊,他是太上皇了,不是皇帝了。
“很好,自朕退位之后你是第一個敢這么和朕說話的人。”李淵的語氣再變,那種不滿和威脅很突然的消失無蹤。
“從朕自己的角度來說,朕很不喜歡你這種態(tài)度,但是從大唐的角度上來說,你這么做是最正確的?!?p> 能夠成為一個王朝的開創(chuàng)者,李淵自然不可能是那種狗屁不是的人,最起碼的眼光他還是有的。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樣的臣子才是最靠譜的,而不是像裴寂那樣依舊停留在他的周圍打轉(zhuǎn)。
“太上皇謬贊了?!苯浦疽稽c表情都沒有,盡量用最簡單的話來回應(yīng)。
“謬不謬贊還要等以后再看,既然你不肯向朕透露那武器的制作方法,那么說說看你還會什么吧?”
對于面前這個頗有點兒油鹽不進(jìn)的少年,李淵似乎是來了興趣。
“臣會的東西不多,但足夠讓大唐發(fā)生巨大的改變?!?p> “哦?你現(xiàn)在不過是個太史令,就敢夸下如此海口?”李淵笑了起來,這笑容讓他旁邊的內(nèi)侍都為之震驚。
自從玄武門之事過后,李淵的脾氣就變得陰晴不定的,笑這種表情更是很久都沒有展露過了,而姜云志卻做到了讓李淵笑,問題是內(nèi)侍還不知道姜云志是怎么做到的。
從見面開始姜云志一共也沒說多少話,大多都是李淵問一句他答一句,事兒就更沒做什么了。
內(nèi)侍的腦子有點迷糊。
“臣也不否認(rèn)這話說的有些大,但太上皇您認(rèn)為臣制作的那個武器是否能夠在軍中大量使用?”
姜云志淡淡一笑,他會的的確不多,但隨便拿點都是這個時代所沒有的技術(shù)。
“這是自然?!崩顪Y點了點頭。
火藥的威力如此強(qiáng)勁,以后的前景自然是非常好的,他雖然不滿,但卻也了解自己現(xiàn)在那個唯一的嫡子。
馬上皇帝,最喜歡最重視什么不言而喻。
“就如人們最開始發(fā)現(xiàn)金屬一樣,它們被做成了鐮刀、镢頭甚至是武器,在制成武器之后更是有著刀、劍、戈、矛和馬槊等等好幾種?!?p> “太上皇您覺得,這火藥能不能像鐵那樣呢?”
雖然是疑問句,但姜云志的語氣卻是篤定的,讓人毫不懷疑他還能做出別的東西來。
“可惜啊,可惜?!泵鎸浦境錆M信心的話,李淵卻搖頭大嘆可惜。
“你生的太晚了,若是再早個十五年……不!十二年就可,你足以成為大唐的國公?!?p> “雖然現(xiàn)在也不晚,但多少還是有些可惜啊?!?p> 李淵連連感嘆,讓旁邊的內(nèi)侍噤聲不敢說話。
一個少年,太上皇竟然說他有國公的潛質(zhì),這讓他一個小小的內(nèi)侍能說什么?
但是姜云志卻知道李淵在表達(dá)什么意思。
現(xiàn)在是武德九年,提前十二年,那會兒正是大業(yè)十一年的時候。
那時候的李淵還是唐國公,官拜太原留守以備突厥,也是他起兵的想法剛剛萌發(fā)的時候。
他是在感嘆,感嘆姜云志不是生在那個屬于他的時代,而是生在了這個屬于他兒子李世民的時代。
“太上皇說笑了,以臣的家世,生在那個紛亂的年代怕是早就沒命了,更別說什么國公了?!?p> 李淵的感嘆姜云志自然是能聽出來,不過卻也沒有表示什么。
自古以來只有朱元璋才是真正的草根皇帝,其他的都是有家世淵源的,而官員也基本上是這樣,平民和貴族之間有著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不要說什么科舉了,西漢的察舉制和前隋的科舉制都是個笑話。
西漢的察舉制度就不說了,那是一種選拔人才的方法,但也是官員們推薦自己親人的途徑。
至于前隋的科舉和明清的科舉制度可不一樣,前隋所謂的科舉是需要最低五品的官員做推薦的。
你一個平民,憑什么讓人家推薦你?才能?官員們誰重視這個?
“說的倒也是?!崩顪Y搖頭失笑,他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不過這也是你仇視突厥人的原因嗎?就因為這個才有了朝堂上和孔穎達(dá)等人辯論的事情?”
說到這里,李淵的興致又一次提了起來。
在他看來,姜云志所提出的辦法實在是有些過激了,讓戰(zhàn)俘去充徭役是好事兒,他也贊同,但是后面的就有些過分了。
人死為大,哪怕是異族。
“這個臣在朝堂上就已經(jīng)說過了,突厥之所以屢次三番的南下劫掠就是因為我們太過于優(yōu)柔了?!?p> “我們強(qiáng)盛時他們會低頭但也會劫掠百姓,因為他們知道我們中原孔孟之道大興,礙于顏面并不會拿他們怎么樣。”
“以至于我們?nèi)跣r他們就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只有真正的打疼他們,讓他們知道背棄盟約是有代價的,而且還不曉得,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心有忌憚,才能從根本上減少他們南下劫掠的次數(shù)。”
“那你對梁師都那邊怎么看?”李淵緊接著提出了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
“呵呵?!苯浦疚⑽⒁恍?。
“周朝曾有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p> “那原本就是屬于我們漢人的地方,我們可以不要,但容不得突厥人插手?!?p> “誰敢,就剁了誰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