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先是被這陰森恐怖的氣氛給嚇了一下,而后才看清楚,那張臉不是沒有五官,而是帶著一張白色的面具,那面具做工粗糙,卻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質(zhì)做的,在這黑暗中泛著淡淡的青光。
那只手倒是真的白,可真是白的膚如凝脂,卻只是被面具給映得有些發(fā)青而已。
就在凰涅這一恍神的功夫里,那個把她撞下絕壁的人已經(jīng)一個翻身將她抱在了懷里,一只手掏出一把長刀,狠狠插進(jìn)了一旁的絕壁里。
刀刃與絕壁劇烈地摩擦帶出飛濺的火星,而他們下墜的速度也已經(jīng)漸漸緩下來了。
眼看自己不用死了,這個故事也不會在這里烏龍的結(jié)束了,凰涅毫不手軟,沖著那人的面具就去了。
掀了一下,沒掀掉,被那人躲開了,凰涅鍥而不舍,接著掀。她到要看看這人的廬山真面目,居然敢把她從山崖上撞下去!
再掀,繼續(xù)被躲開,繼續(xù)掀,被躲……繼續(xù)……
這廂凰涅掀得不亦樂乎,那邊白衣人卻是有些苦不堪言,他既要抱住凰涅保證她不掉下去,又要抓緊長刀,來緩沖他們下墜的速度,還要不時(shí)地扭動自己的腦袋,來躲避凰涅的明目張膽地偷襲,實(shí)在是有些手忙腳亂。
但是即便如此,凰涅還是沒能掀掉他的面具。
在那人懷里,凰涅挑挑眉。居然還是個厲害角色,難怪敢把她從山崖上撞下去!
說到底,凰涅大小姐,還是在介意被撞下去這回事……
凰涅的動作越來越快,那人被她折騰得不行了,最后無奈地開口,“這位小姐,我承認(rèn)把你撞下來是我不對,但是你好歹也考慮一下我們的處境,先別鬧了,好嗎?”
他的聲音很好聽,好聽得有點(diǎn)似曾相識,但是此時(shí)那好聽的聲音里卻帶著滿滿地?zé)o奈。
凰涅卻是不怕死道,“居然敢把我從懸崖上撞下來!你給我等著!”
那人甚是好脾氣,連連道,“好好好,等著,等著……”
這回答甚和凰涅之意,她終于老老實(shí)實(shí)窩在那人懷里,不再折騰,而那人,也大大松了一口氣。
說話間功夫,二人就已經(jīng)從山崖上掉到了底部,那人緊了緊手臂,道一聲,“到了!跳!”,便將手中長刀變換了一個角度,二人陡然在絕壁上停了下來。
凰涅沖底下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下面水光瀲滟,是一潭不淺的湖水。
她有點(diǎn)糾結(jié),要不要跳下去,要知道,她可是……
這一猶豫,白衣人已然撐不住了,感覺到那人抱著她的手臂開始發(fā)抖,凰涅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眼睛一閉,硬著頭皮就下去了。
然后隨之而來的,就是沒頂?shù)闹舷⒏小?p> 睜開眼睛,看見水上面的一線天空,在水波蕩漾中忽明忽暗,扭曲了各種角度,凰涅吐出一串氣泡,向著水底深處沉去……
天空中唯一的光線被遮住,一面白色落在湖水上,象是慢動作回放般,那白色一個猛子就扎了下來,而后湖水被攪亂,凰涅合了合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人攬住了。
缺氧造成凰涅渾身無力,她沒有任何掙扎,就順從地被那人拖著,往水面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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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
岸邊,凰涅一邊猛咳一遍擰著自己濕漉漉的衣服,而那白衣人則是站在凰涅身邊,用一種莫測的眼神看著她。
猶豫許久,那白衣人開口,“剛才那么囂張,我本以為你應(yīng)該很厲害才是,卻沒想到……”
他話還沒說完,凰涅就炸毛了,“怎么?!不會游泳很奇怪嗎?!”
那人搖搖頭,“不奇怪?!?p> 凰涅心中略微舒坦一點(diǎn),卻又聽到那人說,“不會游泳不奇怪啊,可你居然連閉氣都不知道,就這么跳下來了?!?p> “你!”
凰涅甩過頭去,不再看他。
凰涅不會游泳,不僅不會游泳,還下水就沉,連憋氣都不會,不僅這輩子不會游泳,上輩子,上上輩子都不會。她曾經(jīng)花費(fèi)了大量的時(shí)間和精力來學(xué)習(xí)游泳,但都以失敗告終,就連當(dāng)年對她最有耐性的白離非都在教了她一個月,整個人都疑似泡白了一圈,而她卻連起碼的憋氣都沒學(xué)會之后,扔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揚(yáng)長而去,徹底放棄了教她游泳的想法。
每每想起這些往事,凰涅都不屑地撇撇嘴,哼,游泳算什么,不會就不會唄,就算是天才也不是萬能的嘛!更何況凰涅完全不認(rèn)為自己是天才。
完全可以說,游泳,就是凰涅永遠(yuǎn)都不想提起的痛腳。而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面具男居然這么堂而皇之的嘲笑她連憋氣都不會。
男人!你死定了!
凰涅猛地一握拳,沖著那男人就去了,速度極快!
而那男子卻象是沒發(fā)覺一樣,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水面,就當(dāng)凰涅的拳頭即將吻上他的面具的時(shí)候,他微微一側(cè)頭,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咦?”了一聲。
而就是這一側(cè)頭,讓他湊巧地躲開了凰涅的攻擊。
凰涅可不是奧格斯格那群笨蛋,她才不會真的以為這只是個巧合呢!有時(shí)候,能夠?qū)⒁患虑樽龅较袷乔珊弦粯拥某潭?,那恰恰更說明了,那人對這件事情的游刃有余。
凰涅一擊不得手,迅速又發(fā)出第二擊,抬腿一記橫掃,卻沒掃到人,男人不知什么時(shí)候早已繞到她身后去了,凰涅抬起胳膊,后肘重重地撞在那男人身上,而他拼了挨了這一下子的代價(jià),也成功地將凰涅圈在了懷里。
禁錮住凰涅的雙手,那人口中道,“誒誒誒,不要這樣子么……”
凰涅冷然一瞥,冷聲道,“放開!”
那人依言放開凰涅,退后,訕訕地摸著自己的鼻子。
凰涅看著他身上的白袍,皺眉道,“白九?”
“誒?”那人似是十分驚奇凰涅能夠喊出他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
他細(xì)細(xì)打量了凰涅幾眼,恍然大悟,“你是那個賣石頭的黑十!”
凰涅只是覺得他不僅聲音耳熟,而且一身白衣也是極為熟悉,隨口這么一問,居然還真的問對了。
白九用來包金幣的那方帕子還留在凰涅衣襟中,那時(shí)候她還想著挺有趣的一個人興許以后還會見面,卻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有遇見了,而且居然還是這樣的開場!
這下可真是有趣,有趣過頭了!
凰涅抬頭看看上空只剩下一線的天空,皺眉。她要怎么上去?眼看玄天果成熟在即,難道她就要被困在這七里絕壁之下了嗎?
身旁白衣人見到凰涅是自己的熟人,便興致勃勃地湊上來,問她,“你到這兒來做什么?”
凰涅第一次見這人覺得他像九天仙人臨世,高貴脫俗,后來他離開的時(shí)候卻像個街頭地痞,急急忙忙,而眼下,他又變成了個沒心沒肺的少年,剛剛害她從絕壁上掉下來,這會兒又心無芥蒂地問她來干什么。
這人,是真的?還是裝的?
凰涅冷冷撇他一眼,“我不是要到這里來,我是要到上面去?!?p> 凰涅指指天空,言下之意,都怪他把她撞下來。雖然性命無憂,可是現(xiàn)在想要上去就難了。
白九抬頭看看天空,嘖嘖道:“其實(shí)這是一個意外……”
凰涅橫了他一眼——跟著索藍(lán)混多了,也學(xué)會跟她一樣橫人了。
白九估計(jì)也知道自己的說法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不靠譜,訕笑著從凰涅身邊退開兩步。
他走到一邊的崖壁下,將他那把插進(jìn)巖壁的刀拔了出來。
那刀刀身幾乎全都沒入到了巖石里,但是白九拔出來的時(shí)候卻是毫不費(fèi)力。他將刀舉到自己面前,可惜道,“這刀是徹底毀了……誒……好容易找到這么一把看著順眼的兵器……”
凰涅翻個白眼,感情這人用的武器,就是用順眼不順眼來衡量的。
白九打量完他的刀,回頭沖著凰涅一笑,道,“我知道有上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