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同樣是等待，但是，比起在寬闊明亮的《晨曦新聞》新聞社的會客廳等待，程樂山感覺還是在偵察車的狹小空間里等待更舒服。
這臺偽裝成民用貨車的偵查車配備了齊全的監(jiān)控設(shè)施，幾乎就是一個小型前線指揮中心，十幾平方米的空間里，車廂靠近駕駛室的位置是擺放了五面顯示屏幕的監(jiān)視臺，到處都是電子設(shè)備，程樂山走過去的時候，不得不很消息不要被一個一個凌亂擺放的設(shè)備箱絆著。
監(jiān)控是耗費精力的活，所以，第九小隊幾名成員輪流盯著顯示器，這個時候，輪到胖子杰克和程樂山負責監(jiān)控，大個子和禿鷹負責把風，大個子坐在駕駛室里，但是禿鷹說說需要有一個人在外面放哨，然后禿鷹就獨自下車了。
程樂山懷疑禿鷹這只是找個借口，離開克萊爾的視線向霍夫曼控制中心情況，不過克萊爾似乎也完全不在意，得知恐怖分子嫌疑犯——這個時候說嫌疑犯完全只是因為沒有法庭裁決——亞倫的居所也有所謂“自然之子”的傳單，克萊爾就一直獨自坐在車廂的一角沉思，目光穿透車廂，似乎在凝望無限的宇宙，完全當其他人是空氣。
程樂山在胖子杰克身邊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才發(fā)現(xiàn)身上還穿著那件讓自己不自在的西裝，于是笨拙地把西裝上衣脫下來，扔在椅子靠背上，伸手活動了一下，這樣果然感覺肢體活動靈活多了。
胖子杰克的目光從顯示器上移開瞟了程樂山一眼，又重新回到顯示器上，笑著說：“穿這身不舒服吧，我從顯示器上一直看著你，你穿這身西服就和懷里揣著刺猬一樣坐立不安?！?p> 程樂山尷尬地一笑，說道：“介紹介紹你們是怎么部署監(jiān)控攝像頭的吧，和情報官一起去新聞社，讓我錯過了一堂課?！?p> 在去《晨曦新聞》新聞社拜訪皮特森之前，克萊爾安排禿鷹帶其他組員利用偵察車部署監(jiān)控，而程樂山需要去給皮特森帶索菲亞的“口信”，所以要隨克萊爾行動。禿鷹對于監(jiān)控有經(jīng)驗，指揮隊員完成監(jiān)控部署自然不在話下，只是程樂山也就錯過了一個學(xué)習(xí)監(jiān)控的機會。
還好，胖子杰克是一個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的人，他指著一個顯示屏幕說道：“你看這里，從這個角度我們能夠看見皮特森那個老頭在辦公室里的一舉一動。”
那個顯示屏里的畫面就是皮特森的辦公室，從角度看，是從皮特森靠椅后方一個比較高的位置俯拍，使用廣角的鏡頭，整個辦公室盡收眼底，此時，可以看見皮特森坐在辦公桌邊的背影，正在閱讀一份份新聞稿。
“這個攝像頭似乎是安裝在他那個很不實用的擺鐘上的，我沒猜錯吧。”程樂山說道，那個只有十二個小時刻度的擺鐘給他映象很深刻。
“沒錯，他的那個大鐘很顯眼，位置也很不錯，我們很自然覺得在上面安裝一個監(jiān)控攝像頭——來，再看這里?！迸肿咏芸擞|控幾下鍵盤，讓另一個顯示器顯示皮特森的正面畫面，這個沒有用廣角鏡頭，焦點擊中在皮特森的面部表情上，彌補了上一個監(jiān)視畫面看不見皮特森表情的不足，這個攝像頭似乎安裝在辦公室的門眉的位置。
程樂山嘖嘖稱奇：“我在皮特森的辦公室里一點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偷窺攝像頭，你們是怎么把攝像頭安裝進去的？在我們還在會客室等皮特森接見的時候嗎？”
胖子杰克詭異地一笑，說道：“不，你們在會客室等待的時候，我們的攝像頭正在盯著你，來吧，看看這段錄像?！币贿呎f，一邊操作著鍵盤，旁邊另一個顯示器上，顯示出兩個人，程樂山一眼就認出其中一位是克萊爾，但是另一位，他花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那就是自己，這段錄像正式他們在會客廳里面等待皮特森的時候的場景。
“天哪，我穿著那身衣服真是笨拙得像一只大猩猩，”程樂山咂了咂嘴，“這么說，你們連會客廳里面也部署了攝像頭？你們這么短的時間怎么做到的？”
胖子杰克呵呵一笑：“其實，是攝像頭一直跟著你們而已，來看看這個?！闭f完，胖子杰克按了腳邊一個箱子上的一個按鈕，箱子蓋子打開，里面有一簇六邊形柱體，似乎一個蜂巢，胖子杰克又按了幾個按鈕，從一個六邊形柱體中就飛出一只黑色的小蟲子，停在程樂山面前，懸浮不動。
禿鷹說：“這玩意叫做‘間諜蜜蜂’，一種小型電子偵查設(shè)備，顧名思義，就是能夠和蜜蜂一樣飛行并拍攝畫面。從你們走進新聞社開始，我們就一直操縱三只‘間諜蜜蜂’跟著你們，所以你們的一舉一動，我們都可以看得見，當然，等你們接觸到皮特森之后，我們的跟蹤目標就是那個媒體大佬?！?p> 胖子杰克用一個類似游戲機手柄的遙控桿操縱這只小蟲子繞著程樂山飛了一圈，又指了指另一個顯示器，畫面中顯示的就是程樂山的一周，正是這只小蟲子此時拍攝的畫面，程樂山的大頭在畫面中顯得很驚訝，胖子杰克覺得十分滑稽，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不用這么吃驚，伙計，你要不要試一試，我也是第一次見識這小東西，操縱這個玩意肯定比你想象的要簡單，一學(xué)就會?！?p> 程樂山接過操縱桿，試著操作了一下，小蟲子就隨著他的操作移動了一下，很快他就掌握控制這只間諜蜜蜂的要領(lǐng)。
“幾乎一點聲音都沒有，”程樂山贊嘆了一聲，“不知道是用什么動力方式飛行的?！?p> 胖子杰克聳聳肩，說道：“這點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這玩意怎么使用，背后的原理可不清楚，也許可以問問禿鷹，不過可能他也不知道，也許可以問問情報官?！?p> 兩人都快速的看了一眼克萊爾，但是克萊爾還是靜靜地坐在那里，既像是發(fā)呆，又像是思考，對胖子杰克和程樂山的對話不聞不問，他們很識趣地放棄了打擾她的想法。
程樂山讓間諜蜜蜂飛到自己的眼前懸停住，伸手想要抓住它，但是就在要觸碰到時候，間諜蜜蜂靈敏地往旁邊一閃，躲了過去。
程樂山有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只好放棄了，說道：“看樣子它能夠能夠自動躲避碰撞?！?p> 胖子杰克點點頭：“的確如此，要不然你覺得我們怎么能夠第一次用，就能夠跟蹤你們穿過新聞社那么多房間和門。”
程樂山讓間諜蜜蜂停留在面前，仔細端詳，這個機器設(shè)備有蜜蜂一般的大小，外形也很想蜜蜂，但是并沒有做得一模一樣，頭部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是人工攝像頭，只有四只腳，而且通體黑色，明顯看得出是一個人造機器。
他對胖子杰克說：“真是厲害！不過雖然飛起來悄無聲息，但是這樣一個黑蟲子在身邊飛，不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p> “當然，所以真正使用的時候要用隱身模式?！?p> “隱身模式？”程樂山問。
“按一下這里，”胖子杰克伸手按了一下操縱桿上的按鈕，“這樣就進入了隱身模式?！?p> 程樂山瞪著眼前的間諜蜜蜂，說：“隱身？可是我還是能夠看見它?！?p> “并不是真的隱身?！迸肿咏芸藦某虡飞绞掷飺屵^操縱桿，控制間諜蜜蜂飛到車廂天花板，貼近天花板飛了一圈，一瞬間，程樂山感覺間諜蜜蜂真的消失了，需要非常仔細才能發(fā)現(xiàn)這只飛行的蟲子。
胖子杰克解釋說：“就和變色龍一樣，這只蜜蜂能夠根據(jù)外界的顏色和光亮變化，調(diào)節(jié)自身外表的色澤，這樣，除非你知道它的存在，有意地去觀察，不然真的沒法發(fā)現(xiàn)它?！?p> “實話說，我就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有這樣一個小玩意跟著我，”程樂山承認，然后他感覺有點生氣，說道，“為什么不早告訴我？要是知道我一直在上鏡，我也許能夠表現(xiàn)得更好?！?p> “行了吧，”胖子杰克揮了一下手，“禿鷹說，如果事先告訴你，難保你會四下張望尋找我們的間諜蜜蜂位置，這樣沒準會露餡，所以還是把你蒙在鼓里好，再說，現(xiàn)在你了解這玩意也不遲?！?p> 程樂山還有疑問：“我在想，為什么不把這個玩意做得更像一只真的蜜蜂呢？我是說，外形就和真的蜜蜂完全一樣，這樣，萬一真的被發(fā)現(xiàn)了，那他們也只會把這當做一只真蜜蜂而已，而不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只偵查機器?！?p> “伙計，你來到晨曦星之后，見過蜜蜂嗎？”胖子杰克問道。
程樂山想了想，搖了搖頭。
胖子杰克接著說：“因為這個星球本來就沒有蜜蜂啊，而且，殖民計劃對于引進地球物種有各種限制，就是為了破壞所謂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幾乎沒有動物被引進，所以在浮島上，根本看不見地球上的蜜蜂，這樣，就算偽裝成蜜蜂，又有什么意義？”
程樂山明白了，點了點頭，說道：“你說有三只間諜蜜蜂跟著我們進去，現(xiàn)在我們有兩只間諜蜜蜂在皮特森的辦公室里盯著他，另一只呢？”
“在他辦公室外的天花板上，以防他會出去參加什么會議或者上廁所，我們就用那只蜜蜂盯著他，他現(xiàn)在對我們而言真的是毫無秘密，”胖子杰克露出陰險的笑容，接著說，“只可惜間諜蜜蜂只能秘密潛入，不能自己開門關(guān)門，這兩只蜜蜂是趁你們走進他辦公室的時候閃進去的，為了防止暴露，他們的行動要盡量少，現(xiàn)在一前一后監(jiān)視著皮特森，應(yīng)該足夠了。”
接下來，胖子杰克和程樂山做得事情就是盯著屏幕，觀察皮特森的一舉一動。
在暗處觀察另一個人的日常生活，一開始會覺得是一件很有意思、很刺激的事情，但是時間長了，就會覺得很無聊。一開始，皮特森連翻一次紙的動作，在胖子杰克和程樂山的眼里都顯得滑稽可笑，但是過了幾十分鐘，就顯得枯燥無味，畢竟被觀察者不是演員，只是重復(fù)重復(fù)又重復(fù)日常的活動。
身后嘩啦一聲，程樂山回頭看了一眼，見到禿鷹跨進車廂，他同樣穿著一身黑西服，配上目鏡和他的光頭，程樂山覺得這樣相當吸引眼球。
“情況怎么樣？”禿鷹一邊把西裝外套脫掉，一邊問道。
程樂山指了指屏幕，簡單地匯報：“皮特森一直沒有離開辦公室，期間有兩個編輯進去和他討論稿子，除此之外，沒有和任何人接觸聯(lián)系?！?p> 禿鷹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剛剛接到控制中心的消息，在浮島多個地方都發(fā)生了居民的抗議示威活動，都是針對公司的，我們需要更加小心，盡量不要和居民發(fā)生沖突?！?p> “示威？”程樂山疑惑地問，“為了什么？”
“有的是抗議公司沒有做好安全保衛(wèi)，覺得公司應(yīng)該能夠制止連續(xù)的爆炸時間；有的是抗議昨晚獵手部隊在昨晚的行動中濫用武力，不應(yīng)該擊斃嫌疑犯和威脅媒體；還有一批，是應(yīng)該能夠回地球的工人，因為星河號星際飛船不能按時返回地球，也在鬧事?！?p> 程樂山很不忿地問：“難道就沒有人抗議《晨曦新聞》沒有節(jié)操直播反恐行動嗎？”
“沒有，”禿鷹一屁股在一個設(shè)備箱上坐下，“我想幾乎所有的居民都同情媒體，但敵視公司?！?p> 胖子杰克突然喊了一句：“有情況！”
所有人立刻圍到監(jiān)控臺前，連一直沉思的克萊爾和坐在駕駛室里的大個子也不例外。
“一號和二號蜜蜂，就是皮特森辦公室里的那兩只，監(jiān)視畫面里什么都看不到了！”胖子杰克指著一片雪花的屏幕，咒罵了一聲，“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