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傳》被排成了歌舞戲，晏都子民聽聞這個消息，無不好奇。
這個時代的戲曲并不發(fā)達(dá)。主流的那是歌舞。唱戲?qū)儆谙吕锇腿寺牭挠顾追N類。本來，似王家這樣的世家是看不上這種民間藝術(shù)形式的。不過最近宮中流行一個叫“小品”的新鮮玩意。被傳出來后，世家子弟一瞧，發(fā)現(xiàn)這表現(xiàn)形式是俗了點，但架不住內(nèi)容有大俗大雅一面（瑤光：感謝歷年春晚提供素材）。因此覺得若加以改進(jìn)，也不失為一種新的藝術(shù)形式。
前面說到，世家子弟的藝術(shù)修養(yǎng)是很高的。除非特別沒有這方面的細(xì)胞。不然從小到大一套教學(xué)流程下來，總能掌握幾分要領(lǐng)。
有缺乏藝術(shù)細(xì)胞的，自然也有藝術(shù)天分很高的。如果一個有藝術(shù)天賦的孩子出生在世家，還是個男孩的話。在這個時代可謂是老鼠掉進(jìn)了米缸，狗熊進(jìn)了蜜罐。小日子過的不要太滋潤。
于是，一批很有藝術(shù)細(xì)胞的世家子弟就聚在一起，一段時日后，創(chuàng)出了一種新的藝術(shù)形式：歌舞戲劇。
藝術(shù)家們認(rèn)為，只有新創(chuàng)的歌舞戲劇這種高雅表演，才能演出《白狐傳》的精髓。那種鄉(xiāng)下人聽的俚曲，怎么能登大雅之堂！
瑤光聽完了王家侍女的知識普及，眼珠子險些掉出來。
這，這不就是歌劇的雛形么？
在座每一位賓客都得到了一本散發(fā)著墨香的新刻書本《白狐傳》。翻開來，不同于之前的話本，大段的情景描寫改成了唱詞詞牌。人物對話增多，場景被濃縮成幾處地方，精彩的情節(jié)對話被安插在每一個章回曲目。
這個，已經(jīng)不能叫話本了。得叫它劇本。
“吳娘子，請指教?！闭f話的是王家十九公子，傳說中的藝術(shù)文人。寬袍廣袖，飄飄若仙。一雙渴望認(rèn)同的眼睛閃著期望的光芒看著瑤光。
瑤光亞歷山大。你要是來個舞劇她還能說出一二。歌劇，她真的不知道能指教神馬啊！親！
好在她如今也歷練了出來，面上裝的不動聲色，翻了翻書頁，淡淡道：“詩詞寫的不錯。到底如何，還得演出來才知道。”
王十九公子居然沒有一點被怠慢的不快，信心十足道：“那是自然。吳娘子且觀看就是。”
藝術(shù)家終于走了?，幑馑闪艘淮罂跉?。忍不住端起果酒抿了抿，給自己壓驚。剛放下酒盞，就察覺了不遠(yuǎn)處看來的一道目光。
清雅無塵的身姿，美玉無瑕的容貌。秦琛見她看過來，微微一笑，舉起酒盞也抿了一口。
“……”瑤光默默無語的轉(zhuǎn)過臉。這次的宴席，是男女混坐。特么誰出的餿主意！
“子玉也認(rèn)識吳娘子？”夏無傷清朗的聲音透過熙熙攘攘人聲，很清楚的傳過來。
一瞬間，附近的人都止住了聲音，不約而同的聽秦琛的回答。
瑤光恨不得想捶死這個夏無傷！臭蟲！蟑螂！損人不利己說的就是這種人！
秦琛淡淡的笑了笑，不慌不忙的回答：“我喜看《白狐傳》。”
這個答案令不少人失望，不過也很正常。夏無傷笑道：“《白狐傳》確實新鮮，不同以往話本。不知吳娘子是從何而來的靈感？莫非見過通靈白狐？”
晏柔一聽也來了興致：“吳娘子，你見過白狐嗎？”
白狐？這個瑤光還真知道。如果不是變異白化病。白狐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常年冰雪覆蓋的寒冷地區(qū)。這樣的毛皮才具有天然隱蔽性。
她便道：“白狐又叫雪狐。多出沒于冰雪覆蓋之地?！?p> 夏無傷眉峰一揚(yáng)：“吳娘子書中的白狐，卻是尋常山林中出沒。”
瑤光揚(yáng)起下巴，用一種“你真蠢”的眼神白他一眼：“所以，才成了精怪。不需要毛皮之色來融入環(huán)境?！?p> “撲哧——！”放肆的笑聲十分響亮，帶著女子特有的柔麗。仔細(xì)一看，居然是顧家大姑娘。夏無傷本來還若無其事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一秒，之后又若無其事。
秦琛舉起酒盞，遮住彎起的唇角。
“顧家大姑娘的性子太不羈了?！标倘釅旱吐曇舻?，“我聽太子妃嫂嫂說，換了顧家二姑娘入東宮?！?p> 干得好，未央！瑤光在心里給她喝彩。嘴上假惺惺嘆氣：“各人有各人的天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p> 晏柔嘆息：“可不是。顧大姑娘人爽快，我覺得比那個矯揉造作的二姑娘好多了。可惜沒福氣。”
小公主，你這可說錯了。不入東宮才是有福氣。
瑤光覺得自己該找個機(jī)會和顧未央碰頭。可不知怎的，秦琛就跟吃錯了藥一樣頻頻往這邊看，惹的那個夏無傷也跟著往這里看。簡直有病！
臺上已經(jīng)開始了表演，一群綠衣的少女手拿絲綢縫制的柳條長帶，充作山林?jǐn)?shù)木。一個穿紅衣，一個穿白衣的兩女子帶著毛茸茸的耳飾和尾巴，意味狐妖。舞動一番后，紅狐開始唱：“深山千載，不問世事，退去狐身，修成人形……”
唱完后，又是一番跳舞。綠衣女子們圍成圈旋轉(zhuǎn)。衣袂紛飛，漫天綠影之后。綠衣女子分開，紅衣女和白衣女再度出現(xiàn)。狐耳朵和狐尾巴都不見了，成為了普通少女的模樣。
然后白狐下山做好事，卻弄出許多笑話。里面有一個丑角，詼諧有趣，演技令人呢嘆為觀止。
等到書生和白狐成親，上半場就結(jié)束了。看看時間，剛好是午宴結(jié)束。
這個安排挺好。上半場是喜劇，下半場就都是悲劇了。放在下午。想看的就看，不想看的可以隨意活動。
王十九公子再度過來，問瑤光感想如何?，幑膺@回有話說了：“丑角演的最好。書生長的方正了些，不對味。白狐……”她考慮了一會兒，找出自己的感覺：“長的漂亮，歌喉不錯，身段也美。但是，她不像精怪?！?p> “不像精怪？”晏柔插話。
“對?！爆幑饪隙ǖ牡?，“一看就是個普通的凡人漂亮姑娘。沒有精怪的感覺。”
“呵呵！”夏無傷又不討喜的開口，“吳娘子這話說的。莫非你見過精怪？”
“我沒見過精怪?！爆幑獠豢蜌獾姆瘩g，“但我知道，精怪一不愛錢財，二不愛權(quán)勢，三不愛才華?！?p> “哈！”夏無傷笑的更大聲了，“不愛錢財權(quán)勢也罷了。為何連才華也不愛？”
這也正是瑤光要說給王十九公子聽的：“白狐又沒有讀過經(jīng)史子集，書生的才華她不能理解，故而也不是知音。既不理解，又不通曉。如何能喜歡？其實凡人女子若沒讀過書，也不能理解男子才華所在。她們喜歡有才的男子，喜歡的其實不是才華本身，而是才華可以帶來的東西。比如功成名就，比如出人頭地等等。這些對白狐無用。所以，書生是會作詩還是會寫賦，對于白狐來說是無所謂的?！?p> “那白狐看上了書生什么？”晏柔不解的詢問。
“我知道。”顧未央呵呵一笑，斜睨了夏無傷一眼：“很簡單，美色嘛。書生貌美，小意溫柔，耳鬢廝磨、軟語溫存。這才是白狐看上他的理由?！?p> 秦琛持銀筷的手忽而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