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打架

　　門口的陳硯靜靜地看著她，她變了好多。

　　小時候她穿著裙子蕩秋千的樣子他到現(xiàn)在都記得。

　　他從小就生活在骯臟的街道，跟他同齡的小孩每天都穿著破爛的衣服，手指甲黑漆漆的，流著鼻涕，渾身都散發(fā)著一股惡臭的味道。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干凈又漂亮的小姑娘，猶如他在電視上看到的仙女一樣。

　　不對，比那些仙女還要好看上萬分。

　　那時候的他很小，但是心中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他想親手給她建造一個秋千。

　　再遇見時，是在學(xué)校門口。

　　前面兩個女生故意嬉笑打鬧，她神色淡漠靜靜地跟在她們二人身后。

　　仿佛被孤立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二人。

　　后來了解到，她叫喬舒，隔壁三中的，初三二班，年紀(jì)第一，每隔上三周都會在升國旗時在國旗底下念稿子。

　　兩所學(xué)校很近，只有一墻之隔，再加上她是拿著話筒，她的聲音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她念一句，他就會在心中重復(fù)一遍她的話。

　　后來一次期末考試，兩所學(xué)校的學(xué)生隨機分配考場位置。

　　喬舒被調(diào)到了附中，就坐在他前面。

　　那場考試是他有史以來最緊張的一次，握著筆的手有些發(fā)抖，但是眼里的喜悅卻怎么也收不住。

　　幾天后，他才了解到原來學(xué)校是按照成績排的考場，從那以后，他拼了命的學(xué)習(xí)，想考第一，為的就是下次有機會跟她在一個考場。

　　哪怕一句話不說，只要看著她，他就很滿足了。

　　元旦時，聽說她有表演。

　　那是陳硯第一次逃課，去了三中。

　　他到的時候主持人正好念到她的名字，“有請初三二班的喬舒同學(xué)帶來的鋼琴演奏《月光曲》”

　　燈光忽的暗了下來，隱約看見一道纖細的身影站在舞臺中央，眾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隨著燈光的亮起，就看見舞臺上的少女右手放在胸前，微微欠著身子，做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禮儀，少女雖年紀(jì)小，但舉手投足間盡顯優(yōu)雅。

　　她身著淡紫色長款紗裙，頭發(fā)被挽起，幾縷碎發(fā)從額角垂下來。

　　她坐在鋼琴前的椅子上，她的背很薄，但是卻挺得很直，纖細白皙的手指撫上琴面，琴聲徒然在臺上響起。

　　陳硯看著臺上舉止得體的女孩，這一刻，他清晰地聽見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她就像那天上不可褻瀆的神明，他不敢奢望。

　　陳硯斂眸，自卑感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卷過來，將他徹底淹沒。

　　“你竟然敢打我！”

　　刺耳的女聲撕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于水柔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喬舒。

　　她竟然敢打自己。

　　喬舒剛才打她用了十分力氣，這會手疼的不行，沒空搭理她，暗搓搓的揉著自己的右手。

　　于水柔最討厭她這幅對什么都滿不在乎假清高的樣子，罵了一句臟話跟她扭打了起來。

　　于水柔平日里看著囂張跋扈不好惹的樣子，但是真打起來還是不如喬舒。

　　喬舒從小學(xué)時就跟別人打架，一開始她只是單方面的被揍，后來次數(shù)多了，她也明白了里面的要領(lǐng)，往哪里打最痛，她也知道的門清。

　　再加上于水柔個子沒有她高，可以說是喬舒單方面碾壓她。

　　但是因為她穿的太厚，行動有些不方便，沒一會兒就有些力不從心，小臉紅撲撲的。

　　于水柔看準(zhǔn)機會，目光閃過一絲狠辣，旋即，抬起手想還回去剛才那一巴掌，但是手腕卻隔著袖子在半空中被人狠狠箍住。

　　——是陳硯！

　　“陳硯，你……”

　　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你們在干什么！都給我散開！”教導(dǎo)主任怒氣沖沖地走過來。

　　從剛才這個班就鬧哄哄的，如果不是別的同學(xué)過去告訴他有人打架，這個班能把屋頂給翻了。

　　等看清被圍在中間的是兩個女生，臉色更加難看，“你們兩個女生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打什么架，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主任，是她先動的手??！”于水柔捂著臉哭訴著。

　　教導(dǎo)主任看了她一眼，里面的衣服被扯壞，臉紅腫一片，看起來狼狽又慘不忍睹。

　　相比之下，旁邊的喬舒除了頭發(fā)有些凌亂，其他都好好的，連衣服都沒有臟一點。

　　她雙手插兜，一副高高掛起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像是剛才打架的人不是她。

　　教導(dǎo)主任有些為難，說是喬舒先動的手他是不信的，整個二中，誰不知道喬舒，學(xué)習(xí)好，性子軟，從來不惹事，人緣很好。

　　但是眼前的場面，無一不告訴他，確實是喬舒動的手。

　　“是你先動的手嗎？喬舒?！苯虒?dǎo)主任看向她。

　　喬舒點點頭。

　　看見她點頭，于水柔又哭訴起來，比剛才嚎的更大聲，“主任，你也看見了，我就說了兩句話，她上來就打我，你不能仗著她學(xué)習(xí)好就包庇她啊?！?p>　　事情還沒了解清楚，就被扣下一個“包庇”的帽子，任誰聽了都不會高興，他冷下臉，“同學(xué)，你放心，學(xué)校從來不會包庇任何一個犯錯的學(xué)生。”

　　“為什么打架？給我個理由?！?p>　　他雖然這么問著，但是眼神卻一直看著喬舒，仿佛在等她的答案一樣。

　　喬舒抿了抿唇，悶聲道：“她先罵人?！?p>　　于水柔立馬搶先開口，仿佛別人都欠她似的，“我罵你什么了？！我就說了幾句話，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她就是仗著喬舒還有其他人說不出來那句話，故意這么說。

　　但是她想錯了，如果是以前的喬舒，肯定默不作聲默默地咽下所有的委屈。

　　但是現(xiàn)在的喬舒是從二十五歲穿越來的，許是跟當(dāng)慣了人人敬仰的“陳太太”，她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喬舒微微蹙眉，“罵人帶父母，你很有理嗎？”

　　“你父母供你來上學(xué)是讓你來罵人的嗎？還是讓你來學(xué)校隨隨便便污蔑人的？你這樣對得起誰？”

　　沒料到她會這么說的于水柔愣在原地。

　　旁邊有個同學(xué)沒忍住笑出了聲，被他一傳染，其他人也彎起嘴角。

　　連陳硯也翹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