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們把匣子搶走了！” 蝶姬焦急的對孟婆說。孟婆依然沒有什么表情的看著蝶姬，就象前一刻她聽到明性的死訊一樣，蝶姬不禁心里有點生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好重新坐在石凳上自己生悶氣，想辦法。
沉默了半晌，孟婆終于開口問道：“他有沒有說別的？” “?。空l？” 蝶姬被這突然其來的問題給搞糊涂了，再轉(zhuǎn)念一想，才明白孟婆是在說明性，于是搖了搖頭：“沒有，他就說完那句，他錯了，來世他不再為僧。其他沒有了?！?孟婆似乎已經(jīng)料到了，卻又似乎有點意外的『哦』了一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口中喃喃的道：“不管你如何的佛法高深，到最后還是一樣！何苦當(dāng)日許下那樣的諾言?你真傻啊。” 蝶姬奇怪的看著孟婆，心中暗想： 『原來孟婆和明性大師那么熟啊，還有過什么諾言？』 孟婆幽幽的看了蝶姬一眼，臉上卻笑了，輕輕的拍了拍蝶姬的手道：“傻丫頭，我已經(jīng)都忘記很久了，可是今天你一說他死了，我便又想起來了，我不是說了嗎？時間久了，說不定我就會記起來的，現(xiàn)在我記起來了一點了。”
蝶姬一聽立刻把匣子的問題丟到腦后去了，拉起孟婆的手問道：“哦！原來您和明性大師很早就認(rèn)識了？” 孟婆笑了笑，“明性！那是他這一世做和尚取的法號，我認(rèn)識他的時候，都叫他宗元?！薄白谠窟@一世？那您認(rèn)識他的時候是哪一世??？”蝶姬好奇的問著，“那可真不記得了，讓我想想……” 孟婆皺著眉頭仔細(xì)的想了想：“到底是什么時候我也不太記得了，大概是五、六百年前了吧?！?“五、六百年前？好早以前??！可你的樣子還是很年輕啊！” 蝶姬驚訝道，她看孟婆的樣子以為再怎么樣也不過就一百幾十年罷了，誰知道孟婆居然已經(jīng)在這里呆了五、六百年了?！肮?！你這個傻孩子，鬼哪里會老的！” 孟婆哈哈的笑著，可是蝶姬卻看見她眼角帶著一絲的淚光，蝶姬又輕輕的問道：“您現(xiàn)在不是孟婆了嗎？怎么還會是鬼？” “孟婆也是鬼啊，只不過是管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的小鬼罷了，以后你就會知道的?！?p> 孟婆頗有深意的看了蝶姬一眼，蝶姬卻一頭的霧水，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以后會知道，只好帶著疑問的看著孟婆。“現(xiàn)在和你說也沒有用，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嗎？還想不想聽我這五、六百年的老鬼說故事啊?！?孟婆微笑著拍了拍蝶姬的手，蝶姬連忙點了點頭道：“當(dāng)然想聽，當(dāng)然想聽，您也不老啊，真的不老?！?孟婆笑得更是開心，用手摸了摸蝶姬的頭發(fā)，聲音隨著回憶慢慢的低沉下來?！澳莻€時候啊，我認(rèn)識的宗元，是一個很孩子氣的男子……”
……
梅雨方歇，初晴，悶熱的空氣中帶著春季特有的甜香。
一個清幽小跨院的東廂房，門半掩著，時不時有笑聲傳出……“宗元！你看我今天作的這幅畫，好不好？” 一個十八、九歲的美麗女子指著書桌上的畫稿問身旁的男子。那名被喚作宗元的男子彎下腰去，非常仔細(xì)的看了一遍那幅畫之后，一聲不吭，臉上的神情卻嚴(yán)肅的一塌糊涂。那女子見他嘴角越來越向下牽，心中不免有些緊張，怯生生的問道：“怎么？難道又有什么不對嗎？” 宗元待了好半天才抬起頭來，看見那女子眼中的恐慌，禁不住笑出來但是馬上又板起臉，可是又想笑又要板臉實在很難，一時之間他連都說不出話來了只剩一張扭曲的臉。那女子一見更是覺得自己肯定有哪里沒有畫好，所以才會被笑話。她用力的跺了跺腳，緊緊的咬住了下唇，一臉委屈的樣子，淚水就在眼眶上打轉(zhuǎn)，一付將哭未哭的神情。宗元見她那付樣子，這才慌了手腳，連忙一把拉住那女子的手，那女子卻來了小性子，用力的甩開宗元的手，把身子背對著他，肩頭微有些抽動，宗元一見嚇得連忙說道：“燕娘，燕娘，快別哭了，我是逗你的，我沒有說你畫的不好??！” “可是你笑話人家了！” 燕娘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皼]有啊！真的沒有??！我是看你畫得好，高興才笑的?。∥野逯樖枪室庖耗阃娴?，我不騙你！騙你就罰我當(dāng)和尚娶不到你！” 宗元急忙雙手扳住燕娘的肩膀，想把她的身子扳過來。燕娘卻依舊甩開了他的手：“我才不信呢！一定是我畫得不好，你就笑話人家！看我生氣就說好話哄我！再說，誰答應(yīng)了要嫁給你的？我可沒答應(yīng)過啊！” 說到后面，肩頭抽動得更厲害了，卻不象是在哭，倒有些象是在笑了。宗元聽她的口氣便已經(jīng)知道她沒有生氣了，心里卻仍然怕自己說錯話惹她不高興，只好用手輕輕的拉了拉燕娘的袖子，口中喃喃的說道：“好嘛，不嫁就不嫁嘛，但是我真的沒有笑話你的意思，我是看你畫得好，所以開心的笑的，板臉只是為了作弄你的?！?燕娘一聽卻不高興了，‘騰’的轉(zhuǎn)過身來，用手狠狠的一掐宗元的胳膊，口中狠狠的說道：“好！不嫁就不嫁，這可是你說的！” 宗元沒料到臨末了自己還是說錯了話，一臉錯愕的神情看著燕娘，另一只手捂著胳膊呆呆的看著她。燕娘見他傻楞楞的看著自己，臉立刻就紅了，心里更是又好氣又好笑，用手指輕輕的戳了戳宗元的額頭，輕聲的罵了一句：“你這個呆頭鵝！真是笨??！” 便忍不住掩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