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風(fēng)起,大雨停歇過后夜空迎來一輪新月,我渾身發(fā)熱,四肢疲軟沒有力氣??恐鴺堑佬嗽S久,我捂住嘴咳嗽了兩下,昏暗的樓道中響起腳步聲,我抬頭看向唯一散發(fā)光芒的樓道門口,那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她越是接近,我看的越發(fā)模糊,我想努力睜開眼睛仔細看看,但眼皮如同千萬斤的石頭沉重。
“哥哥,你沒事吧,給你吃個糖?!?p> 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出現(xiàn),并不是我想要見到的那個人,我的心猛的一沉,盡管如此,我努力伸出手掌,接過她遞給我的那顆糖果。
我重重的喘息,想要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我要窒息了,就像一條魚兒離開了水。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離開了,她進去了電梯,她的背影竟然有些熟悉。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了樓道,抬頭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第八層樓。腳下也沒留意,一腳踩進水坑里,整個人跌倒在地,下意識的用胳膊肘撐住,衣服濕漉漉的,還有大塊的泥漬沾到。
這場雨來的好巧,讓我發(fā)燒,讓我跌倒。
一場大雨過后,刷新整個世界。
我艱難的移動著腳步,四肢微微發(fā)顫,找了個最近的賓館推門進去。那前臺大媽用方言問我怎么了,我說摔了一跤,淋了點雨有點發(fā)燒。
大媽給我辦理好入住手續(xù)后不知道從哪里翻來了藥,端來一杯熱水讓我吃藥。
我忍著饑腸轆轆,空腹吃過藥,大媽說有事喊她便離開了。我脫掉濕漉漉的衣服,沖了個熱水澡打開空調(diào)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我做了許多夢,或許并非是夢,而是一種清醒時也能籠罩住自己心靈的恐懼感或者說是幻覺,閉著眼睛能感覺到灰色的隧道,無限長無限快的運動,無限多的細節(jié),無限多的“任務(wù)感”,下意識里覺得“這是無法抵達的終點”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做這件事情。睜著眼能看到所有該看到的東西,但是依然能感到那種整個世界都在崩壞的恐懼、壓抑感覺,像是到了佛教中的末法時期。
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痛苦的小聲嘶喊傾訴,我能夠感覺到自己嘩嘩的流淚。
開始感知不強,像是舌頭深處感受到了一種既涼又熱,光滑又粗糙的幻覺,意識深處的空間中出現(xiàn)了一塊灰色的空間幾何體,我能用一雙不存在的視角看到它,和眼前的正常暗夜同時存在,它無限小又無限大,好像只是一個微粒,但又像中子星一樣無限重。只是感覺非常矛盾,恐怖感并不強。所有的“看到”都不是眼前切實的看到,而是“感覺到”,自己心中明確的知道這是假象,這是在夢境,我卻怎么也醒不來。眼睛越睜越大,拼命地希望用眼前的真實來驅(qū)趕這種所體會過最強大的恐懼感。
等我徹底清醒時,我的胃疼的不行,自己的睡姿像個躬身的蝦??诟缮嘣锏奈遗老麓玻咨吓K兮兮的衣服,衣服雖然很臟但總比光著膀子好。
我出了房間門,嘶啞的聲音喊著大媽,她看見我立馬呆住了,我大概也能想象得到自己憔悴的模樣。
我用舌頭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大媽接過一次性杯子給我倒了杯熱水。我說了句謝謝,聲音卻嘶啞模糊不清。大媽也沒在意,又給我找來了藥,叮囑我吃過飯了再吃藥。
我回了房間翻騰著背包,找到了在火車上吃剩下的一半面包,就著熱水吃了一點,胃疼的不行,強忍著疼痛喝完藥繼續(xù)躺在床上。
沒多會兒敲門聲響起,實在沒力氣起床,喊了句進來,大媽提著一個暖瓶進來。
“小伙子,我給你放壺?zé)崴谶@里,渴了自己倒。”
說完她就出去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
這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我的靈魂無處安放,我找不到她,也丟了自己。
我才想起來看手機,已經(jīng)是我來南江的第二天晚上了。我一覺睡了近十二個小時,怪不得能夠做那么多光怪陸離又令人壓抑的夢。
手機通知只有班長打來的電話,給他說了一下自己有點事情,這兩天可能上不了課,他也沒說什么,就當(dāng)我是曠課處理。
我呆呆的看著那一百多次未接通的電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不可能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我不清楚自己什么時間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太陽曬進房間,我翻身起床的時候能夠看見光芒中飛舞的灰塵。
燥熱的臉頰令我難受,用冷水沖洗過后,拿起劣質(zhì)的牙刷和牙膏刷牙。
嗓子眼里泛起一陣陣的干嘔,我吐了口唾沫,里面全是血絲。
張大嘴巴對著鏡子看了一下,咽喉已經(jīng)紅腫的不像樣子。我拖著無力的身軀出了房間,大媽還站在柜臺前,友好的問我身體怎么樣了。我勉強的說還好,但憔悴的模樣被人一眼看穿。
“小伙子,你要去干嘛啦,要不要我?guī)闳メt(yī)院,你也不是南江人吧?!?p> 我笑著拒絕了大媽的好意,可有些事情,是無法被幫助的。
我裹緊了衣服,上面的干泥漬我用濕毛巾擦了擦,雖然還有印記,但也不是很明顯了。太陽的溫度貼合著皮膚,那耀眼的光芒散播大地,我孤身只影走在街頭。
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和殷肆肆就像兩只飛在天空的風(fēng)箏。我們雖然處在同一片藍天下,但我們得歸途都在那條風(fēng)箏線上,我們有過纏繞,也不過只是相交一點,多無干涉。
我自認為很了解殷肆肆,可一但聯(lián)系不到她,我就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四處亂飛,無頭蒼蠅也不過如此。
我控制著疲軟無力的身軀怎么也走不完這漫長的街道,我恍恍惚惚的看見了一道光芒,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花,什么都結(jié)束了。我感覺自己是要死了,可我有好多事情沒有做過。
“喂!喂!沒事吧?”
一個小孩子拍著我的臉頰,我暈暈乎乎的醒了過來,周圍一群人圍在我身邊。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有人在說著些什么。
“小周子,你快回來,在那里干什么!”
一句話把小孩子嚇的一愣,他看見那個說話的人立馬跑開,鉆進人群,消失不見。
我扶著地站了起來,還說道:“沒事沒事,低血糖頭暈?!?p> 周圍的人緩緩散去,好冷漠的人啊。
橘右京的貓
西安疫情終于結(jié)束,我也能回家了,提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