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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挽天傾

第七章 千古艱難唯一死

紅樓之挽天傾 林悅南兮 2419 2022-01-09 11:56:44

  秦府

  秦業(yè)迎著賈珩的目光注視,長嘆了一口氣,道:“賢侄有所不知……”

  秦業(yè)終究不是那等依仗權(quán)勢就翻臉無情的無恥之徒,就將剛剛見過賈珍的經(jīng)過說來,當(dāng)然如果賈珩知難而退,他也正好問心無愧。

  秦業(yè)如此的心思,正是處在這般一種左右搖擺的復(fù)雜情景上。

  賈珩沉吟半晌,自是察覺到秦業(yè)心頭的糾結(jié)和矛盾,就問道:“秦世伯,我和令嬡婚書已定,秦世伯難道要悔婚不成?”

  秦業(yè)面露苦笑,道:“老夫自是不會悔婚,只是此事畢竟?fàn)可娴劫F府族長,賢侄回去之后,難保不會再起波折啊?!?p>  賈珩道:“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寧國府雖勢大,但說破天去,也逃不過一個理字,況我也是賈族中人?!?p>  但事實(shí)上,賈珍百分之百要胡來。

  紅樓夢原著多次提到賈府干涉,從王熙鳳弄權(quán)鐵檻寺,借長安節(jié)度之手,參與長安府尊和長安守備親事之爭,再到賈璉偷取尤二姨,鳳姐對苦主張華的迫害,可以說,賈府這種事情干的不是一件兩件。

  當(dāng)然,他好在還姓賈,若事情鬧大,他或可以尋賈母這位兩府里輩分最高的老太太評理。

  但能不能見到賈母,又在兩可之間。

  所以,此事需要提前防備。

  他向來謀而后動。

  若還未見秦可卿也就罷了,方才既已見得秦可卿,這要是一步退卻,他豈不是成了被牛頭人的苦主?

  既存此念,賈珩目中現(xiàn)出堅定,沉聲道:“秦世伯放心,寧國府那邊,我會想辦法周旋,世伯,我和令嬡的婚事,還請盡快議定下婚期,否則,賈府說不得還會再使手段?!?p>  如是迎娶秦可卿,賈珍再想從中作梗,就要難上許多了。

  秦業(yè)遲疑道:“賢侄,這太過倉促了吧?!?p>  賈珩沉吟了下,正要勸說秦業(yè),忽聽得一聲柔媚、酥軟的聲音,“爹爹……”

  簾子之后,倩影微動,現(xiàn)出一女來。

  秦可卿在簾后聽了半晌,聞聽寧國府族長將代子提親,就是臉色一變,

  “你,如何出來了?”秦業(yè)臉色微變,這時代雖男女大防雖未如,但一未出閣女子,見于外男,還是有著幾分不太妥當(dāng)。

  但秦業(yè)家終究是小門小戶,倒也沒有那么多講究。

  “爹爹,方才之事,女兒已聽了大半,既婚約早定,豈可輕易失信于人,縱有不妥之處,也是女兒之命了?!鼻乜汕淇聪蚯貥I(yè),清聲說道。

  見這一幕,賈珩也不由面色動容,他確是沒想到,秦可卿竟能說出這番言語來。

  也是,既能懸梁于天香樓,若無一分烈氣,似乎也說不過去。

  要知道,千古艱難唯一死,縱然是死,其實(shí)也是需要一定勇氣的。

  見秦可卿出來勸說,秦業(yè)蒼老面容上現(xiàn)出無奈,終究長嘆了一口氣。

  這位在工部蹉跎半輩子,性情本就綿軟,否則也不會如此左右搖擺,若是拒絕賈珍,在陶然居就可開口言辭拒絕,賈珍還能強(qiáng)逼不成?

  若要悔婚,就可直接作惡人,打發(fā)了賈珩。

  但前者畏懼賈珍權(quán)勢,后者又不想做惡人,同時擔(dān)心賈珩來鬧,于是兩相為難,躑躅猶疑。

  秦可卿顯然是知道自家父親性子的。

  秦業(yè)面色變幻了下,說道:“罷了,罷了,婚約既定,豈可失信于人?寶珠,將姑娘帶回去,這就見外男,成什么樣子。”

  寶珠從一旁走過來,拉了下秦可卿的衣袖,小聲道:“姑娘,先回去罷?!?p>  秦可卿也反應(yīng)過來,就羞紅了面頰,方才也不知為何,心頭一急,就走將出來,但此刻才知方才是多么逾矩。

  偷瞧了一眼那沉靜依舊,氣質(zhì)清逸的少年,見其目光溫煦地沖自己微微頷首,心跳加快幾分,櫻唇翕動了下,還未說什么,就被寶珠拉著進(jìn)了內(nèi)宅。

  “小女不知禮數(shù),賢侄見笑了?!鼻貥I(yè)嘆了一口氣,面色苦悶道。

  賈珩面色一肅,說道:“哪里,令嬡重然諾,尚節(jié)義,當(dāng)真是奇女子也?!?p>  比起寧國府,他出身寧國旁支,家境清寒,秦可卿還能履諾,這就顯得尤為可貴了。

  尤其挺身而出,更是讓人感佩。

  秦可卿如此,他又豈能退縮?

  聽賈珩贊譽(yù)之語,秦業(yè)笑了笑,看向賈珩,道:“只是賢侄,要如何應(yīng)對賈家?”

  賈珩道:“賈珍雖為寧國之長,但我同為賈家一脈,其能行之策,左右越不過威逼利誘,若是鬧大,我會先求榮國府的老太太,若事仍不諧,左右不過一場官司罷了?!?p>  這時代,退婚就是這樣,賈珍雖為寧國長房,但也并非一手遮天,真要逼得他一紙訴狀告到官府,賈家也要頭疼。

  不過,以他估計,真的求到賈母那里,此事就此打住了。

  秦業(yè)性情綿軟,聞言,面帶苦色,說道:“這……豈不是鬧得滿城風(fēng)雨?”

  賈珩嘆了一口氣,他自是理解秦業(yè)這種心態(tài),但如今的他還真的沒有多少籌碼對抗賈家,說道:“秦世伯,那不過是最壞打算,賈珍雖強(qiáng)勢跋扈,但若連族人姻緣都搶奪,西府的老太太一向是憐貧惜弱,豈會容他?”

  秦業(yè)嘆了一口氣,道:“只得如此了,只是賢侄凡事三思而行,還是謹(jǐn)慎、周全為要?!?p>  賈珩道:“世伯放心,珩醒得利害。”

  秦業(yè)雖覺得不太妥當(dāng),不過眼下也無法,還是與賈珩商定了婚期,待下個月的十五完婚。

  待賈珩一走,秦業(yè)又是一陣唉聲嘆氣,回到后院,看著秦可卿,道:“此事恐怕還有波折。”

  秦可卿輕聲道:“爹,既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人家,怎好輕易改口反悔?我看這賈公子也是個心志高的,你方才聽他之言,也是剛直不屈的性子,若是說不好,恐還多生事端?!?p>  秦業(yè)抬頭,看向秦可卿,搖頭道:“只是他家……比起寧國府來,苦了你了?!?p>  秦可卿嘆了一口氣,幽幽道:“女兒也不是那貪慕富貴之人,再說寧國府那等鐘鳴鼎食之家,咱們家小門小戶的,也不好高攀,女兒既已許了人,若中途反悔,縱是嫁到寧國府,也要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呢?!?p>  秦業(yè)嘆了一口氣,默然不語。

  賈珩出了秦家,臉色猶自明晦不定,他豈看不出秦業(yè)心理的糾結(jié),至于秦可卿什么心思,他一時也拿捏不住,女兒家的心思原就難猜。

  不過,此女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還不錯。若非如此,也不會入了賈母的眼,得其不住口的夸贊。

  “娶親還需一筆銀子,同時,需得盡快考取功名,否則,哪怕將秦可卿娶回家,也保不住。”賈珩突然就生出一股緊迫感。

  一路無話,心事重重地回到賈宅,剛一進(jìn)入屋中,蔡氏自是問著經(jīng)過,賈珩如實(shí)相告。

  蔡氏道:“珩哥兒,此事你做得不錯,若那寧國府敢胡來,我就去求問榮國府的老太太去?!?p>  賈珩道:“婚事與秦家已經(jīng)議定,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完婚,以防變數(shù)?!?p>  只要秦可卿過門,賈珍才會偃旗息鼓,至于再有謀算,就只能見招拆招了。

  蔡氏笑道:“哥兒不必?fù)?dān)心銀錢耗費(fèi),你成家立業(yè),姑娘在時也留了幾百兩銀子,完親事是夠用得了?!?p>  賈珩感激道:“有勞蔡嬸操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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