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玄清對著冷謙道:「敢問龍陽子前輩,此話當真?」
冷謙道:「張三豐邀貧道,鐘山夜看塵氣說的。」
劉古泉插口道:「貧道與善澄從集慶、平江那方過來,應天府城內(nèi)一點戰(zhàn)亂跡象都無,百姓安居樂業(yè),看來朱元璋治理的不錯,不過張士誠治下的平江,則更是繁華?!?p> 劉基沉吟了一陣,道:「至正十六年春,劉某還在處州任職元朝時,據(jù)聞朱元璋剛攻下集慶城,去年冬其屬下已打下處州路;聽去過處州城的村民回來說,軍令嚴謹、城內(nèi)也很安定,其下屬行樞密僉事胡大海,也代他送來了請?zhí)??!?p> 邱玄清看著劉基道:「不知施主原屬意何方豪杰?」
劉基回道:「先前還尚未確定,劉某夜觀星象,吳地方位的牛宿主星明亮,劉道長剛提到的集慶、平江一帶,將有豪杰應運而出,可能張士誠?可能朱元璋?」
「而楚地方位的翼宿主星,近期也明亮有光,此處原屬徐壽輝,以為他坐大坐穩(wěn)了,不過剛看『形勢圖』中,卻出現(xiàn)新的名字『陳友諒』?!?p> 接著對盧秋云道:「看盧道長剛從西邊來到,請問是從湖廣一帶過來的嗎?」
盧秋云道:「不錯,師尊要我們四人去各地洞天福地洽取『仙人輯』,順道探訪各地的情況。貧道負責大江上游以及洞庭、鄱陽兩湖一帶?!?p> 續(xù)說:「這位陳友諒,據(jù)聞是沔陽漁家子弟,幼時上了私塾讀些書,原本在縣衙門當個簿記,后來投效徐壽輝的將領倪文俊麾下,開始反元,并迅速發(fā)跡,隨后殺了倪文俊并其軍,據(jù)說也未聽命于徐壽輝。」
冷謙此時道:「不能選陳友諒,此人信奉邪祟?!?p> 盧秋云聽了后,也道:「陳友諒原本只是縣衙門的小吏,聽聞因為某種因緣,開始祭拜五通神,之后便發(fā)跡迅速?!?p> 劉基心想著荊州方位的軫宿主星略暗,楚地翼宿主星近期大亮,想來徐壽輝狀況不是很好,陳友諒曾弒主一次,可能還會有第二次。不過,劉基考慮的是另一層面。
便道:「剛才看『形勢圖』中,出現(xiàn)陳友諒的勢力,原本劉某思考的,若他是南方人,可能『崇蒙』程度較輕,對劉某志向應該較有幫助;不過聽冷兄及盧道長如此說來,此人當過元朝小吏,又汲汲于迅速發(fā)跡,心術不正、桀傲叛骨,確實是不值得輔佐?!?p> 接著說:「北方只剩韓林兒與劉福通的大宋尚苦撐著,等察罕平定山東后,預料時日所剩不多。南方臺面上目前只剩淮東、吳越一帶的張士誠,浙東沿海的方國珍,以及集慶附近大江南北的朱元璋?!?p> 劉基大略地對太和四仙分析張士誠、方國珍的情況。
張士誠在至正十三年與元廷在高郵大戰(zhàn),宰相脫脫即將戰(zhàn)勝平定,卻臨陣被奉召遣返,隨后更被流放邊疆、貶抑身隕。此戰(zhàn)也使張士誠一戰(zhàn)成名,進一步南取平江(蘇州)。
然而,之后便沉溺于富庶與繁華,朱元璋與其搶奪地盤,擔憂同時被北邊的察罕帖木兒兩邊夾攻,又轉向臣服元朝,被授為太尉,以守成為主已無大志,不是劉基的人選。
方國珍則更不用說,劉基與其交手多次了,此人海販、走私出身,對元朝降而復叛,叛又復降,割據(jù)一方的軍閥罷了;若是天下安定,朝廷有實力征討了,必降無疑,以私利優(yōu)先,胸無大志之輩。
說到這時,劉基對冷謙道:「剛剛冷兄說,三豐真人希望小弟出山輔佐朱元璋,想必也是經(jīng)過一番評估?!?p> 「小弟先前有考慮過此人,據(jù)聞他要求下屬不濫殺、不擾民,征賢者、用儒士,眼光較為長遠,應該是想要有一番大作為之人,近來也收到送來的請?zhí)??!?p> 接著說:「不過,因為他出生于江北淮南,年少出家為僧,長期在穎、泗各地化緣,他的『崇蒙』程度,一直是小弟的疑慮,若輔佐上了位,卻崇蒙依舊,豈不白費了小弟一番功夫?!?p> 「原本是想再打探消息,考慮還有無其他的人選,既然連真人也推薦,看來真的是要靠朱元璋了?!?p> 冷謙回道:「真人在意的是天地之氣,而非天地之心?!?p> 四仙聽了劉基與冷謙的話后,也默默地點頭,修道人注重的是天地之氣,氣能調(diào)和不偏頗,除有助于修道外,也是代表世間上,詭異、怨懟、憤懣、冤屈等之事件少,百姓較能循天道行事,法自然處世。
不過儒家注重天地之心,心正則意誠,意誠則身修,身修則家齊,家齊則國治,國治則天下平。
循天道則終歸天下平,相反的天下平也反映了循天道而為;對于端正天地之心,或者天地之氣,儒、道皆有其根由,不過重點是如何去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