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默默看著面前這個瘦弱的青年,這個本來可以成為正三品大納言的家伙,卻陰差陽錯的成了自己的仆役。不過這活生生的例子也讓他確定了一件事,歷史正在發(fā)生變化。
看著眼前不知所措的小一郎,李天佑平淡的說道:“既然你成了我的手下,再叫這個名字難免會有些別扭,以后你就叫秀長吧?!彪m然歷史發(fā)生了變動,但是李天佑還是決定把這個本應該屬于他的名字還給他。
“秀長,秀長。我也有正式的名字了!”小一郎十分高興,念了兩遍之后,給李天佑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爸x謝主人賜名?!笨粗吲d的秀長,李天佑微微一笑,“你也別走了,隨我進城去見見那織田信長。”
聽了李天佑的話,興高采烈的秀長猶如被人從頭頂潑了一盆冰水。成了李天佑的仆役之后,他的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原本一些不敢想的事情,也漸漸的浮上了心頭?!爸魅怂降资鞘裁慈?,竟然如此若無其事的稱呼領主的姓名。”聯(lián)想起最近的那些傳言,一股莫名的恐懼充滿的他的心頭。這秀長咬了咬牙,吞吞吐吐的問道:“我斗膽問一句,主人可是從今川那邊過來的?”這句話都沒用李天佑說,那翻譯聽了便直接告訴了他答案。
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秀長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這位主人是今川家的大人物,看他手下的這些人,或許還是個家老什么的。至于他們來尾張的用意,不用說,肯定是來勸降領主大人的。今川家坐擁三國強不可敵,若是織田大人他肯投降。對他們這些平民來說,還真是件好事。
秀長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著李天佑到了清州城附近。和中國的城池不同的是,日本古代的居城不是城市,有些類似于歐洲的城堡。里邊沒有平民居住,主要是住著當?shù)氐念I主和他手下的那些武士們。至于平民和商販,很多都是住在城周圍的城下町。剩下的則是像秀長這樣住在散落的村莊里。
李天佑一行人衣著古怪,剛進城下町就已經(jīng)被城主的眼線給盯上了。這還沒走到居城附近。遠遠的就看見清州城門戶大開,一群揮刀舞槍的武士魚貫而出,向著李天佑一行人的方向徑直就沖了過來。
看到平時趾高氣昂的武士老爺們成群結隊的從城里出來,秀長本能的反應就是逃跑。跑得快些還能留命,跑得慢必定會因為擋路被斬殺當場。就在他剛轉身要跑,但還沒邁步的瞬間。卻看到李天佑還站在原地。似乎是很平靜的樣子??吹街魅藳]動,秀長硬生生的停住了已經(jīng)準備開跑的身體,張開雙臂護在了李天佑的面前。李天佑看著秀長單薄的背影,臉上浮起了一絲感動。而其他眾人的臉上也都是帶起了淡淡的笑容。
見對方向自己沖來,梁三帶著水手們紛紛端起了火槍,潘常還是一臉冷峻,只是將手挪到了腰畔的刀柄上。不過那群武士也不是為了殺他們來的,沖到附近之后只是擺出了一個半月形的陣勢,堵住了他們前進的道路。
從武士中間走出來一個人,只見他斜披著上衣,肩頭扛著長刀?;位斡朴频淖叩搅吮娙说母浇?,一臉玩味的打量著眾人。當他看到護著李天佑的秀長時,這人忽然皺起了眉頭。雙手拿下肩頭的武士刀,也沒拔刀,刀鞘帶著風聲向最前邊的秀長掄了過去。秀長見這人過來,本來就嚇得有些腿軟。又見他拿刀要砸自己,他認命般的閉起了雙眼。
就在他閉眼等死的時候,這人的長刀也掄到了他的耳畔。再近一寸,便能砸得秀長頭破血流。但那刀卻停下了。秀長壯著膽子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細縫,就見對面那人雙手持刀立在自己對面,而他的太陽穴上,正頂著一根黑洞洞的槍管。而這桿槍的主人,就是那個曾經(jīng)給自己銅錢,被主人稱作小三的人。
這梁三和李天佑待得久了,連表情都和李天佑有些相似。持槍頂住了這人的頭,梁三的臉上竟掛起了一副調(diào)侃般的笑容?!坝痈鐒偸盏钠鸵?,還答應管他飯呢。若是一頓沒吃就被你給弄死了,豈不是害我佑哥說了不算?”對面那人聽了梁三的話,皺了皺眉,手中的刀依然懸在秀長的耳畔,嘴里渾濁不清的說了一句日語,“竟然是明朝人?”
這人的一句話,說的秀長有些發(fā)愣。主人不是從今川領過來的嗎?為何城主大人會說他是明朝人?今川領有個叫明朝的地方嗎?
那人身后的武士見自己的主人被人用鐵炮抵住了頭,不由得騷亂起來。紛紛想要沖過來救人。而前邊那人忽然朝后邊喊了一句。武士們頓時就安靜下來。那人冷冷的看了秀長一眼,將手中的長刀收起,對李天佑說了一句:“既然你們是明朝過來的,就跟我來吧。”那群武士給這人讓開了一條路。李天佑一行人跟著他進了清州城。
進了一座大廳,那人將手中的武士刀扔到了旁邊。自己大咧咧的坐在了主位的方向?!皠偛庞悬c小誤會,但這事都已經(jīng)過去了?!边@人也沒管眾人,只是自顧自的說道:“我叫織田信長,是這尾張國的大名。你們既然來了我這里,就隨意些。”
看這織田信長還算客氣,李天佑剛想著做個自我介紹。那織田信長卻緊接著又說道:“鐵炮這東西很好,我也有些。你們能有十幾桿,想必在明朝的實力也算是不弱。既然你們今天過來拜訪本人,這十幾桿鐵炮就當是給我的見面禮吧。”聽了他的話,李天佑本來想好好說話的想法一下就煙消云散了。這是什么樣的奇葩,自己這邊還一句話都沒說,他竟然就開口要見面禮,還點名了要自己的火槍。難怪他能有那么一個綽號。這傳說中的尾張大傻瓜果然是有些不著調(diào)。
既然他這么直接,李天佑索性也懶得客套,開口說道:“織田領主,李某這次不是專門過來拜訪你的,也沒有什么見面禮要給你?!甭犂钐煊诱f沒有禮物,這織田信長頓時就將臉沉了下來。朝著側門的方向大聲喊道:“世間怎么會有這么無禮之人,這種人怎么配和我坐在一起說話!猴子,去把他們趕走?!?p> 織田信長話音剛落,便從旁邊的小門鉆出一個人。這人身材矮小,相貌長得十分猥瑣。出來以后便徑直跪倒在織田信長面前,恭恭敬敬的說道:“猴子拜見主人?!笨椞镄砰L抬腿便將這人踢到,邊踢邊罵:“蠢材,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把這些摳門的家伙趕走。還要等我說第二遍嗎?你除了拿個草鞋還能干點什么?”
那相貌畏縮的仆人倒很是靈巧,被織田信長一腳踢翻之后,從地上滾了一個圈便站了起來,依舊是恭恭敬敬。“是的主人,小人這就將他們趕走。”說完這猴子抄起一根依在門邊的長桿便向李天佑走來。
從織田信長喊第一句猴子的時候,秀長的看這人的眼神就變了。同時變了眼神的還有坐在他身前的李天佑。李天佑眼神十分復雜的看著這個向自己走過來的男子。這個相貌畏縮,混的凄慘無比的家伙?,F(xiàn)在的猴子,以后的天下人。看他一步步的向自己走來,李天佑忽然開口說道:“織田領主,我是從今川家過來的,從他們那邊得了點消息,準備過來賣給你??磥砟阋彩遣桓信d趣。罷了,李某這就告退?!闭f完李天佑起身就要走。
聽李天佑這話,織田信長的眼中驟然閃一道精芒。但馬上又換回了之前那副隨性的樣子,“先別忙著走,既然你是從今川領過來的,想必是有些好事要告訴我。這樣吧,你把消息告訴我,我也不找你要見面禮了。順便還可以請你們吃頓飯,如何?”
見主人不再趕他們走,那手持長桿的猴子愣了一下,轉頭又走回了織田信長的身邊。聽了織田信長的話,李天佑笑道:“我今天吃過早飯了,還是把這消息賣些錢來得實在?!?p> 可能是覺得這么繞下去也沒什么意思,見李天佑還是這幅樣子,織田信長忽然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正色說道:“你先把情報說了,若是真有用處,我自然會給你賞錢。”李天佑輕輕的搖了搖頭,“織田領主搞錯了,不是賞錢。是你買情報的費用?!闭f完李天佑又坐了回去,對著織田信長說道:“我有兩個消息,當然,是不是好消息就看領主你怎么理解了?!崩钐煊右桓笔虏魂P己的態(tài)度說道:“第一個消息是:今川家已經(jīng)開始在三河國集結武士,你們這一戰(zhàn)在所難免?!崩钐煊舆@句話說出來,偷偷瞟了一眼織田信長,只見那織田信長不為所動。只是淡淡的說道:“這個我已經(jīng)知道了,三河這么近的地方,怎么可能沒有我的眼線。”
見織田信長的反應和自己料想的一樣,李天佑繼續(xù)說道:“既然今川領有織田家的探子,那我第二個消息便好說了。今川義元要去甲斐見武田信玄,聽說在那里會面的,還有美濃的人。他們要商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這個消息,織田領主可有耳聞?”這句話李天佑說的真假摻半。前半句是真的,今川義元確實要去甲斐,這還是李天佑攛掇的結果。而后半句明顯就是編來騙織田信長的。只要他得到了今川義元去甲斐的消息,這后半句想不信也難。
果然,織田信長一聽到這個消息,再也坐不住了。氣的直跺腳,大聲罵道:“那該死的齋藤義龍,他害死了我的岳父,奪了岳父給我的美濃,現(xiàn)在又轉頭來勾結外人搶我的領地?!笨赡苁怯X得光罵還不夠解氣,織田信長劈手躲過旁邊猴子手里的長桿,批頭蓋臉的就向猴子打去。這猴子也不敢還手,雙手抱頭撲倒在地上,任由織田信長抽打。
可能是發(fā)泄夠了,打了一會,這織田信長又冷靜下來。原地轉了幾圈,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樣下去可不成,義龍那家伙雖然無恥,可卻真有些本事。得馬上抽調(diào)一部分兵力去防守北邊才行?!?p> 說完,織田信長急匆匆的朝廳外走去,臨走前向眾人拋下一句話?!艾F(xiàn)在是緊要關頭,每一分軍費都有用處,不能給你。不過我也不會賴帳,你看這廳里有什么喜歡的東西,盡管拿去抵你的情報錢?!闭f完他便匆匆的走了,臨走時還將一旁的武士刀也抓起來拿走了。
見織田信長如此無賴,所有人都傻了眼。這大廳里空空如也,除了那兩扇推拉門,就剩下幾個坐墊??偛荒馨训厣系拈介矫撞鹆诉\走吧。李天佑撇了撇嘴,慢慢的將目光放到了趴在地上哀嚎的猴子身上。反正自己已經(jīng)收了一個日籍的仆役,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這主人不肯掏錢,便拿你這天下人來抵債。
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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