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臺上就是事多
齊老師連忙找補(bǔ)道:“那洪翔給我們拉調(diào)門,會不會?”
“會,我拉,你們唱?!?p> 余老師沖后臺喊道,“給洪翔拿個凳子,他腿腳不好,不習(xí)慣蹲著拉?!?p> 洪翔道:“不用麻煩,我站著拉也行。”
“吁——”
臺下響起一片噓聲。一聽余老師要搬凳子,連臺上帶臺下都起了一身冷汗。
錯了呀!
不能唱打雁這一段。
汾河灣又名打雁進(jìn)窯,無論是京劇、梆子、豫劇、江淮劇甚至是二人轉(zhuǎn),唱的都是寒窯得見柳銀環(huán)這一段。
洪翔說演大雁就是撿個便宜話,沒成想余老師真沒反應(yīng)過來。
這凳子一搬上來就要分前后臺了,到時候可真圓不回來了。
回身瞥了一眼后臺,果然沒有人勤快的搬出凳子呈上來,眼巴巴的瞅著意識清醒的兩人,等著他們往回找補(bǔ)。
齊老師一句接著演,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洪翔得趕緊接過話頭,“余老師別著急,我先找一下角色?!?p> “怎么演個大雁還得找角色呢?”
“那多新鮮吶,您是讓我演北方的大雁還是南方的大雁?”
余老師道:“沒有這個說法,都一樣?!?p> 洪翔一本正經(jīng)道:“不成,咱們這行得嚴(yán)謹(jǐn),我現(xiàn)在跟齊老師一樣了,都是唱戲的,跟你這個臭說相聲的一起上臺...”
“等會,你嘴放趕緊點(diǎn)?。 ?p> 洪翔歉意一笑,欠欠的拍了拍余老師的胸脯,“這么說您可能不太清楚,就是舊社會說的那個戲子。”
余老師直接把洪翔的手拍打下去,“你什么毛???什么戲子你這是?”
“戲子嘛,你們無情,我們無義?!?p> “去!你才是那啥呢?!庇嗬蠋熡滞屏艘话?,“沒有那個說法,南雁北雁都一樣。”
洪翔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那公母有區(qū)別么?既然南雁北雁都一樣,男雁女雁應(yīng)該有區(qū)別吧?!?p> “嗨!也沒有?!?p> 齊老師找到了話口,“那得有區(qū)別?!?p> 洪翔附和著點(diǎn)點(diǎn)頭:“男雁叫聲得硬氣,我給你學(xué)一個你看想不想??!嘎~嘎~嘎~”
“等會吧少爺,你這是鴨子,不是大雁。”
“那母雁也有區(qū)別啊?!?p> 齊老師一挑眉,“那母雁是怎么叫的呢?”
“大爺來玩呀~”
“吁——”
余老師連忙給他攔了下來,“你這是母雞,不是母雁。”
“哈哈哈哈哈!”
臺下哄笑一片。
就算是喝多了,余老師仍舊潛意識里記著三翻四抖,“合著還是你們無情?!?p> 觀眾們一愣,品了半晌,突然爆發(fā)出震天的聲響。
洪翔臉一垮,“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演不了了,你們另請高明吧?!?p> 說罷,他轉(zhuǎn)身就要往臺下走。
眼看他要走,余老師噌的一步就竄了上去,直接抓住洪翔的胳膊,扯著嗓子大喊道:“洪翔耍大牌啦!快拍,快拍!”
臺下觀眾笑的樂不可支。
一些老觀眾看到這段,笑的前仰后合,肚子都有些抽痛,他們什么時候見到余老師這么熱鬧過。
洪翔看了一眼臺下,“我就是給那些攝像機(jī)面子你知道吧?!?p> “知道知道?!庇嗬蠋熯B連點(diǎn)頭,“少爺,咱趕緊回來吧?!?p> “那別唱打雁這段了?”齊老師適時的湊上一句話。
“不唱了!”余老師雙手一拍,腦子里又清醒了幾分,“咱們從別窯開始唱。”
洪翔和齊老師對視一眼,齊齊的長舒了一口氣。
這回可不能讓余老師挑起話頭了,洪翔連忙問道:“齊老師,剛才沒問,您唱的哪工???”
回歸正軌,齊老師也輕松許多,“哈哈哈哈,這你就外行了吧,我們這一行不分公母?!?p> “哈哈哈哈哈?!?p> “哪個公母???他是問你唱哪個行當(dāng)?!?p> “哦~”齊老師后知后覺的拍了拍腦門,“你問這個啊,我唱的花旦。以后別用那外行的詞問我啊!”
“嗨!人這還外行,行,你唱花旦那就唱...王寶釧?!?p> 啪!
洪翔一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滿臉的無奈。
“薛仁貴二婚了?那罪名可夠判的?!?p> 余老師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就二婚了,就一個媳婦?!?p> 齊老師道:“那應(yīng)該是柳銀環(huán)吶!”
說著,他給洪翔打著眼色。
洪翔頓時明了,“齊老師,古代人沒有二婚那一說,那都是三妻四妾。”
“什么三妻四妾,就一個媳婦?!庇嗬蠋煬F(xiàn)在說話是哪哪都不挨著。
“那我聽臺底下小孟說您家怎么四五個媳婦呢?”
“哦——”
“你別瞎說嗷。”余老師接梗還是快,連忙做出心虛的表情。“就一個。”
“那就柳銀環(huán)吧?!焙橄枧陌宥ㄏ隆?p> 齊老師道:“行,那個給休了?!?p> “什么休了,就一個,柳銀環(huán),別的本子里也叫柳迎春、柳金花、柳英環(huán)?!?p> “好家伙,這是娶了多少個!”
余老師氣急敗壞道:“就一個,你到底唱不唱!”
“唱唱唱!這就唱,誰不唱誰無情?!?p> 倆人反應(yīng)也是快,說完就齊齊看向洪翔。
這一場里他是真的沒有角色了。
臺下觀眾一愣,順著兩人的目光也反應(yīng)了過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笑聲。
“得,那我演個薛丁山?!?p> 余老師擺擺手,“沒有薛丁山什么事,他都被射死了?!?p> “等于說我演個大雁被射死了,演個薛丁山也被射死了?”
“對?!庇嗬蠋熜Φ溃澳銈冞@行殺青就是快?!?p> “那行,你倆準(zhǔn)備準(zhǔn)備給我披麻戴孝吧?!?p> “什么就披麻戴孝,你都死了還在我們這占便宜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p> 洪翔清晰地聽到臺下一小姑娘笑的都快要別過氣去。
“姑娘你抻悠著點(diǎn),你也想他倆給你披麻戴孝啊?”
余老師道:“占便宜還沒夠呢,趕緊打扮打扮開唱吧?!?p> 齊老師點(diǎn)點(diǎn)頭,“行,那我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行頭。”
“咱這沒準(zhǔn)備行頭,您就素身吧?!?p> “那我就這身吧,那我也得簡簡單單畫一畫,因?yàn)榈脜^(qū)分一下啊,我演的是他媳婦。”
齊老師抄起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別過頭去打扮起來。
余老師掐著腰,沖洪翔嘮著閑白,不至于讓這段空過去:“臺上就是事多?!?p> 洪翔道:“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喝多了?!?p> “嗯?!?p> 余老師毫無自覺,一板正經(jīng)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哈哈哈哈哈!”
臺下的觀眾笑的更加熱烈,尤其是前排的觀眾們,笑的都快斷了氣。
這頭三排的票都被黃牛炒到了上千塊,但是這一次真的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