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剛看到李東陽終于可以為己所用了,不由得喜出望外,但他知道做為一個皇帝,怎能喜怒露于形外呢?于是屏住笑容道:“先生請講,朕聽著呢?!辈⑶覍﹃惼湮涫疽馊ノ萃饩?,不能讓任何人進(jìn)來。
李東陽道:“皇上,朝中大臣以前曾經(jīng)上諫過,但都被劉瑾等人壓下,或者另造名目,誣陷中傷,多有傷害,所以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人都對他們畏懼如虎,即使有正義之士,也不敢挺身而出,所以要想扳倒‘八虎’,先要找一個有分量的大臣出來帶頭上奏,彈劾他們,這樣,群臣才會跟隨而上?!崩顤|陽的這番話也說明了他已經(jīng)想到了朱玉剛剛才的那些奏折是假的,呀不然的話他身為大學(xué)士,這么大的動靜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他一時緊張,才沒有去細(xì)想其中的蹊蹺,當(dāng)然也只能作為暗示的話說說罷了。
雖然李東陽的話只是就事論事,但在朱玉剛聽來,分明就是說他聽信奸佞之言,打擊忠臣,才致使現(xiàn)在朝中無人敢說話,朱玉剛暗想自己怎么像著了魔一樣,做的盡是那個正德皇帝所做的事,現(xiàn)在還要替他背黑鍋,他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先生說的極是,那這樣的人該到哪兒去找呢?先生可有合適的人選?”他想李東陽自己是絕對不會去冒這樣的風(fēng)險的,但是他既然說了出來,那么必然已經(jīng)想好了人。
果然,李東陽低頭略微沉思了一會兒,抬頭說道:“皇上,老臣心目中有一個人,不知道皇上是否聽過他的名字?”
“是誰?快說!”朱玉剛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就是左副都御史何代軍!”
何代軍?朱玉剛覺得這個人的名字有點熟悉,好象在哪里聽過似的,細(xì)細(xì)一想,才想起他是李東陽的得意門生,此人為人傲慢,極不合群,但卻一身正氣,不卑不亢,又寫得一手好文章,為朝中人士所敬重,如果要寫一封討伐奸佞的檄文恐怕真的非他莫屬了,李東陽把他說出來確有舉賢不避親的意思了。朱玉剛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此人可以勝任,但不知如何進(jìn)行呢?”
“其實朝中眾大臣都在左顧右盼,只要有第一個人站出來,一定能夠帶動一大批人的,到時候皇上略微作個姿態(tài),局勢就盡在掌握中了。”李東陽握緊拳頭,充滿自信的說道,連胡須都飄了起來。
朱玉剛暗想,李東陽畢竟是文人,把一切想的太過簡單了,難道劉瑾等人會甘心束手待斃嗎?他們一定會作殊死掙扎的,如果到時候動用武力的話,恐怕會傷及一大批人,即使能夠取勝,朝廷也會元氣大傷的,所以在發(fā)出聲討之前,應(yīng)該先剪除他們的羽翼,還有他們手中掌握的錦衣衛(wèi),東廠的勢力。
“那你準(zhǔn)備叫那姓何的準(zhǔn)備怎么做呢?”朱玉剛問道。
“皇上不必過分操心,老臣會全力去做的,劉大人和謝大人也對‘八虎’他們不滿,如果把他們也聯(lián)合起來,聲勢就大了?!崩顤|陽不想讓皇帝知道其中具體的計劃。
朱玉剛一怔,還以為李東陽倚老賣老,看不起自己,對自己不敬呢,轉(zhuǎn)而一想也是,自己身為一個君主,這些爭斗的具體細(xì)節(jié)還是不知道的好,看來他還是很為替主上著想的呢。朱玉剛說道:“那好,你先退下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李東陽連忙告退,剛走到門口,朱玉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叫住了他。
“你可知道王伯安是個什么樣的人?”朱玉剛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王伯安?”李東陽一愣,這人似乎聽說過,他仔細(xì)一想,終于想了起來,于是驚訝的說道,“王伯安只是一個小小的江西吉安府廬陵縣知縣,名不見經(jīng)傳,皇上怎么會知道他的呢?”
朱玉剛當(dāng)然不會把自己為什么知道王伯安的事告訴他了,他說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朕只是聽說他是個難得的人才,所以才有此一問?!?p> “是嗎?”李東陽對朱玉剛的話明顯存有疑問,但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否則的話就不敬了,不過他把它當(dāng)成朱玉剛的信口開河,轉(zhuǎn)身欲走。
“人才就要重用,你回去和另外幾個大學(xué)士商議一下,提拔他一個合適的官職?!敝煊駝偪此坡唤?jīng)心的說道。
李東陽終于明白了朱玉剛的意思,看來皇上心目中有了賢臣良將了,他忙說道:“請皇上放心,臣一定會好好重用他的,不日就將他調(diào)回京中安排到皇上的身邊,”
“不可,萬萬不可!”朱玉剛知道李東陽誤會了他的真實意圖,如果把王伯安調(diào)到了京城,就像一條魚兒脫離了河水,再無舒展他能力的機(jī)會了,王伯安只有在贛南才像一只隨時可以動用的棋子,可惜他不能把其中的原因告訴李東陽,總不能說自己早就知道了王伯安的將來吧。
“贛南巡撫不是還一直空缺嘛?就先讓他代替一下吧。”朱玉剛其實早就盤算好了。
“老臣謹(jǐn)遵皇上旨意?!崩顤|陽爽快的答應(yīng)了,既然皇帝早有主意,何不順?biāo)浦圪u個人情呢!
目送著李東陽離去的背影,朱玉剛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件事開頭看來還算可以,接下來該應(yīng)付的就是朱寧了,他和劉瑾等人面和心不和,但他們的利益又緊緊連在一起,如果劉瑾有難,難保他不會出手相救,再說以前他還在劉瑾手下干過呢,說不定念著舊情而不會袖手旁觀。劉、朱二人的矛盾朝中無人不知,倒可以利用這一點,即使不能使朱寧站在李東陽的一方,也要讓他保持中立,這樣可以極大的削弱劉瑾等人的力量,將來再收拾朱寧也不遲。
朱玉剛叫來傳旨的太監(jiān),升朱寧為內(nèi)宮監(jiān)的掌印太監(jiān),而這職務(wù)原本是劉瑾以前做過的,現(xiàn)在他是司禮監(jiān)的掌印太監(jiān),職務(wù)在太監(jiān)中是最高的,但輩分卻不一定是最高的,因此朱玉剛的這種做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是別有用心的,而在劉瑾看來卻更加惱火,但又不能對皇帝去發(fā),更不能截下圣旨不傳,只好暫時把氣生在肚子里。
自從圣旨傳下去之后,朱玉剛就吩咐陳其武悄悄的去探聽下面的動靜,果然議論紛紛,什么樣的揣測都有,有人說皇上要重用干殿下了,有人說劉公公失去了皇上的歡心,各種各樣的議論層出不窮,難辨真?zhèn)危ㄒ豢梢源_定的是劉瑾自從聽到這個消息后就一直陰著臉,誰都不敢走近他的身邊。
朱玉剛暗暗得意,心想一場好戲終于就要開演了,果然第二天朱寧就滿懷欣喜的進(jìn)宮來謝恩了,但是不巧的是劉瑾也在朱玉剛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