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引火燒身

　　蘇兒將丈夫的衣袍系在左臂上，俯首看著桌面上帆布燃起了不少了，抬首看看丈夫。兩人眼光一接，金寓北猛地重重一點頭，蘇兒右手猛地一揚一旋，使上蘭花流蘇手巧勁。突見一面火苗獵獵的大圓“火匾”疾旋著直向西側(cè)大船飛去。大船上火銃激射之聲立停，大片驚叫之聲嘩然而起。

　　方才，金寓北早將蘇兒射來的練綃牢牢繞在手上，此時左手握緊練綃，猛向東面船舷上方力振，就見蘇兒如升月嫦娥，陡然間騰空飛起。金寓北力蹬甲板，隨后躍起。

　　驚變突起，西側(cè)大船上三百余人眾才看得高大船桅被送到東面江里，接著一個圓圓的大“火匾”飛旋而來，又見東面船上一女一男相繼飛起。

　　一連串變故，無一不是大出意料之外，俱都匪夷所思、目瞪口呆。就連站在舷邊督戰(zhàn)的喬震、喬玄、胡照旌，也都是目不暇接，驚駭不已，忘了呼喝督促幫眾裝銃急射。

　　喬震看到二堂主蘇兒牽著一條白色練綃，如同被牽引要升天而去一般，飄飄然升到高點，向大船的東舷外飄去。緊接著又見金寓北躍起，也向東面江里躍去。喬震即刻省悟：這乾坤雙璧要乘那粗大船桅順流而去。

　　喬震立時大驚，聲嘶力竭大叫：“各位銃手，快射、快射！射殺那兩人！射殺那兩人！……”

　　喬震又猛然轉(zhuǎn)身，對著東側(cè)大船竭力大喊：“張晉、張晉！炸船！炸船！”

　　他知道，若是這乾坤雙璧離開了自己為他們準(zhǔn)備的那艘大船，順利脫身，他們兩人武功卓絕、機智絕倫，是何等樣人！那以后、那以后自己縱有上千屬下，也定會落入兩人手中。那時將萬劫不復(fù)、不堪設(shè)想。

　　喬震冷汗涔涔，脊背發(fā)麻，紅了眼大聲吼叫不停：“開船、繞過去、繞過那艘船，趕上去、趕上去！裝銃、裝銃！快射、快射……”

　　喬震正在又急又駭之際，陡聽身后幫眾驚叫起來：“著火啦！著火啦！”“船帆起火啦！船帆起火啦……”

　　眾多幫眾驚駭回首，見那好大船帆已燃起了火，風(fēng)助火勢，“呼呼啦啦”越燃越是猛烈。

　　喬震見船桅下跌落了一塊圓桌桌面，而一塊燃著火的帆布，卻橫搭在了船桅上的橫木上，勁急江風(fēng)，把一團火都吹在了張起的大帆上，此時大帆已經(jīng)從中間燒開了好大一個破洞。船帆中間一片火舌，如同惡獸一般，正在張著血盆大口，爭先恐后向上吞噬著船帆。

　　此情此景，令喬震目瞪口呆，心膽俱裂。

　　喬玄見大哥失魂落魄一般，即刻大叫發(fā)令：“快！上桅桿去，把火撲滅了、把火撲滅了……”

　　眾幫眾面面相覷，心道：縱是上得了船桅，又拿什么把火撲滅，難不成人人都上了桅桿，把火抱住，以身子壓熄了吧？

　　喬玄見人人大眼瞪小眼，不聲不動，即刻大怒，狂吼道：“你這幫豬狗，是大爺、二爺白養(yǎng)的一群死人？都死了不成？快去取水，上桅桿去！”

　　喬震心里一片冰涼，一道冷意冰刀一樣戳在心上。喬玄與胡照旌正大呼小叫，那大帆上的烈火燒斷了幾根扯帆的牛筋粗繩，“呼啦”一聲大響，那張帶著火的大帆全都跌落到甲板上。一時，江風(fēng)中煙灰火星四起，眾人四散躲開，喬玄、胡照旌趕緊上來拉開喬震。

　　喬震呆呆看著東側(cè)灌了水、側(cè)歪了的大船，大船甲板上已是空蕩蕩地，沒有了乾坤雙璧的一絲蹤影。

　　喬震知道，這回鋌而走險，若不能一舉將乾坤雙璧擊殺，日后自己與流沙幫或許就將如這巨帆一般，很快灰飛煙滅。看到東側(cè)船上已空無一人，他以為乾坤雙璧必定已潛入江水，遠(yuǎn)去無蹤。

　　一陣巨大后怕抓緊心頭，喬震頭腦一懵，渾已忘乎所以。煙灰亂飛，落得喬震身上、頭臉上都是，可喬震呆立不動，恍若不見。

　　喬玄見大哥這般模樣，不再請他示下，即刻轉(zhuǎn)首對胡照旌道：“快！到艙里去，叫槳工劃向東去，追上乾坤雙璧！”胡照旌轉(zhuǎn)身飛速進艙。

　　聽喬玄在甲板上又喊道：“眾銃手，裝銃！近到乾坤雙璧處再射！”

　　蘇兒躍起之際，明眸張望，找尋被丈夫擊飛到江里的粗大船桅，一看之下，心下大驚，見頃刻之間，船桅已被洶涌江水急送向東，流下去已近五六丈遠(yuǎn)。

　　兩人若就此落下，勢必蹈入江水，再也趕不上那順?biāo)碌奈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