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此地遠(yuǎn)別

　　三貝勒起身道：“弟妹，大哥雖不識得你那青霜劍的來歷，但知道是人間奇珍，你回至東盟以后，豈可有一日離身？這劍就不要再贈與安寧了?！?p>　　蘇兒道：“大哥難道沒見在長城腳下，巨巖之上，安寧的氣度風(fēng)采。再沒有人能配得上此劍，這劍贈與安寧，弟妹可說是心安理得。這也為日后弟妹牽念安寧時，少些遺憾?！闭f著拿起安寧的小手，將書劍都放在安寧手里。

　　安寧左手抱著書劍，右手解下松紋古劍，道：“姑姑，你要護(hù)著小舍彥谷，不能空手趕路，你帶上這柄松紋劍?！?p>　　蘇兒看安寧果斷爽利，心意至誠。伸手接過松紋古劍，道：“好吧，寶貝兒，日后姑姑帶著這柄古劍，就如看到安寧一般。”

　　蘇兒把松紋古劍收下，又在包里拿出另一本金寓北所書的《太玄真功心法》，遞到三貝勒面前，道：“大哥，你兄弟二人互傳真功，此時你二人身上已非往日所習(xí)功法，世間又多了一門驚世駭俗的神功。師兄已把這功法書成，名叫《太玄真功心法》，這就送給大哥，當(dāng)對大哥神功圓滿有些裨益?！?p>　　三貝勒心神激蕩，一時說不上話來，伸手接過，一只大手捏住書本，不住撫摩。

　　安寧過來，把書劍放進(jìn)包里，重行包好。

　　蘇兒道：“今日你們兄弟就好好說話吧?！鞭D(zhuǎn)首對安寧道：“安寧，咱們?nèi)タ葱∩釓┕??！?p>　　蘇兒領(lǐng)安寧去了。三人飲酒敘話，直到掌燈時分，才撤去杯盤。

　　三人分別在即，卻沒甚么離情別語，只將古今四方英雄、江湖掌故、各人的奇異經(jīng)歷分別說來。

　　寒夜雖長，三人卻一回回剔亮燈火，言談之中，不覺已是漏盡更曉。最后，三貝勒看看窗戶，抬手一模后腦道：“兩位兄弟，這夜未免過短了一些吧。”三貝勒話音剛落，聽門外廊上蘇兒接口道：“三位大英雄，夜要多長，才不覺短呢？”

　　三人相對一笑，站起身來。

　　幾人洗漱完畢，用過早飯，出城上路。

　　出城以后，沿大路南去，幾人竟沒言語，都覺想說的雖多，卻又無從說起。過了一處長亭，又過一處長亭，走了一程，又走一程。

　　看看前方到了一處大柳林，走到柳林之下，蘇兒喊住幾人。三貝勒知道，這些天來千里奔走、驚心大戰(zhàn)，送行義弟、弟妹到了此地，已走到了最后一步。故而向莫日根一揮手，下馬立于柳下。

　　金寓北下馬，到馬車后掀起車帷。蘇兒抱著寶寶，領(lǐng)安寧、異兒下車。

　　三貝勒上前幾步，看看寶寶，看到寶寶黑亮的眼睛看著自己，抬手輕輕一點(diǎn)寶寶鼻尖，道：“若能看你長大，那有多好啊?！?p>　　三貝勒轉(zhuǎn)身，抬手握住義弟臂膀，道：“兄弟，今日一別，雖然天高地遠(yuǎn)，但若有危難，即便大哥遠(yuǎn)在天邊，也能趕到。你這一去，大哥委實(shí)牽掛。只念兄弟、弟妹事事平安?！?p>　　金寓北心中大動，眼望義兄，片刻才道：“大哥也令兄弟時時掛懷?；氐浇ㄖ?，望你事事珍重?！眱扇讼嗤粫r無語。

　　蘇兒走上前來，對義兄道：“大哥在外沖鋒陷陣時，宜多珍惜。在你建州本部時，也須細(xì)心處事。只愿上天再賜機(jī)緣，讓你們兄弟能平安相見、把酒言歡?！?p>　　三貝勒濃眉一軒，道：“來日大哥了卻了戎馬生涯，當(dāng)與兄弟一起笑傲江湖、射獵山林，此志牢記大哥心中?！?p>　　金寓北道：“好，大哥，兄弟也是牢記心中?！闭f罷，兩人抬手，“啪”地一聲兩掌相擊。

　　蘇兒道：“大哥，知道你們兄弟同生共死、難以割舍，可千里相送，總有一別，兄弟、弟妹這就上路南去了?！?p>　　三貝勒揮一揮手，道：“弟妹，上路吧。保重。”金寓北道：“大哥保重?！庇峙c莫日根、穆哈連、那音臺握手互致珍重?；厣韺⒆T韁繩系在車上，拉過轅馬，回頭揮手。

　　蘇兒揮手，與異兒一同轉(zhuǎn)身走向馬車。

　　安寧怔怔看著姑姑一步步走到馬車近前，掀開了車帷。突然間大喊一聲：“姑姑……”掙開阿瑪?shù)氖?，向蘇兒跑過去，一下子抱住了蘇兒。蘇兒即刻回身，俯身抱住安寧。

　　良久，安寧抬首看看蘇兒，兩人都已是滿面淚痕。安寧抱住蘇兒脖頸，用力親一下蘇兒臉頰，又靜靜看著寶寶小臉兒，看得一刻，俯首輕輕親親寶寶額頭。遂又轉(zhuǎn)身過去抱住異兒，異兒即刻俯身。安寧又抱住異兒脖頸，親親異兒臉頰。

　　安寧松手，并不轉(zhuǎn)身，一步步向阿瑪退去。退到阿瑪身前，站立不動，怔怔看著幾人。

　　三貝勒一揮手，道：“兄弟，弟妹，上路吧，一路保重?！?p>　　金寓北、蘇兒同時說道：“大哥保重?！碧K兒、異兒上車，金寓北拉馬，向南行去。

　　三貝勒、安寧幾人立于巨柳之下，目送車馬遠(yuǎn)去。

　　金寓北、蘇兒再回首時，只見柳絲飄飏，雁陣北飛，巨柳之下，幾人身影越來越遠(yuǎn)了。

　　終于，柳林與幾人遠(yuǎn)到了天地相接之外，再也看不見了。